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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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刀山庄重开扬刀大会的消息吸引了不少慕名前来的江湖人士，蜿蜒而上的石径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江湖中人谈笑风生，结伴而行。
虽说近年来五毒教在江湖上的形象渐趋中立，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曲流隐在上山前改换了一身中原人的装扮。白衣胜雪，长袖翩翩，一头银丝用墨玉簪束成发辫垂于身后。曲流隐步履轻快地穿行于人流之间，不时听到类似的疑问。例如，当年柳叶之争霸刀并未完全落于下风，怎会突然退隐江湖？沉寂八年后，怎么又突然广发英雄帖重开扬刀大会？这八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其他人的疑问，也是曲流隐迫切想知道的。当年柳五爷与柳云桥商谈时究竟说了什么？为何柳云桥突然改变想法，留在了霸刀？短短两个月，就相继传出柳云桥失踪、柳五爷发疯、庄主易位的消息。数月后，安禄山于范阳起兵，无情的战火吞噬了一切，山河破碎、哀鸿遍野、朝野崩析、武林动荡，人心惶惶中兵燹之厄历经数年，而霸刀提前避开锋芒销声匿迹。曲流隐一直有种感觉，这些年有人以天下为棋盘布下了一场迷局，只是不知执棋者为何人、霸刀山庄又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所以曲流隐相信柳云桥没有死，其中定有隐情。
山间草木葱郁，凉风习习，曲流隐不觉时间流逝，很快便来到鹰扬谷的入口。入口处站着数名霸刀弟子，负责查看请柬，接待宾客。
曲流隐将请柬递给一名弟子，那人核对了一番，抬头打量曲流隐，眼中闪过一道异色：“阁下是五圣教长老？”
这样的眼神曲流隐见过不少，似乎在人们的印象中五毒长老就应该是位白发苍髯的老者。曲流隐莞尔，道：“如假包换，五圣教曲流隐。”
那名弟子抱拳讪笑，道：“失礼了。”随即对旁边的同门耳语几句，回身对曲流隐解释道：“曲长老乃是本庄的贵客，已经为您备好了客房，请随我来。”
前任庄主柳风骨确实要求庄中弟子将曲流隐视作贵客，但那已是陈年往事，如今居然还有人记着此事，令曲流隐惊讶之余升起一丝疑虑。
那名弟子在前方带路，曲流隐面色淡然，始终保持着一步之距，不紧不慢跟随其后。虽然曲流隐此次是时隔八年故地重游，但是有条路、有片景在他的记忆中被无数次地反复描摹，清晰如初。眼下愈来愈熟悉的景物似乎指向了那个他不愿碰触却又难以忘怀的过往，曲流隐再也无法维持面上的平静，忍不住出声叫住那名弟子：“小兄弟，这不是去客房的路。”
那名弟子回头，笑着解释：“这是叶小姐的吩咐，说是曲长老在山庄本就有住处，不需要另行安排。”
“叶小姐？”曲流隐将记忆中的女性名字翻了个遍，却对这个凭空冒出的叶姓姑娘毫无印象，只得询问，“是哪位叶小姐？”
那名弟子刚要开口，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女声夺去了两人的注意力。
“曲哥哥，几年不见，就把我忘记啦！”
那名弟子见到来人，恭敬地躬身行礼：“参见叶小姐。”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站在不远处的院门前。面若桃花，柳眉杏目，唇角挂着一丝俏皮的笑意，一身明黄的藏剑服饰将她姣好的身材展露无遗，英姿飒爽中透出少女的娇俏。
似曾相识的眉眼与记忆中的女孩逐渐重合，重逢的喜悦令曲流隐恍然失神，顿时有种时空倒转的错觉，“菲菲，好久不见。”
叶琦菲背着手，缓步走到曲流隐面前。当年那个娇小的女孩如今已能直视曲流隐的双眸。当叶琦菲的目光落在曲流隐那头与面容极不相衬的白发上，原本明媚的笑容掺杂了几分淡淡的哀伤，“我一直觉得曲哥哥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这白发……更似谪仙了。”
曲流隐一如当年，伸手揉了揉叶琦菲的头顶，调笑道：“菲菲果然长大了，还学会装深沉了。”
叶琦菲闻言“噗嗤”笑出声，缠绕在两人之间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她上前挽住曲流隐的胳膊，娇嗔道：“曲哥哥一来就拿我开玩笑。”
曲流隐赔笑道：“好好，是在下失言了，向叶女侠赔个不是。”
叶琦菲陪着曲流隐走进他当年住过的小院。岁月似乎并未在此停留，一花一木一桌一凳，俨然往昔模样，只是当年那个守门的小丫头如今挽起了长发，仪态端庄地站立门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曲流隐喊出了她的名字：“苏叶！”
苏叶行了一礼，眼睛有些湿润：“公子，你走了之后，二少爷每天都会来此坐上一阵，他命苏叶每日都要仔细打扫。后来二少爷也走了，苏叶还是每天都来打扫，因为苏叶知道终有一天公子会回来的。”
云桥……只是听到名字，曲流隐就觉得心口疼痛难耐，喉咙像被人扼住一般呼吸困难。
叶琦菲见曲流隐面色不佳，赶紧换了话题，“曲哥哥，你一路劳顿，先进屋休息吧。”
曲流隐知她关切之意，浅笑着点头。
风声拂过双耳，似乎夹杂着潺潺的水流声。曲流隐循着水声，漫步于繁茂的柏树林中。巨大的树冠，枝叶茂盛，将蔚蓝的天空随意剪裁成破碎的蓝色纸片。水声越来越响，似山涧溪流、似河流欢歌、似激浪冲撞。视野陡然开阔，一道白练从天而降，冲入水潭激起浪花无数，水声如雷鸣般灌入双耳。水潭边的巨石上，一个紫衣人负手而立，熟悉的背影这些年无数次在曲流隐的脑海中闪现。他死死盯着那道背影，想大声喊出那个萦绕心间多年的名字。那人突然转过身，刺眼的阳光遮去了他的面目。那人看着曲流隐似乎笑了，突然向后一跃，身形顿时被白练吞没，化作万千水珠飘散风中。
“云桥——”刹那间，山石、瀑布、树林、芳草化作云烟消散，曲流隐惊叫着坐起身，才知方才种种不过大梦一场。曲流隐坐在贵妃榻上，呆望着屋外摇曳的青竹，自嘲笑道：“因妄生痴，因痴生梦。曲流隐啊曲流隐，你也有拔除不掉的蛊啊！”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