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曲水携云归》雨沫_awa

13、第 13 章

　　八年后
　　晴光潋滟，鸟鸣啾啾，馥郁的花香带着春天柔和的气息被阵阵清风送入屋内。何邪站倚在窗边，伸了个懒腰，手腕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何邪迎着阳光，眯起眼，脸上纯真的笑容比屋外一簇簇盛开的黄金菊更为灿烂。
　　“天气真好。”一个温柔的女声从何邪身后传来。
　　“是啊，”何邪闻声转过身，一蹦一跳地跑到出声的美妇人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手，撒娇道：“夫人，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卓婉清伸手刮了一下何邪的鼻尖，调侃道：“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万一被你师父发现……”
　　一想到师父的冰山脸，何邪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不悦地撅起嘴，“算了，我可不想把大好春光浪费在抄书上。唉，记得刚认识师父那会儿，他多温柔啊。可是现在整天板着一张脸，光是站在他边上都感觉全身发冷。”
　　“虽然我没见过以前的曲长老，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内心一定是很温柔的。”卓婉清揉了揉何邪的头，柔声问：“曲长老可有亲人或者心上人？”
　　何邪摇摇头，落寞地说：“师父是孤儿，与他最亲的应该是凤瑶师伯了。至于心上人嘛，就他那冰块脸，都不知道吓走多少好姑娘了。唉，真让人操心，年纪不小了，连个师娘都没给我带回来。”
　　何邪故作成熟的话语令卓婉清忍俊不禁。
　　“小邪子，背后嚼舌根可不是个好习惯啊。”一个体态妖娆的女子走进屋内，举手投足间尽显苗疆女子的妖娆风韵。
　　“凤瑶师伯！”何邪欣喜地跑到凤瑶面前，俏皮地眨眨眼，双手合十，道：“还请师伯为我保密呀。”
　　“你呀！”凤瑶对于曲流隐收得唯一弟子实在束手无策，鬼灵精怪，又喜欢撒娇，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味宠着。
　　凤瑶对卓婉清道：“长老被教主叫去了，所以我来看看。夫人今天感觉如何？”
　　“精神上好多了，只是皮肤时常痛痒难忍。”说着，卓婉清挽起衣袖，手臂上仍有点点尸斑，但是较之前已经退去不少，部分肌肤逐渐恢复正常。
　　凤瑶细细查看后，欣慰地在纸上做好记录，“这次阿隐研制的解药还是有效的，只是过程比较痛苦，还需要夫人再忍耐一段时日。”
　　卓婉清点头，道：“当初变成尸人，每日只有十分短暂的清醒时间……恢复了意识，就一心想着如何结束这一切。这些年追风背着我四处漂泊，他一个人太寂寞，太辛苦……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恢复成人，真的很感谢曲长老。”
　　“感谢的话还是等夫人彻底康复后，亲口告诉阿隐吧。”凤瑶放下手中的笔，目光投向窗外。枝叶掩映的后面，不远处便是蚩尤殿，在那里曲流隐正在与曲云商议要事。

　　“这次研制的解药效果显著，暂时没有出现反噬。”曲流隐将卓婉清的情况一一告知曲云。
　　“辛苦你了。”曲云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封信件递给曲流隐，“这是扬刀大会的请帖，我已经写上了你的名字。”
　　“扬刀大会？”曲流隐握住信件的手倏然攥紧，“怎么突然……？”
　　八年前，柳云桥失踪，柳五爷发疯，柳五爷的长子柳惊涛临危受命接任庄主之位。与如日中天的藏剑山庄不同，霸刀山庄一夜之间消失在江湖人的眼中。随后安史之乱爆发，江湖各大门派摈弃旧怨，纷纷投入到抵御狼牙军的战争中，直至安史兵败。沉寂八年之久的霸刀山庄重现江湖，以重开扬刀大会宣诏天下人。
　　当年曲流隐负气回到苗疆，一个月后便传来柳云桥失踪的消息。曲流隐谢绝了所有人的安慰，将自己锁在房间一天一。当第二天耐不住性子的凤瑶打算破门而入时，曲流隐打开了门，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出房间。平静如常的神色不见悲伤，然而一头黑亮的青丝已成三千白发。及腰的白发在阳光下泛出耀眼夺目的银光，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自此，他似乎埋葬了全部的情感，不分昼夜地处理教中各类事务，如同一台永不疲倦的机器。但是，夜深人静时，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从短暂的逃避中出来，他所面对的痛苦简直要将他整个人硬生生地撕裂。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柳云桥只是下落不明，只要一天不听到他的死讯，他就一定还活着。他就像一个快溺死的人，死死抓住那根脆弱的稻草。假话重复得多了，连说谎者也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
　　曲流隐苍白的脸色与无神的双目令曲云心一沉。曲流隐在霸刀发生的事，她听凤瑶说了。这些年曲流隐的心里一直念着一个人，她想借这次机会，推他一把。现在教中情况稳定，解药已有眉目，中原的局势也渐趋缓和。她的这位左长老该好好休息，多关注一下自己的事情，而不是把圣教放在第一位。“阿隐，你还好吗？”
　　“嗯，没事。”确认柳云桥的情况这不是一直以来他迫切渴望的吗？为什么真到了这一天，他却想逃避。曲流隐的脑中一片混乱，记不清自己如何离开了蚩尤殿，如何回到家中。等他意识回笼时，已经站在空荡荡的屋内，手中攥着一封信。
　　“师父？师父！”
　　曲流隐恍然回神，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何邪,“怎么了，小邪子？”
　　何邪担忧地将手覆上曲流隐冰冷的手背，仰头打量着曲流隐，担心道：“师父，你身体不舒服吗？”
　　“无事。”曲流隐挤出一抹浅笑，拍了拍何邪的肩膀，“去过夫人那里了？”
　　何邪开心地笑道：“嗯，凤瑶师伯说夫人恢复的很好。”
　　“那就好。”曲流隐颔首，嘱咐道：“小邪子，为师要出去一趟，你要好好照顾夫人知道吗？”
　　“师父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何邪自八年前被曲流隐所救带回苗疆，一直跟随他的左右，这是第一次曲流隐独自外出。
　　“为师要去一趟霸刀，很快就回来。”何邪眼中的不舍令他莞尔，他虽与何邪以师徒相称，这些年他一直将她视作妹妹，“如果你乖乖的，为师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糖葫芦。”
　　“我会乖的。”何邪一听到糖葫芦，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师父，你要早点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