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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鬼他妈英语!
      鬼他妈物理!
      鬼他妈考试!

      回家。

      回到家后,看着排列整齐的理综试卷、英语试卷,连分数都整整齐齐,如出一辙,永远稳定在支离破碎的危险边缘,都是自己亲手记上去的分,真有点像拿刀剐自己的肉。

      秦元喜不爱学习,但不能老这么被班主任拎出来打击,更何况班主任老爱拿他的脸说事。他不禁想起屈原的《离骚》,哀哀戚戚地念出:“众女嫉余之蛾眉兮!”

      “空长了那张脸有什么用!啊?!每次都考最后一名!脸是好脸,脑袋是猪脑袋!你爹妈当初把好基因都往你脸上送了吗,啊?!整天搞些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替你害臊!”

      “要是我不考最后一名,总还有人被你骂,我凭一己之力拯救苍生。”
      “说我可以,说我爹妈不行。”
      “我脑子不笨,只是在学习上还没人能启发到我,这能证明您做老师的失败吗?”

      轻轻说完最后一句话,秦元喜收拾起试卷。班主任那张酱紫的脸像烟熏的猪肠子,他懒得去看,平静地把椅子推进桌子底下,平静地走出去。

      “一个永远不会发脾气,但又有骨气的人。”认识他六年的谢卿晚总会这样说。

      事实上,有没有骨气不知道,秦元喜当下挺生气。不气别人,气自己。气自己不努力,明知会被当众羞辱却还是无动于衷重蹈覆辙。
      男孩子的自尊心经常叫他把委屈、怒气与责备往肚子里咽,因为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况且除了自己,没有人要为他负责。

      心情很不好,今天天很阴。阴天,起了凉风,有些冷,他打了个喷嚏。

      书桌上的试卷越看越心塞,拿起笔试着算一道题,笔尖动了动,在草稿纸上勾勒出一个人影:鬈发,长裙,平底凉鞋;柳叶眉,鸣凤眼,微笑唇,不笑也像笑。

      画到这儿,秦元喜眯了下眼,细细地勾勒她发际线上的小绒毛,绒得可爱,不太明显的美人尖,衬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

      他的心忽然有点触动,耳根子发烫,有一股刚咽下辣条的灼烧感。画到一半,秦元喜啪一声将掌心拍在草稿纸上,遮住了那个逐渐跃然纸上的人。

      他四下一望,望见一本砖头厚的牛津词典,拿起来,夹进一张画一半的肖像。把户口本揣进兜里,他迫不及待地往外跑。

      --

      蓝黑色的天空,云越浓越厚,风夹雨打在身上像破碎了一层薄冰,冰水溅在肌肤上。
      大雨从横斜里刮来,雨点密密麻麻,拼死往路人身上砸,有仇一般。短短一刻钟发泄完毕,雨势渐收,像打手打累了休息片时,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卷土重来。

      然而,成语永远都不是白瞎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反映在秦元喜身上便是:虽然淋了雨,但她不好再把他赶出去。

      在渐小的雨珠中跑进清水酒屋,秦元喜转个身朝外,弓着背打了个惊雷般的喷嚏,吓得屋内一行人纷纷怔住了。

      他全身上下淋得透透,头发湿漉漉全抹到脑后,露出线条分明干净的一张脸;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掂起胸前的衣服,看着任尚好,走了进来。

      任尚好盯着他,像望见天人惊现,眼睛霎也不霎,哈密瓜举在手里也忘记吃了。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男人,无论是阵雨还是不速之客,都没能叫他停下大口吃瓜的动作,他一手举着西瓜,一手掐在腰间,吃得西瓜汁淋淋往下滴,吃声响亮。

      秦元喜认得这个男人,是上周和任尚好一起吃饭、谢卿晚说长得像某个明星的男人。但秦元喜实在想不到他像哪个明星。

      裴久波含着棒棒糖从门帘内飞出来,手里拿着一块很大的毛巾,一个盖头往秦元喜脑袋上扔。秦元喜道了谢,用力擦了两下。

      “你,”任尚好这才说话,给身旁吃西瓜的男人使了个眼色,“不是带了套换洗衣服吗?给他先换上。”

      男人吃瓜像吃到了惊,一脸不可置信:“干嘛要?”
      “借一下,他都淋湿了。”
      “就是啊,借一下咯,吴双溪。”坐在吧台上打字的短发女孩这时抬起头,向秦元喜伸出一只手握了握,“你好,我叫迟念新。”

      秦元喜点了下头,自报姓名。

      吴双溪放下瓜皮,不情不愿地丢了一套衣裤过来:“给了他我穿什么?”

      任尚好没理他,吩咐迟念新说:“阿新,给他倒杯热水。”
      又往卫生间指了下:“里面有电吹风。”
      秦元喜走了过去。

      吴双溪依旧板着一张脸,往任尚好身边凑了凑:“这小子谁啊?”
      任尚好移了张椅子,离他几公分远:“客人。”
      吴双溪睁大眼:“客人还有这待遇?”
      迟念新心无旁骛打字,两不耽误应道:“这待遇怎么了?好歹是个礼貌的客人。”

      含沙射影的语气,听得明明白白,任尚好却只在一旁吃瓜,没有说话。
      吴双溪碰了下她的手肘:“喂。”
      她不动。
      他又往她膝头上撞了一下。

      “咚”一声,任尚好的膝盖往桌脚撞了过去,她怒地抬眸:“有病啊?”
      “你他妈只知道吃是不是?”
      “你他妈只知道动手是不是?”

      迟念新看向吴双溪,说话变得冷冰冰:“别动手动脚行不行?”
      吴双溪冷笑:“我是她男朋友,我动个手脚怎么了?”

      说话间,卫生间里吹风机已经停下很久。秦元喜走出来,任尚好看向他。

      秦元喜看着她,走到吴双溪跟前:“谢谢你的衣服。”
      他习惯性地将双手抄在口袋里,从里面摸出一张折叠的小纸条,吴双溪连忙抢过去,瞥了任尚好一眼,塞进兜里。

      任尚好也没问是什么,倒是迟念新,闲在地问:“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吴双溪蹙眉:“你他妈天灵盖上长眼睛啊?”
      裴久波阴着脸看他:“你他妈骂谁呢!”

      吴双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起身往外走。快走到门边,他又折回来,抢过吧台上一把折叠伞,离开了。

      酒屋安静下来,只剩迟念新啪嗒啪嗒打字的声音。
      裴久波榨了一杯苹果汁端到她面前,迟念新瞟了一眼,浓稠的氧化的苹果汁,颜色难看极了,她皱眉:“我不要。”

      “你喝嘛。”裴久波哄,“虽然这看着不怎么样,但这一杯都是精华!你看你在这边写这么久了,瓜也没吃,水也没喝,渴了吧……”
      “不渴。”

      秦元喜:“……”

      任尚好端起一小碟哈密瓜笑了一笑,起身往里间的沙发走去。秦元喜跟着过去了。

      她在沙发上坐下,两腿并拢,白色帆布鞋踩在地上,往靠背上一倚,伸出一只手。
      秦元喜立即会意,回头冲进卫生间,拿出一本半湿的户口本,翻到自己那一页,递了上去。

      任尚好看了眼名字,看了眼出生日期,念出来:“秦,元,喜。元旦生日啊。”
      “嗯,满十八周岁了。”

      “今天怎么没上课?”她将牙签插在哈密瓜上,招呼他坐下,“翘课了?”
      “嗯。”
      “高三?”
      “嗯。”
      “高考之前不许再来。”
      “你说成年就可以来的。”
      “有些规矩是明着的,有些规矩是不成文的。”

      秦元喜动了动腮帮子,哈密瓜的香甜在嗅觉和味觉中蔓延开,他爽快地往沙发上一靠,两手托在脑后,说:“也行,但我有个条件。”

      任尚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瞧他一副道上混得很熟的架子,问:“什么条件?”
      “你能不能当我的模特,我会付钱,你开价。”
      任尚好眼睛一眯:“你?干什么的?”
      秦元喜作握笔姿势,在空中虚画两下:“画画。”
      “不要。”

      他脑袋微微后仰,不意外地笑了笑:“还有一个备选条件。”
      任尚好没看他,也不问,秦元喜兀自说:“今天我是客人,我要喝酒。”
      “带钱了吗?”
      “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
      “你不是吗?”她微微一侧头。
      “你几岁啊?”
      “不告诉你。”

      秦元喜把手从后脑勺拿下,看她坐得端正,他也跟着端正一些:“你也没比我大几岁,说出来怕没有威严,不敢说是不是?”
      “那你就猜猜。”

      他刚要猜,她站起身。

      阵雨过后的清凉、她头发的香气以及哈密瓜的香味一齐袭来。秦元喜平静地看着她,不自觉地深吸口气。

      --

      任尚好拎了几瓶RIO鸡尾酒过来,秦元喜拧眉:“就这儿?”
      “不然呢?”
      他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接了过去,打开一瓶咕噜咕噜往下灌。

      看他喝得这么爽快,任尚好还是问了一句:“带够钱了吗?”
      秦元喜比了个“OK”:“你知道我上一次喝酒的什么时候吗?”
      “不知道。”
      “去KTV的时候,我喝了白酒,醉了就在那边唱《死了都要爱》,到现在还被笑。”
      “唱得很难听吗?”
      “……嗯。”
      “这怪谁呢。”
      秦元喜抬头看了她一眼。

      桌上已经空了三个鸡尾酒瓶子,眼看秦元喜的脸颊有些泛红了,任尚好说:“你,别醉了,醉了我是直接丢出去的。”
      “不收留一下?”
      “不。”

      他无所谓地点点头,忽然眉一皱,咂摸道:“这酒不带劲啊,给我来一杯葡萄酒行不行?”
      任尚好站在原地不动,见状,秦元喜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红的。
      裴久波张嘴“哦”了一声:“富小子啊。”
      眨眼间,任尚好已经端来了两杯葡萄酒。

      一杯葡萄酒下肚,秦元喜开始胡言乱语:“我跟你们说,我成绩太差了,考不上大学的。我以前想学画画,我老妈不让……她觉得没出息,她根本不懂……”

      裴久波拍拍他:“你醉了。”
      秦元喜振臂一呼:“我!没醉!”
      是男人就不能接受这样的侮辱。
      裴久波:“……”

      秦元喜又去拿第二杯葡萄酒,裴久波没拦住。
      第二杯酒喝下去,世界变得更加朦胧了。
      秦元喜搓搓通红的脸,晃悠悠地站起来。

      任尚好全程都冷漠地盯着他,只在险些被他撞到时,她往旁闪了开。
      秦元喜扑到一张桌子上,抓起一个保温杯,深情地握在手里。

      唱的就是他说的那首《死了都要爱》,他把保温杯当话筒,把眉头皱得十分煽情,弯着腰,卖力吼,脖子粗红,整个人都陶醉在歌声中跳跃跺脚。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秦元喜不但唱,而且张开五指痛苦地往胸口抓,像个肝肠寸断的人。
      任尚好迷惑地皱着眉,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心想这孩子疯了。

      “久波,”她敛起笑意,“这娃归你,顾好咯。”
      “哦……”

      裴久波蹙着眉,努力憋着笑,想不通这小子是有多苦大仇深,至于这么一脸便秘样吗?

      多看两秒钟,裴久波都憋不住。终于,在秦元喜摇头晃脑捶胸顿足中,他捂住嘴吭哧吭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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