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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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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本。
这样的成绩正好上个二本。
成绩出来后,秦元喜才又自觉地恢复高中毕业生的身份。
看了眼自己的成绩,只一眼,那个数字就永远记下来了。
他多少有些惭愧。
对不起这几年的……
努力?
不。
这样的成绩是他该得的。
他没有怨言。
只是惭愧。
中学生涯就这样结束了,接下来做的每件事情都要归到大学生涯了,好在秦元喜还能勉强上个二本大学。
二本大学。
只一晚上,他就把国内知名的二本大学都挑了出来,又根据专业和往年排名进行了筛选,一直到凌晨才睡。
第二天上班,柯洋问他成绩,秦元喜不答反问:“你当年考几分?”
“五八六!”柯洋刷地比出一个“八”。
“……”秦元喜掉转过头,懒得跟他玩。
“别丧气,志愿好好报。你看我,考了个五八六,学了坏专业,现在要重拾当年的兴趣,比你这一直在画的人差多了。”柯洋安慰他。
却也不只是安慰。
听说他过几天就要走,另找一份实习。
这份实习也许真的不适合他,尽管他一直在修改,在突破,主管收到二稿三稿后还是给他扔了回来,顺便补刀:没创造力!
秦元喜点点头:“知道。”
转念想到,他不也错过了将兴趣当专业的机会了吗?
当初他老妈阻止他参加艺考,就是把这条路葬送了。
手机在兜里震动两声,一般这种时候只会接到中国联通和淘宝店家发来的短信,秦元喜滑下任务栏看了一眼,很意外,是任尚好。
任尚好:[你裴大哥买了鲍鱼,要给你补补,来不来?]
秦元喜:[我下班晚。]
任尚好:[给你留着。]
秦元喜:[来。]
就算没有鲍鱼,他也会过去。
家里很冷清,一个人待一晚上会傻,待一天会疯,待一周会死。
秦元喜从来不自己在家待着。
昨晚查完成绩之后,秦势宇抽了根烟只叫他好好选志愿,早上起来人就不见了。
至于瞿景俪,秦元喜算不清有多少天没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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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酒屋的电视正响着嘈杂的电视购物声,老太太横中一掐,灭了那声音,转到法治在线,正在播报一起老年人健康品中毒事件。
她凝着眉头,指着电视说:“这些人真没良心,以后老了他们就知道年轻时候干的这些事!”
裴久波说:“是啊,不但老年人的保健品,就是中年人、小儿的保健品,都得擦亮眼睛买。奶奶,你可别上当啊,谁要卖你东西你都得多留个心眼。”
迟念新笑了:“奶奶还用你教?奶奶比你精明不知道多少倍!我看你才要人教哩!”
裴久波皱着眉撞了下她的肩膀,把她从小凳子上撞下去。
老太太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撒娇!羞羞脸,还跟媳妇儿撒娇!”
任尚好端着一盘水果进来,随口一问:“谁撒娇?”
老太太看着她:“什么时候你也找个会撒娇的男人回来?”
任尚好充耳不闻,逮着裴久波就说:“又跟你媳妇儿撒娇?是不是个爷们儿啊!”
裴久波手背拍手心,头头是道:“你懂什么,这叫在外则刚,在家则柔!”
别说任尚好了,就是迟念新听了这话都受不了,屁股刚坐上小板凳,又给笑摔到地上。
“哎,你问秦元喜了没,他来不来吃鲍鱼?”裴久波问。
“问了啊,他说晚点来。你干嘛不自己发消息给他?”
“我发消息给他老被吞,你发不会被吞。”
任尚好没听懂,也不求甚解,走了出去。
迟念新扯了下裴久波:“啥意思?”
“就是我发消息给他他经常忘记回咯。”
“哦哦,不想回呗。”
“可阿好的消息他都回。”
“你怎么知道?”
“不小心瞄到的。”
门口风铃声起,尹文趣走了进来,任尚好在厨房,看见他只淡淡地点了下头,尹文趣觉得没劲,听见里间有热闹的声音,径直走过去。
走到门口,他忽然听见屋里头老太太在问:“秦元喜,是不是昨晚跟咱们一起吃炒饭的孩子?”
“是啊,奶奶。”
“这孩子挺好。”老太太说。
“挺好,我喜欢。”裴久波说,夸儿子一般,“他画画很好啊,奶奶。你瞧,这幅画就是他画的。”
“呦,你说这一大幅是他画的?”老太太抬了抬黑框眼镜,又将这幅画重头打量了一番,“不简单啊这小孙子,画得真好。咱阿好多少钱给他买的这一幅画?”
“不花钱,奶奶!”
“不花钱?这么好的画白送咱们?”
“是啊。”
老太太若有所思:“这小孙子闲得慌呐,还是打什么主意呐。”
“他闲得慌吧。”裴久波猜。
“是吗?”
“不见得哦,奶奶。”迟念新说,和老太太对视了一眼,两个隔了大半个世纪的女人心有灵犀了。
裴久波摸摸头:“你们笑什么?”
屋外,尹文趣揉了揉眉心,有些拿不定主意地走进来。
“奶奶,您来啦!”
老太太抬起眼,把他瞧半天。
尹文趣笑着坐下:“前阵子去看柳阿姨,您不在家啊?”
老太太弯而长的眉一挑:“可不是,叫她给赶出去咯!”
尹文趣笑容一僵,他也不是不晓得这对婆媳之间的矛盾,现在恨不得掐死自己为什么非要提这一壶。
自讨没趣嘛,不是?
“你最近做什么生意呢?”老太太问。
“奶奶,我不做生意,我是做医疗行业的,正好今天休息,过来看看。”
“你不是做生意啊?”老太太年纪大了健忘,“我以为你做好几年生意了,十年前村东那几家不是你收购的?哦呦,你跟那个人长得真像,瞧我,给弄混了!”
尹文趣尴尬地解释:“不是,我也才今年刚毕业,我跟阿好是初中同学,你忘了?”
是,她忘了。
明知故问。
尹文趣脸上挂着笑,内心已经瘫了。
裴久波忙说:“奶奶记不住也正常,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老太太点头:“是啊,初中同学,阿好是有几个挺好的初中同学,我都给忘了。我这把年纪,记住的也就那些。”
法治在线还在播着害人保健品:“这种产品对人的心、肺、胃都有极大的伤害,尤其是胃……”
老太太把遥控器放下,端起水果说:“来,你们快吃。阿好整的是些什么,这黄黄的是个什么?”
迟念新应:“是黄桃,奶奶!”
尹文趣挑起一块黄桃,眼睛盯着电视屏幕。
老太太又对尹文趣说:“你说你做医疗行业的,那这些害人保健品归你们管吗?”
尹文趣笑道:“奶奶,管这些的都有专门部门,不归我们管,我主要做的还是医疗器械。”
老太太哦哦两声,就没再问了。
尹文趣留下吃午饭。清水酒屋的午餐向来丰盛,只是今天为了能让秦元喜赶上鲍鱼,就把大餐留在了晚上,中午只是煮了简单的小米粥。
“文趣晚上来吃饭吗,我们晚上开大餐。”裴久波问。
“晚上我有应酬啊。”尹文趣为难地说,“改天吧。”
“可惜。”
“上次你跟我说装修,准备得怎么样?”老太太问任尚好。
“我准备贴瓷砖。”
“我还不知道你准备贴瓷砖?瓷砖去看了没?”
“看了。然后再把二楼的墙刷一遍。”
“不贴墙纸了?”尹文趣问。
“不贴了,”任尚好低头喝粥,“直接刷白更方便。”
“早点装修好,从你那小破屋搬出来。”老太太说,“昨晚我过去,两个人都站不下。你说以后要有了男朋友,你让人家男孩往哪儿站?”
“还远着呢!再说,哪有那么夸张?上次有人去找我,我们还一起吃饭了!”任尚好说。
“谁去你的小破屋找你?”迟念新问,“你都不让我去!哼!”
“撒……撒什么娇?”
任尚好有些心虚。
她的确明令禁止迟念新上她那儿串门,因为她一来就要开空调,电费1.2元/度,谁供得起这位姑奶奶。但上回秦元喜到出租屋去,任尚好倒是慷慨地给开了一个钟头的空调。
这件事绝对不能叫这位姑奶奶知道!
迟念新撇着嘴:“不开心!”
“随你。”
“……”
尹文趣也好奇是谁上任尚好那儿去串门,任尚好随便说了个大学同学的名字,反正他们都不认识。结果尹文趣又问:“你跟大学同学还有联系呢?”
此话一出,餐桌顿时沉寂,迟念新咀嚼米饭的动作都慢了半拍,任尚好虽然没说什么,但表情淡淡的:“嗯。”
尹文趣说了句:“不好意思。”
恨不得拿面墙把自己撞死。
今日不宜交际,老说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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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喜八点到酒屋,屋外下着几滴若有似无的雨,他的头发和衣裳都有些湿润。
一走进厨房,一块大毛巾从天而降盖住他的头,秦元喜掀起一角,眼神幽幽的:“这是什么,抹布吗?”
任尚好笑出来:“我奶奶说昨天下那么大的雨你都没带伞,今天八成也忘了,就提前给你准备了抹布。”
秦元喜拿下毛巾闻了闻,没有抹布味,而是一股从衣柜里出来的樟脑丸的味道。
再一抬眼,任尚好已经转身走出去了。
裴久波端着托盘路过他身旁:“鲍鱼在锅里,饭菜在餐桌盖里,饭菜凉了再热一热。”
“嗯。”
秦元喜走到电饭煲前,盛出一碗饭,又从锅里端出一盘鲍鱼,这一盘鲍鱼呈圆周状摆得很整齐,没有动过的样子。
秦元喜问:“阿新,你们没吃吗?”
“什么?”迟念新忙着炸丸子。
“鲍鱼。”
“吃了呀,阿好买好多。”
“她买的?不是裴哥买的?”
“你裴哥会买鲍鱼?别逗了!”
秦元喜在餐桌前坐下,中午十二点不到就吃了午饭,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
他低头扒饭,嘴角沾了一颗米粒,腮帮子吃得鼓鼓的。一抬头看见墙上不知何时贴了一张卡通御姐的贴纸,他微微一怔,不由得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