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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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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洗完碗,秦元喜拎起椅子上的背包,准备走了。
任尚好捧着他带来的喜之郎果冻看够了,说:“谢谢啊,以后有好吃的果冻再互相分享啊!”
秦元喜禁不住笑:“我分享给你就好了,我才不吃果冻。”
“不吃果冻了不起耶?”
他依旧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她。
任尚好的小心脏莫名地揪了揪,她把果冻抱在怀里,问:“所以你就是专门来送果冻的?”
“……没有专门,我在家闲得无聊,出来散散步。”
“哦。”这样,这就没什么可说的。
秦元喜走到门边,按在门把手上:“我先走了。”
“嗯。对了,你之前说里间的画,你考虑得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不然我就要去买一幅了,那面墙空着多丑啊,周围全是绿色的花花草草,就它是白的。”
“谁叫你其他的墙都搞那么多装饰。”
“……”任尚好对他这类似马后炮的行为感到十分不齿。
秦元喜转而把背包放下,说:“你有没有想画的故事,或者什么,可以跟我说。”
“故事?”
“还是说你平时都不看书,只知道些童话故事。”
“……”任尚好双手抱怀,“要你管?谁说我不看书的,我就喜欢张爱玲的书!”
“哪一篇?”
“多少恨。”
“好。”秦元喜重又拎起背包。
任尚好忽然捉住他的书包带,反将一军:“你怎么不继续扯了?你没看过对不对?”
秦元喜轻笑一声,回过身:“要你管?”
“我就知道,嘲笑别人,翻车了吧?”
“没翻车,我这就回去看。”
“马后炮谁不会!”
秦元喜笑着垂眸,看了一眼她还攥紧的书包带,任尚好立马松了手。
“我回去看,这个周末跟你讨论细节。”
“你要不要把你画的东西给我看看,我好有个感觉啊?”
“你要看出点感觉不得三年五载?”
“……”任尚好气得鼻子都歪了,“没有拿得出的作品直说。”
“我不是挂在酒屋了吗?”
“就那幅?又有火柴人又有动漫人,我能看出那才叫见鬼了!”
秦元喜取下背包摇了摇头,一副“麻烦真麻烦”的表情,从包里取出一小叠纸张,递了过来:“这是工作室的故事漫画,正好我下午复印了一份,你看看。”
任尚好接了过来:“什么时候还给你?”
“这个周末。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你,”秦元喜打开门,又顿了一顿,“早点休息。”
“哦,晚安。路上小心。”
“晚安。”
门关上后,任尚好走过去反锁了,之后便坐在床上翻看那份漫画。这是一个关于小女孩在森林遇见小动物的故事,秦元喜觉得太太太无聊了,但不出意料,任尚好却看得津津有味。
透过漫画看到故事,又从故事返回到漫画中的一笔一划,一勾一勒。
任尚好忽然想到,这薄薄的几十张纸在秦元喜的书包里躺了那么久,而在那之前,又在他的手上来回翻阅了多少次。
这上面的每个人物和场景都是他画出来的,画笔的粗与细,线条的直与弯,看到最后,任尚好竟觉得自己也懂得绘画了。
捧着这一份初稿,盯着每一个细节,她甚至可以还原一个又真又活的正在作画的秦元喜。
紧接着,她又想到刚才开水龙头靠近他时,他身上的汗水的味道。
想到这儿,任尚好布鲁布鲁鱼儿吐泡泡似的猛地摇了下头,狠起来连自己都骂:“有病!”
她又把手中的漫画翻看了一遍,这一次,她的目光停留在第29页一个有些格格不入的人物上。
这一份漫画的画风从头到尾都维持着可爱风,只是这个人物,一看就是日漫里的御姐形象。
任尚好盯着这个人物看了半天,总觉得这人是不是太眼熟了点。
是不是,跟自己,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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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未到,周五晚上,秦元喜就过来要跟她讨论画的事情,任尚好脚不沾地冲他喊:“没看见我正忙吗!来,做几份饭!”
结果是,秦元喜又给她当了一晚上的免费劳动力,离开之前身上全是煎猪排的味道。
第二天,任尚好早早地摆好了两壶茶在里间,又扑打了几下沙发的枕头,还将一小束鲜花插在瓶子里,刚换过的水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任尚好有时候挺幼稚的,比如现在,她自我陶醉地想:啊接下来就是决定酒屋命运的时刻了。
其实也就是讨论出这幅画要怎么画,跟酒屋的命运沾不上半点关系,可她愿意这样想,显得重大。
九点钟一到,秦元喜走进来,任尚好惊讶:“你脚下装定时器的?这么准?”
秦元喜淡淡地瞥她一眼,将画具包放下:“不能给你留把柄。”
“……我有你这么幼稚?”
他闲闲地靠在沙发上,注视着这面墙良久,说:“我大概想好怎么画了。”
“想好了?那是不是不用我出主意?”
秦元喜像听到一个笑话:“你有什么主意?”
“主意都是在讨论中迸发的,讨论都没了,哪儿来的主意?”
“《多少恨》我去看了。”
“你的漫画我也看了。”任尚好拿起手边一沓纸张,干净的纸面很整洁,甚至比秦元喜递给她的时候还要平整。
看到这一份漫画,秦元喜的表情有些钝,接过去,看看她又看看画,欲言又止。
关于这一份漫画,周一离开她家后他就反悔了,但是冲回去要回来又不太对劲,秦元喜一直祈祷她不要觉得这里面有哪里不对劲。
后来想想,她这么画痴,应该看不出来吧。
当初画的迟念新那么明显,她都得看半天。
在这份众多角色的漫画人物中插入一个不那么协调的形象,她也不会发现吧。
秉着这样的侥幸心,秦元喜渐渐把这件事淡忘了,一直到刚才,他才想起来。
第29页。没错,就是第29页。
秦元喜低头一看,内心不由得咯噔,他的大拇指正按在29页码上,页码的旁边就是那个画风格格不入的人物。
“是的,就是我把褶皱压平的,不用客气!”见他有什么话想说,任尚好端正坐姿准备好迎接他的谢意,结果迎了半天没迎来,她索性替他说了。
秦元喜闷笑一声:“我说谢谢了吗?
“不是吗?”吃了个鳖,任尚好也无所谓,“不过你好歹买个文件夹装着吧,不要不是你想画的你就随便对待。”
“我没有随便对待。”
“那你自己的画你都装在盒子里,工作室的画弄得皱巴巴的。”
“……”秦元喜心虚地挠挠鬓角。
别说,还真给说中了。
“咳,先不说这个了。”他把漫画收进盒子里,压住自己的那些画,支开话题,“你想讨论就象征性讨论一下吧。”
任尚好觉得自己的脾气好太多了,放在上周听他把“象征性”说得这么明显,她一定先拿胶布把他嘴巴黏上。
不过,既然自己对绘画一窍不通,全权交给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果然,象征性地说了两句,讨论结束。
秦元喜端起一壶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挺香的。”
“当然了,1990年的陈年老茶,能不香嘛。”
秦元喜烫了一下口,一抬眼,看见她又一副幼稚鬼的表情。
“真是1990年的?”
“你猜咯。”
“我猜是,取我性命这件事你一定不是开玩笑的。”
任尚好顿时仰头大笑。一个枕头砸过去,秦元喜笑着躲开了。
里间外,尹文趣等他们笑完了,才从一根柱子后面走出来,笑着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任尚好指着秦元喜说:“他说我要谋他性命!”
“你是吗?”他温柔地抿着笑,声音也是温柔的,温柔得前所未有,突如其来。
“是啊。”任尚好故意说,表情变得不自在。这样的温柔总让她觉得不合时宜。
尹文趣在沙发坐下,秦元喜说:“我知道怎么画了,这边不好画,我去外面。”
“现在画,你有这么大的纸吗?”
“用你说?”
“……”任尚好白了他一眼,“去吧,等等给你送点水果慰劳一下。”
秦元喜跟尹文趣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要画什么?”尹文趣问。
“画一幅画挂在这里咯,他要画我最喜欢的故事。”
“他知道你最喜欢的故事?”
“当然是我告诉他的。”
“我都不知道你最喜欢什么故事。”尹文趣往沙发上一靠,酸溜溜地说。
任尚好就觉得奇怪了:“你也没问过啊。”
尹文趣讪讪地支开了话题,“对了,下周末明点画廊要举办画展,要不要去看?”
“我不想去。”任尚好站起身。
“为什么?”
“每次跟你去看什么东西,你都要问‘这你应该知道’、‘这你总看得出来吧’?我不想再去接受这样的侮辱。我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出来,我想跟我觉得轻松的人在一块。”
“你觉得轻松的人?”尹文趣也站起身,目光往正厅瞄了一眼,他想起刚才她跟他笑的画面,但他不会蠢到这时候就问“是他吗”。
他真诚地说:“我可以改,变得让你觉得轻松。”
任尚好倦倦地低下眼:“不可能,你也就这样。”
尹文趣有些高兴:“这是你很了解我的体现吗?”
他走到她跟前,想抬起她的头,任尚好注意到他的手后,立马缩了开。
尹文趣收回了手,自言自语般地看着她:“对,还不是时候。”
任尚好蹙了下眉:“别自恋了成吗?你乐意一直这么当备胎?”
“反正你没有正胎,备胎也有机会上位。”
“可你知道有的胎注定是备胎,当了备胎就没法转正了,因为它就是比正胎小。”
尹文趣脸上的笑容顿了顿,被拒绝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他也没想明白,怎么老放弃不了,“你说得对,但我还是想试一下。”
任尚好有些烦:“这样的话,我就不敢跟你多往来。之前有吴双溪,现在没有挡箭牌了。”
“所以说,我一直都是你要挡住的那支箭?”
任尚好默了一瞬,“嗯。”
“阿好,你妈妈对我很满意。”尹文趣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就在你跟吴双溪分手后,我还见过她一面。”
“但我对你不满意。”
“没关系。”尹文趣并不气馁。如果单是面对任尚好,他的确没有什么把握;但如果他们的关系能跟父辈的关系联系起来,他的胜算还是不小的。
尹文趣是个精明人,逻辑分析与算计相当了得。
他把自己跟秦元喜做了个对比。
他跟任尚好初中就认识,两家父母多年来又是生意上的伙伴。
他名校毕业,留学一年,目前收入不菲,家庭条件也相当不错。
反观秦元喜呢。
他打听到秦元喜跟任尚好差了四岁,这四年的差距绝对不是说抹开就能抹开的。
即便任尚好真的对秦元喜有意思,任尚好的母亲柳斯研也不会答应。
但是,尹文趣又立马想到一个人:任尚好的奶奶,张情礼。
老太太今年八十高龄了,小事不管,大事她说了算。
孙女儿的终身大事自然是大事,她的意见举足轻重。
老太太最疼任尚好,疼到宠溺和偏爱的份上,凡事都听她的。
万一任尚好真的看上秦元喜,老太太八成也会盲目地纵宠她。
再加上,老太太身子骨还很硬朗。
尹文趣精细的算盘忽然阴了下来。
一个想法被高亮:老太太身子骨还很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