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好秦元喜》辞筝

10、第10章

　　这天晚上，迟念新和裴久波要接待千里迢迢赶来的父母，因此早早地先回去了，再加上今晚顾客数量暴增，任尚好忙得焦头烂额，一天结束之后，她才记起要感谢秦元喜。

　　这一天过得太漫长了，他好像为她做了很多事情。陪她去选瓷砖是一件事，揍吴双溪是一件事，帮她做饭是一件事，帮她端餐又是一件事。
　　想到这些，任尚好从抽屉里拿出一小袋今天下午买的板栗饼，回去的路上，她把板栗饼塞给秦元喜，这小子又贱兮兮地说了一句：“吝啬财主兜里掏钱啊。”
　　任尚好瞪了他一眼：“烦不烦？”
　　烦归烦，但好像也没那么烦。

　　“刚才那男的呢？”秦元喜问。
　　“尹文趣？他有事先走了。”
　　“你走回家？”
　　“嗯，今天没开车。我真后悔，应该开车来的，我现在困得要睡着了。”
　　“我帮你叫辆车吧。”
　　“不要，也没几步路，就是懒得走。板栗饼你先吃着，明天我要去进购一些零食，顺便给你留一些。你喜欢吃什么？果冻爱不爱吃？”
　　“……是你爱吃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猜喜之郎。”
　　“你怎么知道？”任尚好笑起来。这对话怎么有点无聊呢。

　　她穿着高跟鞋，后跟踩在马路上，一声一声清脆的像踩在沉寂的冰面上。
　　近处的绿化，远处的高楼大厦，一切的一切不是沐浴在路灯下，就是隐藏在黑夜里。
　　风轻轻地吹，吹得宽大的袖子蹭得肌肤痒痒的，秦元喜也觉出几分倦意，说道：“我中午没有睡觉，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你要是能把里间的那面墙给我就好了。”
　　“你要干嘛？”
　　“画一幅画挂上去。”
　　“你知道，挂在正厅的那幅画很多人都夸好看。”
　　“我知道。”

　　任尚好懒懒地笑：“能不能谦虚点？”
　　“我听见别人夸了，还要谦虚什么？”
　　“里间的也给你了，画好看点，别给我丢脸。”
　　“你不是说里间也没几个人看见吗？”
　　“要是画得好看，我就把大家往里迎啊。你要是越画越多，越画越好看，以后我这儿就办个展览会。我可以坐着收门票钱。”
　　“那我算算我现在一幅画要收你多少钱。”秦元喜当真搓搓拇指与食指。
　　任尚好笑一声，眼睛已经要闭上了，困得没有力气扯皮。

　　站在小区楼下跟他道别，转身走过铁门时，便利店的阿姨问：“男朋友啊？”
　　任尚好努力睁开惺忪的眼：“啊？”
　　“第一次见男生送你回来！这么晚啊，累坏了吧！”
　　“累坏了累坏了！”任尚好挥挥手，“阿姨你也早点休息。”
　　“哦对了，”走没两步，她又晃回来，指着铁门外面，“他不是我男朋友！”

　　铁门外混沌的一片黑，树影与人影傻傻分不清楚。
　　栏杆与栏杆之间只有短短十公分的距离，只是世间的万物，只要站得足够远，无不可以收入豌豆大小的指缝之间。
　　一个人影也远远地站着，透过铁门的栏杆往外看，可以看见他立在两道铁杆之间，身影清瘦，背上的行囊有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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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东有一家大型零食批发商店，第二天一早，任尚好就来进购了一大批零食。
　　这些零食放在酒屋里，开心时候吃点，不开心时候吃点，营业额好的时候摆一些在显眼的地方给客人拿。

　　任尚好这个人，有时候十足的吝啬，有时候又有几分慷慨。
　　这都取决于她看自己的店是不是处在财源滚滚的高利润期。

　　照旧是备了三大纸箱，店老板方颐衡撕下一个塑料袋，装了几款新的饼干送给任尚好，任尚好也不含糊地接过。都是老顾客了，用不着做些没必要的客气。

　　“最近生意还好啊？”方颐衡问。
　　“还好，方老板生意也不错嘛，外面几辆大卡车都是去送货的？”
　　“是啊，多亏你上次帮我宣传，你们那一带新开的几家大超市都来我这里进货。”

　　任尚好高兴道：“那你也帮我宣传了很多，大家互帮互助嘛。好久没见你来了，你家柳美人呢？”
　　柳美人是方颐衡的妻子，长得很美，任尚好喜欢这样叫她。
　　方颐衡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停滞，低声说：“最近不太好。”
　　“怎么了？”
　　“身体不太舒服，在家调养一阵子。”

　　任尚好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
　　这么大一家零食批发铺，每天的利润额应该也不少。赚得多，负担得也重。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担的那一担。

　　门口几辆卡车陆续开走了，任尚好这边的零食才算装箱完毕。她喜欢把零食分类装好，这样回去后几个箱子往仓库里一塞，不用再二次整理。

　　方颐衡用透明胶布将纸箱密封起来时，一个白衣少年从门口晃了进来，喊一声：“方叔叔。”
　　任尚好转过头，看见了他。秦元喜也怔了一怔，“你怎么……”
　　“我来买零食，你也来买的？”
　　“不是，我来找朋友。”
　　“哦，那你想吃什么？”
　　秦元喜走到她身边，低下单肩倚着柜台，看她手中的发.票：“你吃这些不上火？”
　　“这不买了一堆果冻降火嘛。”
　　“……”

　　“秦元喜！”店里头一扇门打开，方波波朝秦元喜招了下手，“过来啊，你怎么这么慢。”
　　“去吧，天文望远镜都备好了，就等你来。”方颐衡笑着说。
　　“等一下，我说两句话。”秦元喜把这句话喊得很大声，方波波会意着关上了门。

　　房间里有一个刚搭好的天文望远镜，听说今天有日食，一群朋友聚集在这里准备一堵究竟。这当中有方雨星、谢卿晚，还有被秦元喜叫昌昌的小胖子，钟屿昌。

　　“他怎么还不过来？”谢卿晚问。
　　“他要跟我老爸聊两句。”方波波说。
　　“他跟你爸有什么好聊的？”
　　“你懂什么，他跟我爸亲得很。他自己说他要说两句话的。”
　　“哦。”谢卿晚不信，打开门往外看，“他哪是跟你爸在聊天，明明是跟一个女的……那女的怎么……”

　　批发铺很大，挡在柜台和这个小房间之间的是成堆成摞的零食，远远望过去，任尚好和秦元喜的身影就像夹在这些零食纸箱之间。
　　角度问题，谢卿晚看不见方颐衡有没有在说话，但秦元喜确实一直在说话，侧头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很是微妙。

　　谢卿晚忽然觉得脸上一阵烫，她又转头问方波波：“那个女的你认识吗？”
　　“哪个女的？认识啊，我家老顾客了，在北区开了一家酒屋。怎么了？”
　　“秦元喜在跟她说话。秦元喜是在这边认识她的？”
　　“我都不知道他认识她。”方波波笑一声，也来了兴趣，凑到门边去看，“他没在说话了。”

　　谢卿晚看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她的脸更烫了。秦元喜说话还好，说话时他的眼神跳动着，即便是看着她跳动，但终归不是那么难以言喻。
　　一旦一句话不说，他就跟魔怔了一样盯着她。
　　他是疯了吗！
　　谢卿晚突然走出去，方波波拦都拦不住。

　　方雨星抱着手机坐在椅子上：“随她去呗，她都想好怎么表白了，肯定吃醋了现在。”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不就说几句话吗？”
　　方雨星猛地一瞪眼，方波波即刻闭了嘴。

　　钟屿昌全程坐在一旁等日食，等秦元喜，无聊地看了一眼望远镜，忽然喊起来：“日食！日食！”
　　方雨星和方波波急忙拥过去。
　　事实证明，日食都比秦元喜好等。

　　“行吧，我要走了。”任尚好抱起一箱零食，剩下的两箱在秦元喜怀里。
　　“我下午过去。”秦元喜跟着走了两步。
　　“爱来不来。”
　　“……”

　　谢卿晚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秦元喜！”
　　一头冲到秦元喜和任尚好面前，她赤红着一张小脸，微微喘气：“你去哪儿？”
　　“我搬个东西。”

　　“你们先聊，我先搬过去。”任尚好越过秦元喜跟前走了出去。门口没有停车位，任尚好是把车停在马路对面的啤酒厂后走过来的。路程也不远，几百米，只是日头热了点，箱子搬久了有些重。

　　店里头，秦元喜说道：“有什么话等等说，我先搬过去。”
　　“搬哪儿去？”
　　“你这一拦我，我也不知道搬哪儿了，我在这边等她。”
　　“哦。”方颐衡在一旁看着，谢卿晚内心再有怨言也不想发泄出来，“那你搬完了赶紧过来吧。”

　　“你们快来啊，日食！” 钟屿昌喊道。
　　“你去吧。”秦元喜说。
　　谢卿晚犹犹豫豫地往回走。什么日食不日食，她压根没有兴趣。
　　她唯一期待的就是跟喜欢的人一起看日食时，脑袋与脑袋不小心碰在一起的瞬间。
　　对她而言，那一瞬间胜过千万个奇异天象。

　　任尚好甩着手臂走回来时，秦元喜在大门口等了有几分钟了：“你把车停那么远？”
　　“还行吧，我自己搬，你去玩吧。”
　　她伸手要来接，秦元喜耍赖地转个身，叫她接了个空：“我帮你搬过去，别等等中暑了说我害的。”
　　任尚好嗤一声：“真懂我，要是能让你赔点精神损失费就更好了。”
　　秦元喜笑起来，有一阵风吹了过来，扬起了他干净的发梢和笑意。

　　他搬着两大箱往前走，任尚好正准备跟上去，忽然身体一阵异样。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一股什么流了出来，一秒钟后，她侥幸地迈开腿走了一步，微小的浪头再次打开。
　　这下子，任尚好确信了。
　　今天是几号来着，月中了。
　　好像是姨妈该来的时候了。

　　秦元喜兀自走了好长一段，都没听见她走路的动静，回过头，见她还杵在原地，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秦元喜奇怪地走回去，问：“怎么了？”
　　任尚好兜头彻腮地红了脸：“我……”
　　秦元喜以为她是热的，立刻把两箱零食放下：“我去给你买瓶冰水。”
　　任尚好拉住他：“不是冰水。”
　　“啊？”
　　“是卫生巾。”
　　“……”
　　“拜托了，我今天穿的还是白裤子……”

　　秦元喜木木地点点头：“这……哪里有卖这个？”
　　“方老板那里也有，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就去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
　　“你等得及吗？你是不是还要借他那里的卫生间用一下？”
　　任尚好把手一指，旁边就有公共卫生间。
　　秦元喜紧张得把这都忘了，抓耳挠腮道：“那……那你去那儿等我一下，我去找方叔叔买。你……你能走路吗？”
　　她的双腿并得很紧：“能。”
　　“那你等一下。”

　　他语无伦次地把“那你等一下”说了好几遍，焦灼地往零食批发店跑去，又担心地回头望一眼。这一望，就看见她白色裤子上显眼的一小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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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这篇文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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