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世越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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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里一片漆黑，敏真躺在林素身边沉沉地睡着，在颁奖典礼做观众也是一件很累的事。已是深夜，但亢奋紧紧围绕着林素。
EXO出场时那几乎震碎空气的尖叫，感觉置身一个虚幻的空间中。当时她一眼就在十二个人里看到了张艺兴。他的淡棕色头发被汗水打湿，一双眼睛仿佛雨水洗刷过一般澄澈，意气风发地走上台，领奖台上的他，比在练习室里精神多了。
林素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踮着脚走到门口，从凌乱的一堆行李箱和背包里找到自己的手机，又回到床上。
按下开机键时，林素眯起眼，手指迅速调整亮度。她原先很少玩微博，现在却不一样了。
搜索栏输入“EXO”，一片表白跃入眼帘。这几年他们都成功塑造了完美的形象，以至于粉丝把他们奉若神明。林素却最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冷都男KRIS，萌神LUHAN，少女心TAO，还有治愈独角兽LAY——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暇照顾的人，要怎么治愈他人。
林素翻了个身，墙壁上的凉气扑到她脸上。刚打好“张”这个字，她的输入法就预知了后面两个。
可对于张艺兴，不管是毫无逻辑的恶意诋毁，还是滔滔不绝的仰慕之情，她都不愿看，林素翻了几下，心烦意乱退出了微博。
第二天一早，坐上了第一班飞首尔的航班，天空大的让人心神迷惘。如果明天就能出道该多好，她人生的大部分时间，貌似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
林素能感觉到，看过MAMA之后，大家的心态都有了变化。舞台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上的，她们认识到了这一点。
距离出道的日期越来越近，公司的管理愈加严格，出门要经纪人随时跟从，注销使用过的社交帐号，不许随便吃高热量食物，还有满满当当的课程安排。
其他人为此怨声载道，林素却没抱怨一句，她经历过比这更加过分的。至少JYP允许她吃饱，和S.M.相比很人道了。
音乐声准时响起，一放就是一整天。她们手里拿着麦克风，不用大脑思考，身体就会记起舞蹈动作。
朴振英在旁边目不转睛地检视，用手托着下巴评论说：“定延啊，肩部要保持打开的状态，不要缩着。”
“PD先生，是这样吗？”
“不是的，你看我做一遍。”他站起来亲自示范。
俞定延打起精神连连应道：“明白了！”
三个多月了，她们每天练到多晚，朴振英就陪她们到多晚，林素认为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领导。
练习室的镜子很旧，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照出的人就走形走得一塌糊涂。她们一遍遍磨合舞蹈，用视频录下来，老师要求随时暂停视频，动作也都是齐的。
得到短暂的休息，林素不顾形象地躺下来，T恤衫贴着地板。等再起身，便留下一小片在灯下格外显眼的液体。
林素走到桌前，抽了一张纸巾，回去擦干地上的汗。大家横一个竖一个地倒在地上，累得一动不动。
“给，擦擦汗吧。”她又拿了些纸巾。
离开公司大楼时，定延和志效在身后说笑，敏真挽着林素的胳膊推开磨砂玻璃门，夜晚的风扑面而来。空气一天天温暖柔软起来。
冬天很漫长，熬过去，春天就不远了。6MIX的出道日期定在四月二十号，JYP在几个官方账号同时发布了消息，还有每个人的定妆照和个人介绍，林素作为成员被公开，一时中国网友纷纷热议起来。
“——终于有照片啦，快点出道吧”
“——中国的大主唱诶，想听她唱歌，能放段音频么”
“——呵呵，JYP垃圾，放着MISS A不管还出新女团”
“——又有大天.朝妹子，长相好温柔啊，JYP也快变成花田了”
在这生疏而充满好奇、恶意和期待的议论里，林素决定奉献上全部热情，迎接即将到来的艺人的生涯。那是一个繁华的世界，林素停止不了对它的向往。
而且，那是他所在的世界。这足以让她忘记那里面的刀光剑影。
大约出道前的两个星期，林素被经纪人带到一间小会议室，里面放着桌椅和一个白板。要签合约了，她想。
出乎意料，进来的不是社长郑旭，或是负责艺人管理的组长，而是朴振英。
“PD先生。”林素有些意外，还是马上起身问好。
“等很久了吗，坐下吧。”朴振英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
看样子是要谈话，林素心下了然。
“经纪人姐姐刚带我来，您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别紧张，JYP的艺人出道前都是和我聊过天的。”房间小而静，朴振英和颜悦色地对她说。
林素点点头，身体还是有些绷着。
“我带来了这个。”他进来时还拿着一份文件，林素才看清，那是一份封面写着“JYP艺人经纪”的合约。
“看吧，全世界能拿到这份文件的人，迄今为止不超过五十个。”他语气幽默而亲切。
“一直很感谢您当初给我名片，我很幸运。”
“知道为什么我给了你名片吗？”
“我记得，当时您看了我写的歌曲。”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朴振英神情真挚，“重要的是，那条街上，只有你帮助了那个小男孩，这是你身上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
接着他拿起白板槽里的笔，刷刷在白板上写了三个韩语单词。
勤勉，诚实，谦逊。
“JYP的价值观。”他说。
林素看着这三个词，脑海里设想如果南昭英来讲这些，会是什么。
美貌，实力，听话——最后一项是成功的地基。只有牢固的地基才能支撑高楼，否则楼越建越高，越是容易塌。
“容貌可以通过手术改变，但人品不可以，而这才是值得追求的。”朴振英放下笔，林素知道这说的是自己离开S.M.的原因。
“你是从S.M.来的，勤勉这一点，我从来不担心。”
“有时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PD先生，我见过比我勤勉得多的人。但问题就在这里，最拼命的人，却没得到等值的回报。”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朴振英的回答很简单。
可究竟需要多长时间呢，林素有了回到课堂的心情，无奈地想。
“作为艺人，诚实是最重要的了。人们常说，呀，艺人要小心翼翼地说话，怕被抓住把柄。但这样不行，如果做了坏事，早晚会被发现。”
朴振英说这话时，林素瞬间想到了金善琼。
“要成为不必遮遮掩掩活着的人，别总是想着怎么不被人发现，得正直坦荡地活才行。”
林素内心翻滚着，这么长时间以来头一次，她觉得真的来对地方了。
“谦逊，这就像你生活中的保险，越懂得谦逊，才越知道自身的不足。以后见到那些前辈歌手，就算是后辈，也要怀着谦虚的心。”
他说完，将合约的正面转到林素那边，语气郑重：“如果你明白了，就可以看这份合约了。艺人不是简单的职业，这是责任。”
林素往前坐了坐，脑中还在思考刚才的话，翻开印着密密麻麻韩语的合约，后面附着中文的翻译版本。
朴振英无比感怀地说：“我希望你们在成为艺人之前，先成为一个好的人，这比什么都要紧。”
她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一字一句地读完了合约，很仔细，朴振英也不催她。终于在最后一页，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全程她都很平静，可等到走出会议室时，眼泪止也止不住了。
“你人生中最精彩的部分，马上开始了。”朴振英临走前，对她这样说。
她做了百分之一千的努力，但6MIX的出道并不顺利。
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天色很昏沉，电子琴的声音流转在房间里，时不时停顿一下是她写字的时候。林素喜欢在这种天气写歌词。
“你在写歌？”Lena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手里拿着外套，刚从健身房回来。
“是啊，正在写呢。”林素微笑着，棕色的发丝从她肩头滑落：“姐姐要不要听一下？”
“好。”
林素把修改过很多遍的韩语歌词摆在谱子旁边，清了清嗓子，边弹边唱，她的音色特别，有种奇怪的感染力。
Lena发着呆，似乎陷入其中，良久，说道：“他是谁？”
“啊？”
“歌里的那个人。”Lena随意地拿起旁边的铅笔摆弄起来，“男友？”
林素淡淡地笑道：“怎么会呢，姐姐想象力太丰富了啊。”
“只是好奇。”
“姐姐不是那种喜欢好奇的人。”
Lena竟然在椅子上坐下，神情认真：“这阵子很烦恼，就要作为队长出道了，却对你们一点也不了解。PD先生建议说，和你们每个人聊一聊。”
林素很惊讶：“PD先生？他是让姐姐调查我们每个人的情史吗？”
“这也是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Lena故作老成，让林素意识到，队长这个角色远比她想象的有负担。
“不想说也没关系。”Lena耸耸肩。
除了徐舒月，她从来不和别人谈起这种事。她看Lena的眼神有些犹豫，却不想令她失望。
“Lena姐姐喜欢过什么人吗？”林素望向窗外，声音轻柔而生涩。
“在美国上高中的时候，交往过几个。有一个让我印象最深的，和他交往第二周的时候，在星巴克撞见他跟另外一个女孩接吻着，就分手了。”
“那一定很痛苦吧。”
“没有男生能在我心里停留超过一个月。他算是时间长的，所以才印象深刻。”Lena似笑非笑地说，“轮到你了。”
林素沉默着，不是不愿信任，是不知道怎样说。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她才能获得创作的灵感。
“只能说，他是个很好的人，特别好。”
Lena有些无奈，却不意外：“这跟老师们说‘再跳最后一遍，跳完就休息’一样空洞。所以，是因为你来了韩国，你们才分手的是吗？”
林素无意解释太多，只说：“他从来不知道。”
安静了几秒钟，Lena明白了，目光变得复杂：“该让他知道，否则会伤到你自己的。”
喜欢的人也同时喜欢上自己——是永远都不会发生的奇迹，林素希望暂时遗忘这个事实，轻松地说：“我们签的艺人经纪合约里，有‘出道三年内禁止恋爱’这一条的，Lena姐姐，我可付不起违约金啊。”
Lena意识到这是怂恿她违约，立刻正色说道：当我在胡说吧。”
这时，忽然听见经纪人在走廊里喊着：“Lena！Suno！你们在这里吗。”
她们赶紧出去，经纪人领着到了大会议室，才发现其他的成员还有负责6MIX出道的策划人员都在。林素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刚的消息，世越号沉了。”郑旭脸色和外面的天气一样阴沉。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世越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