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还乡》拾星河

49、第 49 章

　　本来打算近期搬到城里小院子的楚青改了计划，她决定过完楚大娘子的七七再离开青山村。

　　空闲时间里，楚小牛温习功课，她调调颜料，随手画画衣裳样子。有时候入神了，想起什么事情，也会不自觉地脱口喊出：“娘，我那个……” 说完了才想起来人已经不在了，只能沉默片刻，又埋头继续。

　　过完楚大娘子的头七，却回来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大门外传来敲门声的时候，楚青刚送走来这里看望他们的张婶子和腊梅，敲门声再次响起，她还以为是她们有什么事情忘了，又转身去开门：“婶子……”一抬头，却不料站在眼前的是从远方归来的人——赵二狗子。

　　楚青怔怔看着他，不到一年的时间，二狗子变化却很大。

　　皮肤黑了不止一个度，脸上又消瘦了些，线条比之前更加锋利。原来身上那种不安分的戾气收敛了很多，只那双眼睛却更加黝黑深沉，直直看到人心里。最明显的是身高又拔高了不少，之前楚青可以到他肩膀，现在却只能到他胸口了。

　　看楚青呆在那里，他也不着急，就那么气定神闲地等楚青打量。

　　“姐，谁啊？”小牛看她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静，喊了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打开大门，说了句：“你回来了？进来吧。”

　　楚小牛从屋子里的窗户里伸出头来，看到居然是二狗子哥哥，欢呼着一声跑出来，到近前仰着头看他：“狗子哥哥，你啥时候回来的啊？军营怎么样？你立军功了吗？跟我说说你在军营里的事情吧？”

　　楚大娘子走后，两人一直情绪低落，这是这段时间来，小牛表现出的唯一开心的时刻。二狗子一直是他仰望的人，在他眼里，他无所不能。楚青也很奇怪，他对二狗子这谜一样的崇拜之情到底从何而来。

　　他没有急着回答楚小牛的问题，只温和地说：“刚到家的，小牛先去温习功课，等你功课看完了，你想知道什么，哥哥都告诉你。”

　　楚小牛眼睛滴溜溜转两下，看看狗子哥哥，又看看姐姐，响亮回了声“好”，又跑进书房。

　　两人面对面直直站着，太久没见，中间又经历这许多事情，楚青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处开口起，倒是往常话少的赵二狗子先开了话头：“我今天赶到家，已经听说了婶子的事情，节哀。如果我可以早一些回来，或许事情不一定会变成这样，对不住。”

　　楚青抿抿嘴：“已经过去了，跟你没关系，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你没必要自责。”

　　他也没反驳，只问：“那你们接下来作何打算？”

　　楚青看着远处的青山，轻声道：“能有啥打算，还是跟以前一样过日子吧，不过这地方我们是不会呆了。我会在城里跟人家合开个成衣铺子，你以后回来要是有时间，可以来看看。”说完又垂下眼睛。

　　赵二狗子看着眼前的姑娘，皱起了浓黑的眉头，她之前一直是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那时候的她，眼睛里有光，而现在，她是萎靡的，眼神是空洞的。

　　明知原因，却因为平常寡言少语惯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暗自在身侧收拢拳头，似是蓄势待发。

　　像是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气息，楚青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这次怎么回来了？要在家里呆多久呢？”

　　“北边不太平，我们很快就要跟随军北上了，走之前将军给了我们几天休沐的时间回来看看。”

　　楚青惊讶：“要打仗了？”

　　“嗯，最近局势动荡，不仅北边，朝廷里也不大太平。这边还好，暂时还波及不到，无论如何，你们姐弟俩生活也留心点。”

　　楚青没注意到他最后一句话流露出来的关心，只问道：“那你们要上战场？那不是很危险？”

　　二狗子这时候却笑了，不管怎么样，这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心大，也是一如既往地惹人爱：“我以为你当时劝我去参加比赛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军功总要拿命去博的。”

　　楚青才想起来这么回事，当时确实是她逼着赵二狗子去试试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上战场，一时间心里有点慌：“那你不会有事吧？我只想着你要是被招进去了，以后前途会好些，没想到……”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赵二狗子直接打断她：“不要紧，我知道的，你都是为了我好，这条路是我自己要走的，如果我不愿意，也没人逼得了我。况且，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楚青这才点点头，冷静下来。

　　二狗子忍了很久，终究没忍住，大手放在她头上，轻轻抚了抚：“不要难过，可能这样对你娘来说是一种解脱。还是你说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况且你还有小牛，你要开心点。”

　　楚大娘子走的那天，她流了很多眼泪，但是之后却一直没哭过。在小牛面前她是姐姐，在外人面前她不想表现地太过懦弱。

　　而此刻在这个还只能算是男孩子的大掌下，在他不算高明的安慰下，她突然哽咽出声，只觉得身心疲劳。

　　哭着哭着头就不自觉靠到二狗子的肩膀上去了，他叹息一声，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把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两人就这么依偎在院子里，一个在小声呜咽，一个在笨拙拥抱，没有人会打扰他们，场面异常和谐。

　　两天之后，张婶子给楚青带来个消息，是关于楚三的。

　　说他前天晚上找一群狐朋狗友喝酒，喝到很晚才回来，却在半路上莫名被一个持刀的人拦住了。这人也不知道是他哪路的仇家，上来什么都没干，直接踹倒，用刀毁了他的命根子之后就走了，不留名不留姓。

　　当时楚三是疼晕过去的，家人看他久久不回，喊上四邻到处找，在路边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身下命根子处一片血迹，众人一片唏嘘，想着他从此之后大概是废了的。

　　楚老头看到儿子的惨样，当时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口不能言，四肢也动不了，大夫诊断这老头大概是得了中风，楚家主屋两个主要人物一下子就废了，他们也立刻陷入困境，楚老太整天在那里哭天抢地的骂。

　　张婶子说完，犹犹豫豫看着楚青，问：“阿青，这是你找人做的吗？”

　　楚青笑笑，摇摇头：“不是我，还没来得及。”虽然不是她，但是她大概知道是谁了，有能力毁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除了两天前回来的那人，不作他想。

　　张婶子嘀咕道：“我猜也不是你，你还没腾出手来，等你有时间了，他们大概都逃不掉，那这到底是谁呢？”

　　楚青莞尔一笑，张婶子蛮了解她的，漫不经心回了一句：“有可能不是人，是我娘回来报仇了呢？婶子，你信鬼魂吗？”

　　张婶子不是那么相信：“你觉得是你娘的魂魄回来了？”

　　楚青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是呢，我昨晚做梦梦到她了，说她心有不甘，想要报仇，您知道的，像我娘这样去世的，魂魄大概都不会安稳。”

　　张婶子瞬间露出惊疑不定的眼神：“真的？”

　　楚青噗呲一笑：“婶子您真可爱，您觉得会是真的吗？”

　　她终于知道楚青是在逗她了，虽然不知道“可爱”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妨碍她接收到楚青的信息。况且，楚青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孩子气的一面了，难得她心情好点，遂笑道：“你这个坏姑娘，连婶子也拿来开涮。”

　　“婶子不要生气，我说这话是有理由的。您今天从这里出去之后，就把我刚说的话传出去，他们害死了我娘，还想心安理得过日子，倒是想的美。”

　　“我说呢，行，就按你说的做。”

　　张婶子一向是给力的，到下午村里就已经传遍了，甚至连楚大娘子的魂魄长什么样都已经是清清楚楚了。

　　据说楚三看到一个诡异的身影，身穿白衣，垂着老长的头发，看不清楚脸，头上确是血红一片，她不是用腿走路，而是直接飘着的。

　　坦荡的人无惧这些，而做了亏心事的人，却不那么好过了。

　　楚珍儿自那次亲眼看到楚大娘子自尽后，就一直精神恍惚，有点神神叨叨。

　　自从她嫁到赵家后，就一直以腹中有孩子为理由，一点家务活都不沾手，赵大娘子早就对她不满，她们早年怀身子也没这么金贵，可是骂她，她也听不进去，只老嘀咕着有人要害她。

　　这天猛然听到村中流言，吓得不行，下午赶紧回家，躲在自己屋里瑟瑟发抖。

　　到下午赵大娘子回来，在院子里骂了半天后，看她还不应声，琢磨着不对，推开她的房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大喊。

　　楚珍儿还是回来时的那个姿势，缩在床脚，只是她身下一片血迹，怀了身子七个月，却因为太过恐惧，被吓得早产了。

　　正好此时赵石头下学回家，她娘一把拉住他，让他赶紧去找大夫和亲家母过来，楚珍儿这是头胎，却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个不好估计要出人命，此时要是不把样子做全了，按照楚家人那些习性，回头又赖上他们家。

　　赵石头是按照他娘说的去找人了，但是在路上走着走着，却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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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害人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大家猜猜下一章会发生什么？你们绝对猜不到猜不到……
PS：明后两天公司有重要国外客户来访，需要全程接待，估计没时间码字，所以请两天假，小天使们不要抛弃我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