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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异香 ...

  •   白居易被两脚兽威胁,亮出藏在肉垫里的猫爪,低声咆哮,“呜呜”一阵乱叫。
      “你挠哇你挠哇,今天就告诉你!我不怕!”
      “老子可是打了疫苗的人!我把话撂这儿了!你敢挠我,我也敢咬你!”
      弹完它鼻子,白居易痛的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周庚又拿手指敲它脑壳。
      “咬你鼻子,咬你脑壳!”
      白居易吃痛,掀起上唇露出尖利的猫牙来。
      周庚看它还敢动,得了趣:
      “嘿!你这小东西,还敢动?信不信我抽你?”
      白居易被抓住要害,攻击不成,浑身无力,整只猫都不对劲儿了,猫耳朵耷拉着,猫尾巴也萎靡不振的垂着。

      卢清辉觑见白居易受了委屈,正想去解救主子,却被周庚狠狠瞪了一眼:
      “别过来!敢插手我连你一块收拾!”
      卢清辉:……
      卢清辉缩回手,继续埋头洗笔筒。

      周庚瞧见水盆边搭了条抹布,那是卢清辉擦洗陶器瓷器的,他不洗猫,自然也不在乎猫脏不脏。
      径直伸手捡起抹布,把白居易往里面一塞,卷巴卷巴,三下五除二,捆成了一根硬邦邦的春卷。

      白居易被捆成春卷,只露了个猫脑袋在外面,十分的不自在,挣扎着想出来,却根本动不了,只能借着扭动脖子的力量……往左右方向,打一打滚。

      周庚冷笑着把白居易放在脚边,仍旧脊梁骨一抽,整个人都瘫在卢清辉肩膀上,眯眼瞅着白居易左右打滚,时不时的动动脚,替白居易控制一下方向,防止它滚远了跌到人来人往的路上去。
      白居易本身就是只脾气极大的猫,又被卢清辉供奉久了,心性养的极高,遭周庚这一通羞辱,几乎要气死过去。

      “扒.皮,见好就收吧。”
      卢清辉担忧道:“白居易可是会记仇的。”
      不提记仇还好,一提起记仇,周庚立刻就想起之前卢清辉出差的时候,白居易寄养在他家,就两天时间,四十八小时都不到,白居易抓花了他的沙发,咬断了书房三台电脑充电线,鼠标……鼠标是无线的,压根就不像长尾巴老鼠,却还是一个都逃不过,被白居易一个一个都啃了。
      他回家发现书房狼藉一片,犯罪嫌疑人却跑到他床上钻进被子里呼呼大睡……
      他和白居易无冤无仇!
      不,有冤有仇。
      卢清辉一边收拾整理残局,所有东西照价赔偿,一边冷静提醒周庚,半个月之前他吃牛肉干的时候,没有分给白居易。
      周庚满腔怒火还没来得及吼出来,就憋了回去,第二天化作额头上的三四颗红痘痘冒出来。
      他摸着良心回忆,半个月之前他拎着一袋零食去卢清辉那看球赛,的确是吃了几袋牛肉干,可是……他压根就不记得白居易有问他讨食吃。
      卢清辉把垃圾打包,提醒周庚说,白居易当时拿屁股对着周庚,那就是它不好意开口撒娇,但又的确想吃东西的表现。

      周庚:……
      如果我不傻的话,其实是你卢清辉想整我,对吧?

      一想起这事儿,周庚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提溜着抹布边角就把白居易拎起来了,又恶狠狠把春卷揣到怀里,大力摇晃,想让这不知好歹的猫体验凌霄飞车的快乐。

      远处突然飘来一阵香味,周庚嗅觉极灵敏,只嗅了两下就分辨出这是炒芝麻的香味。
      随着时间流逝,阳光愈发变得温暖,空气中的芝麻香味也越来越浓郁。
      大约是在石磨里碾了千百遍,每一个细胞壁都被碾碎,属于芝麻的、带着油料作物独有的醇厚味道的香气彻底散发出来,厚重的像是春天的山雾,也像是穿着清凉的舞.娘,正紧紧缠绕着周庚跳脱衣舞。
      这香味儿太美了,勾的周庚腹中馋虫蠢蠢欲动,就连卢清辉也把洗了三遍的笔筒放到一边,双手放在膝上端坐着,郑重其事的陶醉在芝麻的香味里。
      周庚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心想他都来了半个月了,怎么今天才闻到这般美味,难不成是街上新开了家香油店?

      小朋友豆豆也从院子里出来了,经过周庚卢清辉那一番劝,小孩不再没完没了的吃棒棒糖,怀里抱着大将军,扶着门框驻足朝香味飘来的方向远望。
      大约是为了防止山火蔓延,又或是别的什么意外,西山镇这十几条街,每座房子和相邻的房子之间都隔了段距离,彼此间隔出一条小路,勉强够一人通过,相邻房子两侧的墙也修的比地基长出一截,断了火患,也挡了视线,就连身高腿长的周庚坐在自家店铺前,都只能看得到街对面店铺,看不到隔壁家,更别提是短胳膊短腿的小豆豆了。
      豆豆看不到香油店,也不着急,只痴痴的嗅着空气中的香味。
      徐也行小心避过满地的鸡皮疙瘩,从柜台里出来,跟在豆豆身后,也探出个脑袋来。

      一时间,几人都陶醉在这无尽的香油味里,好似跌进了油罐的灰毛长尾巴的小耗子,满心欢喜的泡在香油里刨爪子,灰毛的小耗子变成了油渍的小鱼儿,在香油里游啊闹啊,待的越久就越发不愿意出去、醒来,哪怕是溺死在这香油里也乐意。

      恍惚间,周庚仿佛到了仙境,远处烟雾飘渺,有身着薄纱的美人伴着隐隐的鼓点翩然起舞。
      有道是美人如花隔云端,那美人在雾气里起舞,飘渺如九天仙子。
      他不爱巾帼爱须眉,却仍旧嗜好养眼美人,眼睛里逐渐失了神采,愣怔的随着美人身上欲遮还露的薄纱游动。
      一曲舞毕,鼓声停歇,复又擂响,周庚仍旧呆滞的看着美人舒展腰肢,裙角挽出衣一朵花,眼神却渐渐清明,那鼓声好似识得人心,瞬间就换了节奏,方才舒缓澄澈如安魂曲,现下却带了点魅惑的味道,欲勾人入无尽之地。
      手心一阵刺痛,周庚猛然醒来,低头一看,被裹成春卷的白居易躺在他怀里眯眼呲着牙,正对着他低声咆哮,雪白的尖牙上明晃晃挂着一道血印。

      这猫被人玩弄半晌,满心的愤恨如滔滔江水,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泄愤,咬的便极其用力,周庚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摁着伤口,单手解了裹着白居易的春卷,把它撂到地上。
      白居易重获自由,踮脚溜到已经痴傻流口水的卢清辉身旁,略一俯身跃到他肩膀上,冲着卢清辉的耳垂狠狠咬了下去。
      “嘶——”
      卢清辉正神游太虚,飘飘然正入佳境,冷不丁被猫一口咬在耳垂上,痛的一张脸扭成了苦瓜,忙不迭捧着白居易喊大爷,让它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让往事如过往云烟,散了就好,千万不要计较之前的恩怨。
      呵……过往云烟?一句轻飘飘的口头道歉就够了?置朕的尊严于何地?!
      咬了奴才一口仍不能泄愤,白居易放了耳垂,又照着卢清辉脖子咬了一口。
      一直到伤口见了血,它才低声咆哮着松了口,一抬爪踏上了卢清辉的头顶,猛使力跃到一旁的柱子上,顺着红漆的柱子一溜烟攀上房顶,踩着房顶不知何年何月铺的旧瓦,跑了。
      卢清辉如大梦初醒一般,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脖颈上的伤口,待看到指间沾染上的血迹,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切切被他的主子——白居易,咬了。
      他扭头冲着周庚弱弱的唤了声“扒.皮……”,头一歪,栽在地上昏倒了。

      周庚慌忙扶起卢清辉,往肩上一扛,就要往医院跑,跑出几步快到桥头的时候,才想起这是在西山镇,要跨过十几条街,到镇东头才有一个小诊所,并不能像以前那样挥一挥手,拦一辆出租车就到医院。
      他扛着卢清辉,转身就回去,见到徐也行和豆豆俩人倚着门框,都睡着了,徐也行哈喇子滴的老长,地上都湿了一片,就连大将军也躺在豆豆怀里,张着一张扁鹅嘴歪着舌头,肚皮朝天。
      他来不及去顾其他人,飞也似的冲进院子里。
      “卢清辉!”
      周庚扛着卢清辉,一面往二楼跑,一面死命拍他的脸,“卢清辉!你醒醒!”
      楼梯老旧,踏一步吱呀作响,周庚慌了神,两只脚都不知该怎么迈,左脚跘右脚,自己把自己跘了个趔趄,亏得他及时拽住了栏杆,才没和卢清辉一起滚下楼梯去。

      “卢清辉?”
      周庚崴了脚,一时间站不起身来,半跪着挣扎爬去瞧卢清辉,“你可别死啊?!卢清辉?!你醒醒!”
      卢清辉歪着头,瘫在地上,周庚唯恐他摔断了脖子,忙不迭去扶正,没想到刚触及卢清辉颈部,便觉一阵湿.热——周庚抬手去看,指尖尽是鲜.血——方才白居易留下的咬痕,仍在不停的往外渗血。
      周庚惊恐交加,搂着卢清辉几乎要落下泪来,他抖的扶不住卢清辉,只能一手托着卢清辉脖颈护住他的脑袋,一手揽着他的腰,靠在墙壁上,一步一步的往上挪。
      冷汗从鬓角滴落,他只觉得笼罩在周身的香油味,此时变得恶臭无比,失了勾人心魂的诱惑,只隐约让人想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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