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同人/杀她]花月》木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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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歧路（二）
　　见到花月的一刻，他还是有些惊诧的。
　　他本以为狐非会好好照应花月，可跪坐在地牢正中的花月却瘦得几乎脱了形，琥珀色的眼瞳爬上了血丝。
　　沉默了许久，他开了门，走了进去。
　　“你瘦了。”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狐非昨天来看我的时候也这么说。”花月弯起了眉眼，“还觉得狱卒收了他的好处却没有好好待我。”
　　“其实……”花月半敛了眸子，“我只是觉得对不住你们，寝食难安而已。”
　　寝食难安？
　　细细想来，其实她的心眼并不坏。不，甚至可以说是很不错。当初，即使在她失去妖力自顾不暇的时候，她却依然愿意救他。
　　狐非的话忽然在他心里冒了头，他不由得把手紧握成拳。
　　或许他真能……让顽石点头？
　　“你可以不死的。”他淡淡开口，视线却凝在她身上，“如果你愿意在全军面前指证罂粟。”
　　“可是——”花月平静地望着他，脊梁挺得笔直，“纵然愧疚，我却不曾后悔。”
　　杀生丸怔愣了一下。
　　每次看到她，她那双兽耳都会清楚地告诉他，她是半妖；但她纤弱的身形又会提醒他，她只是个女子；更何况，她那只残耳还在不断地向他说明她所遭受的苦难；而已经发生的事又不断地在他心底盘桓，明白无误地提醒着他，她是他的女人。
　　可看着那双似乎清澈见底，有似乎燃起灼灼火焰的双瞳，他忽然明了——
　　那是战士的眼睛。
　　她是一个以半妖身份在战斗的——战士！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她，忽然觉得是自己轻视了她。她不仅仅是半妖，也不仅仅是他的女人，更是一个战士，是应当被尊敬的敌人，是值得他打败的对手。
　　他忽然觉得之前让她放弃的话语有些可笑。他能蔑视一个半妖，能劝说他的女人，但如何能偏移一个战士的心志呢？
　　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折辱。
　　所以，他只是垂了头，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眸子，轻轻开口问道：“还有什么遗憾吗？”
　　花月很认真地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的亲人都死了，爱我的人不是为我死，便是被我伤……”花月顿了顿，握住了脖子上的墨玉，惨淡一笑，“所以我并没有遗憾和牵挂。”
　　“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他忽然想听她再说几句，他知道，过了今夜，便是死生无话。
　　“有啊，有很多。”花月仰头看着他，神色却正好被他的阴影所遮，晦暗不明，“说起来，其实还是有点不甘心的。”
　　“有时候自怜自哀的时候就想，人人都说苦尽甘来，可我到现在吃的苦头够多了，也没尝过甘甜。”花月说着，站起身来，眉眼虽是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这其中的滋味啊……苦得都让我不敢相信后面还有甘了。”说着说着，她连嘴角也扬起，“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正确的啊，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的，没有什么甘甜一说。”
　　杀生丸静静地看着她，却觉得此刻心里也是苦水泛滥。
　　“我曾以为我所有不幸的源头只是因为我是半妖。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花月顿了顿，却是敛了笑，“真正让我不幸的，不是因为我是半妖，而是你们看待半妖的眼光！”
　　“所以我不甘心啊！”花月定定地看着杀生丸，“所谓半妖，不是一半的妖怪，也不是一半的人类。只是混血而已，仅仅是混血而已。不是你们的一半！”
　　“所以，今天，我站在了这里！”花月一双眸子冷硬如铁，脊梁挺得笔直，“哪怕愧疚，却不曾后悔！”
　　“混血吗？”杀生丸半敛了金眸，神色间看不出喜怒。
　　这确实是个他未曾想过的解释。
　　忽地，他抬起眼眸，里面似是淡漠一片，又似在酝酿狂风暴雨。半晌后，只听得他一字一句地开口：“我记住了。”
　　说罢，他却是偏过了视线，“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花月定定地看着他，只见他三千银丝垂落，流转淡淡光华，袖口的六角红梅妩媚如桃花。
　　鬼使神差般地，她上前了一步，伸出手，轻轻环住了他。
　　心脏忽然越跳越快，她意识到了一个令人悲哀的事实，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唯有罂粟的一句话蓦然闪现脑海。
　　于是，她轻轻松开了怀抱，后退了几步，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雪色裙裾在灯火下仿若散着微光。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水光忽地漫上了花月的眸子。
　　“再见了。杀生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