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楼六》老鬼先生

5、第 5 章

　　由于老赖一个上午收到了三科老师对于他开学第一天不发课本的投诉，中午午休时间就让徐木木组织着人给把书发了下去。
　　大家听一天老师总结过去展望未来的愿望落了空，下午硬着头皮听完了一节物理课两节数学课，情绪十分低落。
　　从语文课开始到下午最后一节课期间，闻岑遇就和他的新同桌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闻岑遇开的头，发书写名字的时候他不小心瞥见一眼莫羡的字，说了句你这字丑得清奇啊。莫羡瞄了他一眼，没搭话。
　　第二句也是闻岑遇说的，是在老赖在最后一节班会课上把全班前十的成绩拿出来给大家做对比分析的时候，他问了句‘你字这么丑是怎么考到第一名的？还有你是什么时候参加的考试？“
　　莫羡看了他一眼，忽略了第一个问题，
　　“就在你们参加期末考试后一个星期，校长办公室考的。“
　　闻岑遇点了点头，接着道，
　　“说不过去啊，徐木木字比你好看几倍，稳坐年级第一一年半，你一来就给人家往第二名挤，一挤还十几分，这不科学啊。“
　　莫羡皱眉道，
　　“徐木木？“
　　闻岑遇往前面一指，
　　“就你前面那美女。“
　　徐木木闻言转过头来恶狠狠的刮了一眼闻岑遇，
　　“你又在说我什么？“
　　“操？“闻岑遇挑了下眉，心中不免有些受伤，
　　“我帮你做自我介绍啊木姐，新同学不认识你。“
　　徐木木闻言又白了他一眼，
　　“要你做？“说着就转头去看莫羡，咧着嘴朝他笑了笑，
　　“徐木木。“
　　莫羡点了下头，又说了遍，
　　“莫羡。”
　　徐木木这一笑笑得十分温柔，在闻岑遇眼里看来就像是个假人，顿时心里更加受挫不爽，双手往前一抱，脑袋埋到臂弯里面，闷声道，
　　“差别待遇，重色轻友。”
　　老赖正在讲台上一手指着ppt指点江山一边往下打量着，就琢磨着开学第一天抓个典型出来在全班面前杀只鸡儆群猴，这一眼刚好就瞥见闻岑遇往桌子上一倒。
　　他眉毛一竖，手往铁皮桌面上一拍，冲着闻岑遇那个方向吼了句，
　　“闻岑遇！”
　　“诶。“
　　闻岑遇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慢吞吞的打直了身体，看着老赖道，
　　“赖老，怎么了？“
　　老赖斜眼瞥着他，
　　“我刚才在这儿分析了快半小时，你现在还是说说你的见解吧？“
　　闻岑遇闻言一愣，见解，什么见解？他刚在班会课上讲化学了？闻岑遇往黑板上看过去，也没见着笔记，想了想又道，
　　“什么意思赖总，我没懂。“
　　老赖又翻了个白眼，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来，就说说你倒数第十名的这个成绩和你同桌莫羡第一名之间之间差了些什么，你打算怎么对待这接下来的一年半。“
　　什么倒数第十名，闻岑遇心中暗道，我这是全班正数第三十，年级上也能算个中等水平，和莫羡也就差了两三百个人头，有什么好总结的？
　　想归这样想，但他并不想第一天就说这种脑子坏了才会说的话让老赖怼他半小时，于是态度诚恳道，
　　“学习态度吧，我学习态度不好，自己没有自觉性，这学期要好好学习，争取先进步十名，再进步十名，最后赶超同桌。“
　　他这话说得十分真诚，听得左右一圈笑倒了一大片，潘裕宁憋笑憋得桌子都要给他捏弯了。
　　闻岑遇抬腿踢了下他的板凳，微笑道，
　　“你他妈笑什么呢？“
　　潘裕宁回过头一边抽一边小声说，
　　“我提前祝贺您考到年级第一。“
　　老赖双手又在铁皮桌面上拍了两下，
　　“你们笑什么？人闻岑遇年级排名好歹也能甩你们一百，现在有了思想觉悟，进步不是问题，你们也应该向闻岑遇学习这种态度。“
　　潘裕宁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拍着桌子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闻岑遇伸腿直接踹他背上，
　　“闭嘴。”
　　老赖在讲台上拍了两下，这才把他们的笑声给压了下去，接着又问闻岑遇，
　　“还有什么可以分析的？”
　　闻岑遇想了想，又正色道，
　　“我倒是没什么好分析的了，但对同桌有个建议。”
　　老赖抬了下手，示意他继续说。
　　“他这个字真的是太丑了，等我和他水平相当，这个字肯定和我争不过年级第一啊，要警惕。”
　　这下刚压下去的笑声又开始此起彼伏了，潘裕宁直接笑得抽抽了，回头指着闻岑遇，说话断句都不太利索了，
　　“闻，闻儿，你别，别一副你已经六百六的样子好吗，哎我的天你这么严肃说要考第一名，哈哈哈哈哈我的天。”
　　闻岑遇只是微笑，心道一会儿下课不打死这孙子自己不姓闻。
　　老赖吼了句安静，接着居然冲着闻岑遇点了点头，
　　“莫羡确实是吃书写亏，但你的书写和卷面排版一直都被老师表扬的。”
　　闻岑遇心中略感不妙，刚准备出口反驳，就听见老赖说道，
　　“你的卷面好，莫羡的解题思路好，你们相互帮助中和一下，多照顾一下新同学。“
　　他站原地愣了一会儿，只能带着假笑点了点头，
　　“嗯好。“
　　说着老赖就让他坐下来，刚坐下就感觉到旁边投来了一束打量的目光，他转头，正看见莫羡又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那眼神看得闻岑遇心情莫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亢奋，所以又萌生了逗一下他的想法，他挑眉道，
　　“听到没同桌，我们要互相帮助。“
　　莫羡又看了他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好说的了。他本来就觉得用语言交流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如果要表达自己的情绪，要用的词汇就更加麻烦，而人又是一种交流起来就会一直不停来回说话的生物。
　　特别是闻岑遇这种，莫羡打包票他这会儿只要说一句，闻岑遇就能立马和他聊起来，最后聊着聊着说不定会打起来，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别开口交流。实际上他也确实不是很想和闻岑遇聊，怕炸。
　　但我字写得好不好排版乱不乱和你真的有很大关系吗。莫羡微微锁着眉，又转头盯着外面的花台发起呆来。
　　没多久老赖就被下课铃声强制性打断了他的总结分析，所有人瞬间复活，站起来成为了一株株亭亭玉立的新时代小树苗，争先恐后冲出了教室。
　　闻岑遇拍了下徐木木和潘裕宁的肩，
　　“走，我们现在过去，九点清人之前赶回来。“
　　徐木木一边拉书包拉链一边问，
　　“翘晚自习？“
　　“你假不假？“潘裕宁嫌弃的瞥了下嘴，
　　“你翘少了吗这一年多？“
　　”不是，开学第一天，我总感觉赖总有想法。“
　　“哎，“闻岑遇拍了下徐木木脑袋，
　　“那你去不去，徐大哥。“
　　徐木木咬牙想了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去。”
　　说着又道，
　　“要不要叫上莫。。。”
　　说着就转头去看莫羡，结果只看见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一抹背影，她叹了口气，把书包给背上了，
　　“走吧。”
　　潘裕宁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心情很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不要想了，不可能的追到手的，你还是先定个小目标，这学期能和他说上三句话。”
　　徐木木听完就追着打他，潘裕宁笑嘻嘻的在前面跑。闻岑遇把包给单肩背在背上，摇摇头跟了上去。
　　两个人以闻岑遇为中心围着他老鹰捉小鸡似的追了无数圈，最后以徐木木一书包砸在潘裕宁头上结束了战斗。
　　潘裕宁盯着闻岑遇的书包，
　　“我今天早上本来想问你的，结果跑太急忘了。”
　　“曰。”闻岑遇说了句。
　　“你怎么又把你书包背带剪断了一边啊？新的啊，两千五一个呢啊！”
　　闻岑遇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
　　“我六年级就给你说过了对不对？双肩包单肩背很傻，很装，但是如果我只有一边背带能用，那单肩背就正常了对不对？”
　　“啊，”潘裕宁应了一声，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没什么逻辑问题，但又感觉把背带剪一边貌似更瓜，最后他斟酌再三说了句，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买单肩包？”
　　“哎，”闻岑遇无奈的摇了摇头，“猪！”
　　说着扯了一把徐木木的书包带，
　　“走木姐我们先走，不和这个智障走一起。”
　　然后就又开启了潘裕宁追着闻岑遇跑的快乐追逐模式。
　　翔哥开的新酒吧离他们学校不远，走路也就二十来分钟，所以他们选择步行过去，
　　“哎，这一圈街和楼是真的烂，怎么还不拆啊，影响市容市貌。”潘裕宁一边走一边吐槽。
　　闻岑遇耸了耸肩，
　　“那么多老房子怎么拆得过来，但是这一圈琴行看着还是很舒服的。”
　　学校背后有一个琴行一条街，因为这条街再往背后走有个挺大的音乐学院。平常他们上下课这里都没什么什么人，一般要周末，或者放学吃完饭的小学生来上课的时候，这条街就会异常繁华。
　　但今天有阵钢琴上在整个街道上流窜，闻岑遇凝神听这人弹了两句，难得点了点头，
　　“挺好听。”
　　“你还会夸人弹琴啊？”潘裕宁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别废话，”闻岑遇瞥了他一眼，“走，找下声源。”
　　来回搜寻了五六个铺子，终于在靠右边一个正中的琴行找到了声音来源，这琴行名字取得十分有趣，三个字——弹琴的。
　　隔壁那家琴行更有意思，叫——隔壁弹琴的。
　　潘裕宁打头阵刚一脚踏进去，瞬间缩了回来。闻岑遇见状嗤笑一声，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什么反应，难不成赖总在里面。。。”
　　一句话没说完，前脚刚踏进去看了一眼里面正闭着眼弹琴人的侧脸，他那只脚跟着就缩了回来。
　　徐木木皱了皱眉，有些好奇的打探了个脑袋进去，同上，迅速收了回来。
　　三个人一边听着耳边的音乐一边面面相觑，最后徐木木说了句，
　　“为什么莫羡杀伤力这么大？我都没想明白我怎么就把脑袋收回来了。”
　　潘裕宁和闻岑遇摇了摇头，想了想异口同声道，
　　“不知道。”
　　又互相瞪了一会儿，潘裕宁说，
　　“还听。。。吗？”
　　闻岑遇点了点头，
　　“听。”
　　“那，”潘裕宁又顿了下，“我们就站外面听？”
　　闻岑遇闻言犹豫了一下，心里琢磨了一下，他们三个进去莫羡肯定就不会再弹了，反正如果他在弹琴的时候突然进来三个才认识的人 ，那必定是关上钢琴和他们大眼瞪小眼了。
　　“嗯，就这儿听。”闻岑遇道。
　　潘裕宁嘴巴来回开合几回，大约是活了这么多年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最后认命的往墙边一靠，闭上眼欣赏音乐了。
　　这首曲子没持续多久，就有几个人进去了，钢琴声戛然而止，闻岑遇又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缓过来之后冲着他俩挥了下手，
　　“走吧。“
　　“刚才那什么歌你听过没闻儿？“
　　“没。“闻岑遇摇了摇头。
　　潘裕宁点头，
　　“真挺好听，没想到那转校生弹琴能这么好。“
　　”别一口一个转校生，“闻岑遇瞥了他一眼，“人有名字。”
　　潘裕宁锤了他一下，没再说话。
　　闻岑遇很惊讶，对于莫羡这个人，一开始惊讶是他的腿，然后是脸，要说这些肤浅的东西可以昙花一现，但这样的演奏水平，让他心头一颤的歌屈指可数，偏偏莫羡又占了一个。
　　而且刚才那首歌，十有八九是他自己写的。
　　一个年级第一的一米八八大长腿帅哥，一个能写歌弹琴弹得这样好的新同桌。
　　遭了。
　　闻岑遇心脏突然很快的跳了起来，
　　我有些不对劲，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