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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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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萤黛的身体被人推了一下,豁然睁眼。
天空灰蒙蒙的铺着一层薄云,被晨光镀上了一层金边。
魏萤黛转过头去,这才看清,晃醒她的是队里的一个组长。
“队长,四队长一直没有回来。”
她回忆起,似乎从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薛杉的身影。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死了更好。
队伍被分成了两队,大部分跟随文都使节的,魏萤黛带着二十人,提前一天离开罗仙镇,直奔龙泽。
西南湿热,植被茂盛,在三皇子说要穿过龙泽的时候,魏萤黛觉得有些冒险,雨林虫蛇众多,而且他们也不熟悉路况,万一出了意外,十分麻烦。
但是相比走官道变成众矢之,穿过雨林才是最好的选择。
每走一天他们都会放出鹰隼与隐藏在三皇子身边的惊鲵卫联络,魏萤黛的的行程一直保持在与文都使节的队伍相隔一天的的路程,然后等到出了龙泽与其他人马汇合,更替探路。
按照现在的进程,走出龙泽只需三日,结果在深入龙泽腹地的时候,生了变故。
魏萤黛带着队伍刚好经过林中的一处浅溪,牵马过河的途中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四周太过安静,甚至都听不见鸟叫。
魏萤黛隔空做了一个注意的手势,悄然抽刀。
尖利的破空声穿来,接着就是利器入肉的闷声,马匹被利器击中受惊,扬起蹄子,歪倒在溪涧之中。
躲避!
魏萤黛大喝一声,身形闪动,几步窜进了密林当中,头顶上树影摇晃,抬头看去,树冠之上,竟然趴着几个打着赤膊的家伙,双腿紧紧攀住树干,正在拉弓朝着躲避的卫兵射击。
她摸到树根之下,收刀亮出袖箭瞄准,袖箭一次三发,光是看到的敌人就有五个,在这密密匝匝的树影之中兴许还有更多。
袖箭瞄准了最近的人的脑袋,魏萤黛摁下了机括,射穿了对方的头骨,对方连个哼声都没有发出来,一头栽下了树,砸在泥地里。
人群中爆出一声喊叫:人在上面!
接着所有人都动作一致,亮出袖箭,一边躲避一边射击,那些人像是熟透了的果实,接二连三地从树上掉下来
树上的人发出了一声呼啸,树影摇摆,树上的人灵活地在枝桠间攀援跳跃,飞速撤退。
魏萤黛此刻正在沿着他们撤退的路线拔足狂奔,身上的箭簇早已用光,她的目光死死锁在树林间摆荡的人影当中,再次抽出了刀。
前方是一处低矮的山坳,树枝稀疏,如果想要足不沾地过去,只能选择跳过去。
从哪里跳跃身形必然会出现在半空中 ,根本无法躲闪。
魏萤脚步飞快,脸上被树枝刮破毫无察觉,逃跑的人已经开始在那个山坳处飞跃,魏萤黛目光一凛,手臂大开,对准最后一个停在半空中敌人,将刀掷了出去。
纤薄的刀刃在空中割开一条银线,流星似的一窜,钉进了那人的腿弯里,那可怜的倒霉鬼,最后还是没有抓住树枝,惨叫一声,连滚带翻跌进了山坳里。
魏萤黛扑了过去,一拳砸晕了那倒霉鬼,然后仰面瘫倒在泥地里,抬头看着密不透风地树冠,咧着嘴大口地呼吸着。
可累死我了,魏萤黛如是想。
这次遇袭死了六个卫兵,伤了四匹战马,致死原因都是因为中毒。
地方的箭是用竹子削的 ,箭簇上浸了毒,死者无不是面色发黑,尸身肿胀。
魏萤黛好不容易抓了活口,结果语言不通,连比划带说,咿咿呀呀半天也没有问出来个什么有用的消息。
她看了看被打成猪头的俘虏,对方是不是故意装作听不懂,眼下也不确定,只是再这么打下去,这人估计脑袋就要开花了。
于是魏萤黛决定带着队伍返回,临行前用鹰隼送了一条消息给文都的人马,清点人数后按照原路返回。
队伍尚未走出半天的路程,魏萤黛很快就发现,他们似乎走不出这座密林。
恐惧渐渐在队伍间扩散,因为比情敌更加可怕的,是未知。
探路的部队都是轻装上阵,身上带的吃食只能坚持三天。
而个更令人恐惧的不紧紧是迷失方向,似乎队伍里的卫兵也开始出现了问题,卫兵们陆续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继而浑身溃烂,发病极快,几乎是一夜之间,又有十人殒命。
魏萤黛在第二日的深夜里,提刀来到那俘虏面前,眉目染着寒霜,冰冷得像是她手中的长刀。
那俘虏似乎之前揍他的时候还要惊恐,没命地大叫着向后退去,魏萤黛站在他背后,一把薅住他的头发,长刀绕过他的喉管:“你也说不出什么我想知道的,不如就地给你剁碎了当肥料吧。”
那俘虏嚎叫的像是杀猪,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波若天!波若天!
魏萤黛根本听不懂他再讲什么,俘虏没命乱晃,挣扎间不小心贴到了刀刃上,魏萤黛赶紧收手,俘虏的脖颈还是被割出一道血痕。
俘虏站起来,惊恐万分地指了指远处被蒙住脸的惊鲵卫卫兵的尸身,转过身又看向所有人:“波若天!波若天!”
他奔走几步,突然匍匐下身体,掌心朝上,额头贴地,似是在祭拜,脊背上的肌肉在不断抽搐,陷入极度的恐惧当中。
卫兵们围在附近,面面相觑地看着那俘虏不断叩首,胆子大一点的凑到了魏萤黛身边:“队长,西南异族多数敬天,他的表情和行为……像不像是在拜神?”
薛杉起疑是在第三日的下午。
鹰隼的消息基本是中午传到惊鲵卫手上,向来准时,下午的时候惊鲵卫卫兵会带着消息回禀。
第三天的消息,直到下午都没有未见有回禀,接着整修的空当,薛杉在掩藏在林间的惊鲵卫中现了身。
惊鲵卫组长开始陷入缄默,薛杉再三施压 ,那组长只好将鹰隼传来的消息呈上。
薛杉展开布条,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布条上用鲜血涂着几个字:遇伏,擒获俘虏,原路折返。
薛杉的脸色发沉,山雨欲来,沉声喝问:“为何不禀?”
组长面如菜色:“五队长说,如果事情不确定,不让我们跟您禀报,本来想等到五队长明天一早过来,让她亲自跟您禀报……”
那组长话音未落,脸上忽然迎上一记飞踹,组长愣是没敢躲,被薛杉踹到在地,趴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那你就跟着你们的五队长一起等死吧。”
组长惊起一身冷汗,顾不上来飞溅的鼻血,伏地求饶,薛杉的目光森冷地扫了那组长一眼:“马上集结惊鲵卫,等我消息。”
当夜薛杉来到三皇子的营帐,将布条交给华祯,华祯看完内容,将布条凑到烛火前烧掉,:“此时不要声张,明日中午若前去打探的惊鲵卫仍未归来,队伍改走官路。”
如此一来,五队最后生还的希望也被切断。
薛杉继续说道:“三殿下,五队长擒获了俘虏,能够审出一些消息……”
三皇子似乎早有预料,挑起眉眼,目光幽浮:“惊鲵卫的任务是护送我和文都使臣进京,那个五队长若真的担得起队长的名头,必然能够带着那俘虏与我们汇合。”
薛杉嘴角微抿,收紧掌心拢进袖中。
护送任务事大,换作是薛杉,也不会将兵力分散在搜救上。
第二日一早,队伍重新上路,当夜就会到达龙泽。
下午的时候薛杉与惊鲵卫碰头,队长告诉他,今日连鹰隼都没飞回来。
果真是出了事。
薛杉将事情压了下来,他还在赌,赌魏萤黛能在今夜出现在大部队的眼前。
当夜,果然有人从龙泽之中出现。
薛杉得了消息,冲出营帐,直奔营地的中心。
空地之中,两具满身血污的身体伏在空地上,其中一个穿着惊鲵卫的卫队服,另一个打着赤膊,很明显的西南异族装扮。
薛杉的目光落在那惊鲵卫的身上。
不是魏萤黛。
薛杉走过去 ,也顾不得那卫兵浑身血污,将人扶起,凝声问道:“五队长呢?五队长人呢?”
那卫兵总算是掀开了眼皮,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
“文都使臣是假的。”
说完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