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与轻盈》顾麦

4、第 4 章

　　最后还是找了家长。
　　陆父常年在外地，陆母还在国外，最后算了一圈下来，陆父拍了板，陆阐也算是家长，就替陆父过来了。
　　陆阐去的时候，还以为是因为顾少阳成绩不好，在路上的时候还想，小朋友可能还没有适应，傍晚放学了带他去吃点好吃的——没想到到了办公室，班主任却一脸沉重地告诉他：顾少阳有可能有点顽劣。
　　陆阐挑了挑眉，坐下来，没说话。
　　班主任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我知道顾少阳情况特殊，小孩子偶尔犯个错误，也可以理解的，只要改正就好了。这件事暂时先压下来，还是得家长配合，好好教育一下……”
　　陆阐耐心听完了，才总结道：“您的意思是，这件事确实是顾少阳的错，只是为了他和我们家的颜面考虑，不将这件事公开？”
　　她的表情好像都在说“是”。陆阐一楼否定：“不行，这不公平。”
　　“啊？”班主任傻眼了，看着他：“什么……不公平？”
　　“刘老师，对您来说，您信任您的学习委员无可厚非，但是同样，我信任我们家的孩子，我信任顾少阳。这件事，不能因为您的信任，就盖棺定论。”
　　不知怎么的，班主任对着他的脸，一时间竟有点被这个少年镇住了。
　　陆阐的长相，天生就带着三分正气。一张脸严肃起来，竟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感。只听他继续道：“十八中这样的学校，教室里一定会有监控。我希望能调出监控来，彻查这件事。”
　　调出监控，可就不是班主任自己就能随随便便解决的事了。副校长和教导主任也一起来到了监控室，几个人坐在一起，副校长看了眼面无表情地陆阐，心道：“看起来陆家也很重视这个孩子。”
　　怎么也得算半个陆家的小少爷。
　　看完监控，陆阐站起来，看着班主任：“明天就是周末。希望这件事在周末就可以顺利解决掉。”
　　“我明天会再过来，希望到时候也可以看见这位学生和他的家长。”
　　陆闻和顾少阳还不知道陆阐白天就来过一趟。傍晚回到家，陆阐已经回来了，正把买回来的东西放进冰箱。陆闻抽了瓶酸奶递给顾少阳，回头问道：“又翘了自习课啊？”
　　陆阐看她一眼，没说话。
　　“等我上高中的时候能不能翘自习课啊，”陆闻自己也开了瓶酸奶，换了个话题：“晚上吃什么呀？”
　　“听说这个周吃得不错，”陆阐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顾少阳，他自认还算是会看人脸色的，竟然也没在顾少阳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又回过头：“这个周都吃什么了？”
　　“顾少阳做饭可好吃了，”陆闻毫不含糊：“我们吃排骨了。”
　　“嗯？”
　　“糖醋排骨、红烧排骨、炸排骨、土豆炖排骨……今天吃可乐鸡翅吧。”
　　顾少阳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做菜其实味道挺一般的。”
　　“比我哥做得好吃多啦，”陆闻很满意：“我哥那傻蛋上次做了红烧排骨，把锅烧干啦！”
　　陆阐差点没被自己妹妹怄死。
　　顾少阳翻了翻冰箱，看着他们俩：“那就吃可乐鸡翅，山药排骨汤，蒜蓉娃娃菜吧。”
　　“你定，”陆阐没什么意见：“做个简单的就行，不用太复杂了。”
　　“都是家常菜。”顾少阳洗了手，准备开始做饭，回头一看，陆阐还没走，不禁有点奇怪：“有什么事吗？”
　　“今天我去了趟你们学校，”陆阐慢慢道：“你们班主任找家长，我爸不在，我就替他去了。”
　　顾少阳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顾少阳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最后，还是把情绪都咽了下去，涨红着脸，挣扎着问了一句：“……因为什么事？”
　　陆阐斜靠在餐桌边上，看着他脸气得通红，眼睛里都带了水光，却还是死倔地扬着头，绝不服输的模样，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也没人在他难过的时候安慰过他，陆阐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少阳。他不知道如果不是最后班主任找了家长，是不是他们到最后，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最起码，可能永远都不会从顾少阳自己口中，知道这件事。
　　陆阐向来直来直往，言简意赅道：“你没有交作业，并且诬陷你们班学习委员丢掉了你的作业。”
　　顾少阳的脸更红了：“我没有！”
　　他的脸红得简直要滴下血了。陆阐抬了抬手，向下一压，示意他镇定：“我认为这样不公平，不应该因为你们班主任一个人的信任，就将这件事做了结论，然后去否定另一个人。所以我要求调了监控。”
　　陆阐朝他走过去，低头，看着他：“葱？”
　　顾少阳：“嗯？”
　　陆阐指了指他手里的葱。
　　因为紧张，原本刚从冰箱里掏出来的一棵葱，已经被他攥得不成样子了。空气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新鲜的大葱的汁水的味道……顾少阳像受到了惊吓似的，猛打把葱丢了出去。
　　陆阐：……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学校，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小朋友们之间，怎么就能出这么大的事……”陆阐洗了把手，把话说清楚：“你情况确实可能在学校里，会显得和别人不一样。一方面你可能因为你父母的事，得到一部分同情；另一方面，你身后又是我们家，空降这种事可能会让一些人觉得有些羡慕，甚至有些嫉妒嫉妒。这两件事都是没有办法彻底解决的事，所以，尽快接受会更好。”
　　“这是对外。另一方面，对家里，你现在是陆家的养子，在你身上发生的一些事，可能不仅是你的事，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你找我；我也解决不了，还有我爸我妈。虽然他们俩一般不在家，但是他们比我们现在，可能更有能力去做一些事。”
　　“之前也是我的疏忽，没有和你解释清楚。”陆阐摸了摸他的头，小朋友个头还挺矮，个子还没蹿起来。“你就对照陆闻，她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在家里，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