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七的红楼之旅》浅夏非夏

93、第 93 章

　　“原来，这么多年，我们羽族死伤惨重，全是你的原因。”
　　孟幕僚的故事刚刚说完，贾赦还未来得及反应，却听到了一个幽幽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正是浑身狼狈的雪。
　　雪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们羽族这么多年来，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春耕”，其主导人，正是她眼前的这个矮小瘦削的老头。
　　雪自有记忆以来，她的生活里全部都是恐惧。而这恐惧，并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她的族人的。
　　她天生心思灵敏，善于察觉他人情绪，据说她的这个特点与初代圣女极为相似，也是因此，她才被推举为雪部落的圣女，以部落之名为名。绝对与她父亲部落族长和她祖母部落大长老的身份无关。
　　因着心思灵敏，善于察觉他人情绪，她很小就发现，她的族人，包括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父亲和祖母，一直以来，心里都有着一种很奇特的情绪，而这种情绪，会随着每一个春天到来，达到巅峰。这个时候，往往只要有一些风吹草动，比如有外人靠近他们的部落，他们就会非常的紧张。
　　他们羽族以放牧为生，需要经常追逐新鲜丰美的牧场，但好多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草木丰茂的牧场，羊儿才吃了几天草，都还没有吃饱，父亲就做主迁移。甚至有好几回，才刚刚到一个地方，东西都还没归置好，父亲就要做主匆匆离开。
　　为此，他们损失了许多。
　　但是对于父亲的决定，族人们竟然毫无怨言，甚至有些老人走不动了，为了避免成为部落的拖累，主动离开部落。
　　后来她长大了，这才了解到，那种奇特的情绪，是恐惧。
　　父亲祖母还有族人们，在恐惧。
　　在草原之外，在那个天朝上国最靠近草原的地方，驻扎着一群魔鬼。
　　一群每过几年，就会来索命的魔鬼。
　　父亲曾经给她讲过羽族的历史。
　　在那群魔鬼来之前，羽族有大大小小近千个部落，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部落的数量还在不停地增加。毕竟，在他们的信仰里，人生而自由。如果有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的待遇，只要同部落族长说一声，便可以带着自己的财产独立出去，成立一个新的部落。
　　自然，有的时候，人心的黑暗是不可测的，有些人自己并没有能够脱离部落的能力。但也不要紧，还有部落联盟，以最初跟随圣神的十三个侍从建立的十三个神圣部落组成的部落联盟，就是他们获得公平的地方。
　　那时的羽族人，是多么的快乐幸福。每年春天的圣节，大家聚集在当年举报圣节的神圣部落，载歌载舞，是多么的快活。
　　但这一切，都被毁了。
　　在父亲的描述里，那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寒冬过后，牛羊死伤无数，部落陷入了困窘之中。
　　为了大家能够撑过那个春天，他们，十三个部落的族长经过商量之后，决定去向隔壁那个强大而富饶的上国借粮。
　　却不想，这次的借粮行为，是后来悲惨命运的开端。
　　他们成功的借到了粮，但也引来了那个上国的怒火。
　　本来只要像之前那样，抛出几个由老弱病残的族人和一些罪人组成的部落给上国，上国就会平息愤怒了。
　　他们知道，那个上国有多么的仁慈。
　　只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一次上国的态度十分强势，也格外的残忍。
　　贾代善，那位据说出身上国最顶尖的贵族家里的贵公子，那位第一次领兵的少年将军，有着与他的年龄和经历十分不符的阴沉心思与狠辣手段，以及无与伦比的带兵能力。趁着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带兵半个月内灭了他们的五个神圣部落和数百个小部落。
　　那个时候，大家战战兢兢，几乎每天就要转移部落，以防止自己被发现。
　　等到那位少年将军被召回，即便守着草原与上国的交界处的还是那支让他们闻风丧胆的军队，他们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们以为，上国的怒火，已经全部发泄完了。
　　是以，即便心疼羽族的损失，大家都还是放松了起来，开始帮那五个被灭的神圣部落的幸存者重建部落。
　　但是，在少年将军被召回的第二年的春天，灾难再一次降临。
　　大概是之前的惨剧留下的后遗症，大家加强了草原上各部落的联系，也是因此，在第一个部落被灭掉之后，大家迅速的带着各自的部落躲了起来。
　　幸好草原足够大，他们也足够熟悉地形，之后付出了一些小部落被灭掉的代价，大家成功的躲过了被灭的危机。
　　只是没有想到，第二年的春天，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每年春天都有上国的军队来围剿他们。
　　上国还将这些围剿，取了一个十分迷惑的名字，“春耕”。
　　幸好，第六年没有来。
　　只是第七年来了。
　　后来的“春耕”并没有规律，或间隔两年，或间隔半年，但那些都是小股军队出动的“小春耕”罢了，而大军出动的“春耕”，则是维持在了三年一次。
　　为了能够及时躲避，他们也是在那群魔鬼驻扎的孟县布置了细作的。
　　今年，细作就给他们传来了一个消息，当年的那位少年将军的子嗣也来到了孟县。
　　对于那位少年将军，羽族的人的态度是复杂的，他们既怨恨他给他们带来了灾难，但不可避免的，因为慕强的心里，他们也是十分崇敬他。并且因为在他离开后，那个将上国的军队变成了魔鬼的恶魔才来，大家都觉得，如果那位将军仍驻守在此，或许就没有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胆战心惊了。
　　只是，这也太像了，同样年少的年龄，同样尊贵的地位。
　　这位少年将军的子嗣，带给他们的，究竟是什么呢？他们这些年来，为自保都来不及，根本没有冒犯天朝上国的能力。
　　是的，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惨烈，大家都觉得，当年少年将军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对他们冒犯天朝的惩罚。
　　在大家惊疑不定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这位少年将军的子嗣，是文官。
　　于是大家欢呼起来。
　　文官好啊。他们都知道，天朝的文官，讲究的是一个慈悲为怀。是对他们最仁慈的一群人。
　　当年肯定是那些文官斗不过少年将军，这才导致了他们灾难。
　　部落里的一群人认为，只要让那位少年将军的子嗣了解到他们是一个多么热爱和平的种族，他们的灾难就会终止。
　　也是因此，这才有了他们倾尽一切进行的这场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