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游》算云烟

20、第 20 章

　　“兄长，半月不见，鹿兮甚为想念。”鹿兮说着，散发出鬼魅一样的气息。
　　“啊啊啊！”鹿近乐喊着，本能的想冲出屋子，却发现门外已经上锁。方才那美人嘱咐，不让其他人打扰他们的琴瑟之好，让鹿近乐将下属都遣走了。
　　这一下，真是孤立无援。
　　鹿近乐拼命的敲打门窗，恍然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转头，果然是鹿兮。
　　但鹿兮仿佛还不想杀他，见鹿近乐跑了也不去追。
　　往日不可一世的少爷，此刻因为惊恐，让妖艳的脸都有些变形。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逃，鹿近乐干脆放弃，指着鹿兮说：“不过就是一个丫鬟，难道你要将我鹿家灭门吗？”
　　“灭门？”鹿兮自顾自的笑了笑，说：“那倒不至于。”她从身后抽出一把锋利的刀刃，一步步的走向鹿近乐。
　　此时鹿近乐因为极度的恐惧，已经无法动弹了，他在角落里挣扎了几下，却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鹿兮说：“死亡真是太便宜你们了。”她用刀子指着鹿近乐的要害，眼看就要插进去。
　　鹿近乐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对着鹿兮大吼：“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鹿兮将刀子收起来，示意他说下去。。
　　“是灵犀那小贱蹄子，竟妄图爬上本少爷的床，使出的毒计。”鹿近乐此时已经狗急跳墙，不肯放过一丝一毫可以活下去的机会。他说：“我们帮助她进婉清斋，她在鹿乾哲的吃食里下药。”
　　“那杂种原本会死，没想到灵犀居然留了一手，告诉沉香那不是巴豆而是蛊毒。不然，此时鹿家断不止一门丧事。”鹿近乐说这话的时候，眼中藏着惋惜，若鹿家只剩他这一个儿子，父亲断不会到此时都对他不管不顾。
　　但却弄巧成拙，鹿乾哲一病，父亲倍加怜惜。其实他和越氏一开始就应该知道，大少爷的名字是近乐，小少爷的名字是乾哲，鹿德正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将鹿府交给鹿近乐。
　　他和母亲在鹿德正的眼里，不过是两件无足轻重的物什。却还对他存着幻想，一次一次用自己的安危试探。
　　“要杀便杀了我。”知道自己躲不过了，鹿近乐干脆放弃挣扎，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鹿兮放下刀，冷笑了一下，说：“现在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我原本不想和你们作对，是你们逼我。”上一世她杀人从未为过自己，杀人时也有过犹疑，面前的人到底值不值得杀。但这一世不同，鹿兮入了尘世，终于知道人心的可怕。
　　鹿兮换了一把刀，直直的插入鹿近乐的大腿动脉，她的力道狠且准，即使鹿近乐活下来，这一条腿也算是废了，她说：“现在鹿府能救你的人不多，就算是有人侥幸路过，兄长的腿也是要不得了。”
　　鹿府的长子，瘸了一条腿，再加上母亲早不在人世，未来的前程可想而知。毁掉他的前程，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痛苦。
　　鹿兮用力抽出了匕首，鹿近乐的腿立刻血流如注。
　　“你还不如杀了我。”鹿近乐血红着眼睛，对着鹿兮吼。
　　鹿兮冷笑了一声，说：“我就是要你在这里看着自己的血慢慢的流光，缓慢的死去。”
　　说着，鹿兮推开了鹿近乐的房门。
　　下一个，又该是谁？

　　鹿德正走出三房的时候已是星夜，当下正要入秋，鹿德正穿得还是夏日的衣物，不免有些寒意。
　　方才他唤了最好的大夫为自己的长子诊治，却还是没有能保住他的腿。一个父亲，面临的是保自己的儿子的命还是保自己儿子的腿的抉择。
　　鹿近乐已经没有了气力，说着：“我若是没有腿了，还不如让我去死。”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以后生活不便，在鹿府也不会有太大的烦扰。鹿德正想了想，说：“弃腿吧。”
　　这一场诊治耗费的时间过长，待大夫告诉鹿德正大少爷已无大碍的时候，鹿德正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些未处理的公文。
　　匆匆看过他，鹿近乐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晕死过去的样子，嘱咐鹿灵好生照顾兄长，便回了书房。
　　近日来鹿府风雨飘摇，先是死了两个侍女，又是越氏身死丞相府，再加上今日鹿近乐失了一条腿。越氏的死，虽然得到了丞相府的惋惜，丞相为了赔罪，在朝堂上不少为他美言。
　　但那好歹也是与自己朝夕相处四十五年的女子，虽然自己不过看中了她掌家的才能，才将她收入三房。但好歹一起长大，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鹿德正点燃烛火，突然发现阴影里站了一个人。
　　鹿府上三代是武官出身，鹿德正自然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当下取了宝剑，指着那人缓缓逼近。
　　“谁？”他问。
　　那人没有回答，转过身来，赫然是自家二小姐的脸。
　　“你在这里，是要杀了你亲爹吗？”
　　关于最近越氏之死，鹿近乐断腿是谁做的，刚刚鹿近乐虽然愤怒到语无伦次，鹿德正还是从只言片语中得出了，是自己的二女儿，鹿兮。
　　“就是要杀了你，又能奈我何？”鹿兮从身后取出一把长刀与鹿德正对峙。
　　鹿德正虽是年少时修习的功夫，此刻已经丢的差不多了，但鹿兮修为尚浅，这一番倒是打得难分难舍。但鹿德正已年近半百，很快体力不支，处于下风。
　　当鹿兮将长刀架在鹿德正的脖子上，就要挥下去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人奋力推开。
　　是一个犹如清泉的女声和一个鹿兮在熟悉不过的男孩的声音。
　　“二妹妹，你这是做什么？”鹿夏牵着乾哲的手，急急忙忙的挡在了鹿德正的身前。她说：“这是我们的爹爹啊。”
　　“让开！”鹿兮说：“你一早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为何鹿近乐遇难的时候却没有见你？不过是因为鹿德正一死，鹿家就会没落，你在宁侯府也会寸步难行罢了。”
　　鹿夏不能反驳，她确实有意等着鹿兮消耗二房的人，才来阻止鹿兮。
　　“让开，不然刀剑无眼。”鹿兮说着，将刀架在鹿夏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