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离歌》八索九丘

4、月女淼姬

　　“月女之女，可有消息？”
　　大殿顶部是漫天星辰，但在有些人眼里，那却是天下之局。
　　比如站在大殿最高处的东皇太一。
　　“桑海城内，并无月女一脉阴阳术的波动。”月神站在下方，轻纱之后的眼睛淡淡扫过不远处的星魂。
　　星魂不耐烦地扭过头，碍于东皇太一在场，并未发作。
　　“她快要回来了。”东皇太一说道，他抬起头，似乎在看大殿上方的星星。
　　是吗？
　　月神抬头，却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哼。”大殿外的长廊上，星魂刚出大殿，便不屑轻哼一声。
　　“星魂大人似乎对你的姐姐并不感兴趣。”月神施施然走出大殿，微微笑着：“星魂大人可知道，这道长廊叫什么名字？”
　　“怎么，月神大人对此很感兴趣？”星魂斜了一眼，“通天长廊，阴阳家谁人不知？”
　　月神抿唇一笑，缓缓迈步沿着长廊走去：“二十多年前，月女大人可是夜夜挑着月灯，走在这通天长廊上呢。”她见星魂跟了上来，笑意更浓：“你竟不知道这是你母亲每夜行走的地方？”
　　宽大的宝蓝色袖子下，星魂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我为何要知道？”
　　“月女大人听了得多伤心。”月神回头，转身准备离开，却在星魂身边又停下：“不过，新郑旧址据此那么远，想必她也不会知道。”说罢，竟也不顾星魂，抬步离开。
　　星魂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杀意，却又迅速压下。
　　不行……不行。
　　星魂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走上了通天长廊。
　　这银白勾满星云浮雕的长廊，正是他母亲——月女淼姬，夜夜提着月灯行走的地方。
　　通天长廊上的浮雕中并没有月亮，因为月女便是那月亮。每夜，一个人，孤独地走在长廊之上。
　　这大概就是她为什么一离开，便不想回来的原因吧。
　　甘淼，那个美丽的女子，在韩国月下的雕栏画栋里一眼便看见了当时韩国王后的弟弟，谢迟书。
　　那一眼，便让她宁死也不肯回到秦国。
　　韩国将要沦陷之时，甘淼将尚年幼的他托付给甘家，而他姐姐谢离歌自愿留在韩国。自此，他再也没见过他们。
　　父亲在韩国那场浩劫中自杀，母亲殉情，姐姐那日刚好入宫，在大火中失踪，生死不明。
　　星魂一步步登上通天长廊轻轻喘着气，像是走得有些急。他冷冷一笑，都是踏着尸山血海一步步走上阴阳家长老位置的人，谁没点腥风血雨的过去？
　　可是姐姐，她不会武功，月女一脉的血脉又被母亲封印在体内，无法使用阴阳术。这么多年了，如果她还活着，她……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燕太子妃……对你做了什么？”卫庄一行人已经离开，张良向前一步，死死盯住谢离歌。
　　“是子房哥把我送去焱妃那的？”谢离歌抬起头，幽紫的眼睛里隐隐含着苦涩。关于她是如何到焱妃那的，焱妃从未告诉过她，没想到居然是子房哥把她送去的。
　　“是我。”张良点头：“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又在带你离开的路上遇见了焱妃。她说她与你母亲相识，说出了一些证据，又说她可以治好你。我便将你托付给了她。”
　　“嗯。”谢离歌轻轻点头。焱妃与母亲的关系听说是不错，但是……
　　“她将她的一半内力给了我。”谢离歌抬头，直直看入张良的眼睛：“凭着这股内力，我才得以到如今的地步。”
　　白白获得阴阳家第一才女的半生功力，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这代价当然也是巨大的。
　　焱妃恨阴阳家，而她与阴阳家也有血海深仇。焱妃如此栽培她，其中深意不必多说。
　　张良是聪明人，听到这里自然也明白其中意味。
　　“她是想，让你替她向阴阳家复仇？”张良脸色沉了下去：“燕国的高月公主，已经被阴阳家带走，燕太子妃在燕国国破之时被软禁在阴阳家。她大概也想让你救出高月公主吧。”
　　“九哥大仇得报，我再行报恩之事。”
　　沉默了很久，张良开口：“小漓，你有落脚的地方吗？要不要随我回小圣贤庄？”
　　谢离歌看着张良轻轻一笑，似乎全然忘记自己在流沙已经有了住处的事实——不过桑海城外的住处，与桑海城内的可是两码事。
　　“好。”

　　“想不到桑海城中竟然卧虎藏龙。”班大师放下茶杯，雪白的眉毛拧成一个“川”字。
　　徐夫子摇头感叹道：“实在是一把好剑。”
　　“现在可不是剑的问题。”盗跖坐上桌子，抱着双手：“那个人我们可从未见过，而且，她的实力应该非常强。”
　　“怎么不是剑的问题？”徐夫子慢条斯理到我：“那把剑煞气极重，这么多年来，我只听说过逆鳞剑有这么重的煞气。而逆鳞剑，是当年韩国公子韩非的佩剑。”
　　“韩国……”盗跖抓了抓头。
　　“丁掌柜说，他从那姑娘身边经过时，感觉她的内力似乎与盖聂先生相当。”高渐离道，清俊的脸上满是疑虑：“天下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人？”
　　盖聂道：“江湖四逸。”
　　几人瞬间明白过来，互相看了一眼，高渐离说道：“书癫，医鬼，剑魔，棋妖。”
　　小小竹屋里的气氛在这四个名字出现之后一下便凝固了起来。
　　道家人宗的丹青子便字号为“书癫”，是“江湖四逸”中身份最为人所知的一个。医家的“医鬼”，算得上是端木蓉的师叔，行踪不明，无名无姓。
　　至于“剑魔”，无人见过其真实面孔，民间只流传着一句“黑衣剑魔，掌间朱砂”——据说剑魔喜黑衣，掌中有一粒红痣。
　　而“棋妖”，是四人中最神秘的一个。天下之局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蓉姑娘提起过她的师叔，据说内力深厚，身上常带草药香，是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的姑娘。”盗跖道：“草药香似乎没有，丹青子又是个男人。若那位姑娘真是江湖四逸中的一个，应该是剑魔。”
　　“以她的能力，若是想要隐藏身份简直易如反掌。她如今这样出现在有间酒馆，是想要干什么？”高渐离皱眉，有些担心她是不是罗网派来的人。毕竟如徐夫子所说，那把逆鳞剑是剑中极品，多年来却从未听说过它的踪迹。公子韩非死在秦国牢狱中，他的佩剑会不会早已落入罗网之手？而剑魔，会不会就是罗网中人？
　　“不太像。”盗跖想了一会：“罗网里的人冷冰冰的，就像是一把剑。”他意味不明地扫了盖聂一眼：“那个姑娘看上去还没那么没有人情味儿。”
　　“不过——谁知道呢。”他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