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离歌》八索九丘

17、清辉微澜

　　打发送信的肥鸽子走后，谢离歌还没有从神思恍惚的状态中走出来，却还是用力揉了揉头，摘下了挂在墙上的逆鳞剑，走出了门。在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兰花酿，咬咬牙关上了门。

　　“蜃楼？”楚南公睁大眼：“星魂那小子不是就在蜃楼吗？你又何必自己跑一趟呢？”
　　“我必须要亲自去一趟。”谢离歌捏紧剑柄：“南公知道蜃楼里是什么情况吗？”
　　楚南公犹豫了一下：“蜃楼……蜃楼里最厉害的不是阵法机关，而是蜃景啊。”
　　“蜃吐气而化为楼台。”谢离歌皱眉，慢慢点头。
　　“我只知道，蜃楼里的蜃景，又被称为海市。一旦误入蜃景，便进入了海市，像城市一样的蜃景呐。”楚南公感叹道：“若是迷失在了海市，便再也回不来了。”
　　谢离歌将剑横放在桌上，重复道：“我必须要去一趟。”
　　楚南公摇头，叹了口气：“还是瞒不过你。”他从茶几隔板下抽出一封信：“星魂那小子还没有摸清楚焱妃被关押的具体地方，只知道紫贝水阁里面有猫腻。”
　　谢离歌接过信，低头仔细看着。
　　楚南公轻轻摇头，苍老的手抚上雪白的胡须，眼睛从长眉下看向谢离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谢家这丫头……执念太重。
　　月神曾于紫贝水阁中凭空消失？
　　谢离歌仔细将信折好。
　　“有劳南公了。”

　　青萍这条街得名于街口的青楼。
　　前半条街上秦楼楚馆鳞次栉比，穿着清凉的姑娘们在各家门口娇声连连地迎客，有意的无意的路人都纷纷侧目。
　　谢离歌毫不掩饰自己厌弃的眼神，目光不情愿地一一扫过青楼的牌匾。
　　当年的紫兰轩虽说看上去也是风月之地，但是里面的姑娘们可都是流沙的杀手，每一个都值得尊敬，而这里面……谢离歌皱眉看着一个被男子搂在怀里的姑娘，心里一阵恶心，迅速移开了目光。
　　“公子可要去里头瞧瞧？”
　　有姑娘娇笑着从身后靠近，谢离歌的左臂上一暖，被那位姑娘揽住了胳膊。
　　怀中的胳膊僵硬了一瞬，随后缓缓抽出，上方不悦的目光几乎凝成实质。乔柳一愣，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却不想碰到了一处柔软。
　　谢离歌的脸黑了。
　　乔柳抬头，却意外地跌进了那一片星河里。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
　　谢离歌别开头，用力将手抽出。一抬头刚好看见乔柳背后的牌匾。
　　清辉楼。
　　好清高的名字，但就是这了。
　　她绕开乔柳就要进去，她穿着黑色男装，熙熙攘攘的客人中只要不注意便不会露馅。
　　乔柳一下子清醒过来：“哎，这位姑……”
　　谢离歌站住，一记眼刀狠狠刺了过去。
　　乔柳立马改口：“姑爷！”说罢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万一这位姑娘是来抓奸的，闹出了事，她自己可就倒霉了。
　　“姑娘，你是来……找谁？”她小声问道。
　　“微澜是你们这的吗？”谢离歌略压低的嗓音，听起来便不太像女子了。
　　“是。”乔柳放下心来，头牌的微澜一向清高，是不太可能勾搭这位姑娘的夫君的。“奴带公子进去吧，不知公子贵姓？”说着挽上谢离歌的胳膊，为她打掩护。
　　谢离歌手臂一僵，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免贵姓谢。”
　　“好，谢公子里面请！”乔柳放松下来，眉梢眼角染上若有若无的风情，引着谢离歌进了清辉楼。
　　谢离歌其实并不想来这种地方找微澜，准确地说她并不想见到微澜这个女人。她初来桑海的时候曾拜托微澜查过一些琐碎的事情，但也是不情不愿地用了书信来联系。
　　微澜此人，总让她有些膈应。
　　“兰妈妈，微澜姐姐现在可有空？”乔柳让谢离歌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下，自己去问在招呼客人的鸨母，鸨母眼睛毒辣，她担心谢姑娘露馅。
　　“现在闲着呢。”鸨母正忙着招待客人，也没有多问。
　　乔柳应了一声，转身带着谢离歌上了楼。
　　一路上，乔柳都很识趣地没有多嘴。
　　谢离歌对她倒是改观了不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乔柳。”乔柳有些惊讶她居然会问自己名字，却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了：“乔木的乔，杨柳的柳。”
　　“你是旧韩国新郑人？”
　　“是。”
　　谢离歌点了点头。
　　清辉楼的三楼没有低下那么吵闹，连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多。谢离歌并未刻意打扮成男子，只是觉得男装轻便，马尾干净利落，平时才这样打扮。此番前往清辉楼，她这样倒是有些疏忽了。
　　“到了。”乔柳在房间门口停下：“公子，奴家就在楼梯那等你。”
　　谢离歌很满意她的识趣，给了她几块碎银子：“有劳了。”
　　“谢谢公子！”乔柳眉开眼笑地接过报酬，跑到楼梯口示意自己会乖乖等着。谢离歌笑笑，抬手敲门。
　　“谁在外头？”
　　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离歌。”谢离歌应道。
　　门打开了，谢离歌走了进去。
　　离歌，是她的名字吗？乔柳想道。

　　谢离歌从未见过微澜本人，一见面倒是与想象中差别不大——一样地招人膈应。
　　微澜确实是个美人。一双眼睛澄波似得汪着水，五官妩媚柔美，看不出具体年纪，通身气质不俗。
　　谢离歌掩饰住自己的不耐：“师兄说，他在桑海住处的钥匙是在你这？”
　　“嗯，对”微澜示意给谢离歌倒茶的侍女去找，自己却不说话，笑盈盈地看着谢离歌。
　　谢离歌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在她对面坐下，却没有动那盏茶：“关于蜃楼，你知道多少？”
　　微澜从小几下抽出一卷白绢，解开系着的红绳缓缓打开。骨肉匀亭的手衬着火红的丝带显得更白，谢离歌心中一疼：多年前，她也有这样一双柔软的手。
　　侍女将一个木盒放在桌上，微澜把木盒推给她：“确认一下。”
　　木盒没有锁，谢离歌打开便看到了两串钥匙，钥匙上很细心地做了标签，是师兄的字迹：
　　青萍街，黄石桥。
　　一个是住所，一个是避难处。
　　谢离歌点头关上了盒子，看向微澜打开的那张白绢。
　　上面画着蜃楼周边的布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