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作死日常》绯素

97、第九十七章 讨要行李

　　板子帮之所以叫板子帮，是其帮众出门的时候大多在腰里别着一块硬木做的板子。
　　木板这样的东西别在腰上没多少分量，抡起来能打架，提在手里也不会被官府的衙差问询，正是一件深藏不露的武器。
　　“咱讲道理，我说的话不过分吧？”李小瞒看向站在路边手足无措的混混好言好语地说道。
　　“老李？”混混看着口鼻冒血的同伴没了主意：“她……她说不要银子了，就要那两包袱书。”
　　李小瞒一皱眉：怎么又一个姓李的？
　　“打！别跟她废话！”被李小瞒突然一脚踹懵的混混恢复了些神志，他用手从鼻子到嘴的撸了一把，抹出半张鲜血淋淋的脸来，老李单手撑地挣扎着要起身：“咱哥俩还打不过一个娘们儿？甭管东西多少，只要进了李爷手里再想出来就得被他攥出手油来，是咱们能做主的么？打！”
　　两个混混有了统一的主意，一个挣扎着要爬起来，一个眼盯着李小瞒反手抽了腰上别着的板子冲着她就拍了下去，李小瞒一眼就看出这人出手毫无章法，不过是仗着身大力不亏瞎打一气。
　　李小瞒撤步后退上身后仰躲开了迎面拍下来的木板，就在对方一招姿势用老的时候她出手抓住了那板子右腿后退顺势往后一带，那混混手上力道被泄掉，下盘不稳朝着李小瞒扑去，李小瞒手臂用力一推，拉扯间混混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哎呦！”他惊呼道：“老李，她抢了我的板子！”
　　“用我的……我的呢？”那混混在身上一阵乱摸，最后从后背上摸到了那条木板：“这儿呢……这儿呢……你自己拿……我这块板子好使……”
　　“还不老实！”李小瞒西瓜出手砸到了混混的头上，他先挨了一脚现在又挨了一西瓜，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没了声音，一只手背在身后握着木板是个别别扭扭地倒地姿态。
　　“老李！老李！”混混虽然经常惹是生非，可那都是一群人同时出手，如今他没了同伴依仗顿时也没了胆量，手脚并用地爬到另一名混混身前，他带着哭腔嚎了起来：“老李死了！你把老李打死了！”
　　两拨人才动手的时候，人们只是站在远处观望，连张嘴劝架的都没有。如今‘战斗’有了结果，大伙一拥而上将李小瞒和两个混混围了个严实，众人七嘴八舌地开了腔：“这人是板子帮的，惹不得！”
　　“出了人命了，姑娘你摊上事儿了……”
　　“赶紧跑吧，四九城板子帮的眼线不少，赶紧搬家，慢了麻烦更大……”
　　“跑？！往哪儿跑？！”两名守城门的校尉扒拉开人群走了进来，躺在地上的混混脑袋上的西瓜瓤子和人血已是混到了一处看着甚是热闹，校尉两人同时止住了步犹豫着问道：“这人是死的还是活的？”
　　“死了……官爷，您二位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见到两名校尉，混混如同有了主心骨，他爬到校尉脚边指着李小瞒道：“李老大就是她打死的，您二位快锁了她去见官！”
　　“当街谋害人命……”一名校尉扭头看向李小瞒，右手已是握住了腰刀的把手。
　　“哎，差爷，话可不能这样说。”李小瞒打断了校尉的话，她手里的板子指向地上的老李道：“这厮言语冒犯在先，我出手在后，怎么说他这顿打也是自找的。”
　　李小瞒说着话出其不意地扬起木板朝着躺在地上的混混拍了下去：“拍死你！”
　　在众人齐齐的惊呼声里，倒地的混混一骨碌爬了起来两手抱住了头：“官爷救命！”
　　一个没死，一个穿着普通看着就不像有钱人，打斗的双方都让校尉没了兴趣，俩人喝开人群骂骂咧咧地走了。
　　“你……你还不赶紧走？待会儿帮里的兄弟过来饶不了你！”两名混混挤在一处警惕地看着李小瞒拿着板子的手。
　　“嗤！”李小瞒冷笑一声扬手把木板丢了出去，她转身对着高守仁挥挥手，示意他先走。
　　高守仁一晃脑袋：“我得跟着你。”
　　两辆车又进了城，两个混混在前头走着，李小瞒和高守仁赶着车跟在他们身后。
　　“瞅见没有？”只等着这几个人过去，坐在城门洞里偷闲的一名校尉才说道：“前面脑袋开了瓢的泼皮是赶车的黑衣娘们儿打的，那女人……啧啧！下手那叫一个黑！”
　　“看着眼熟……”坐在同一条长板凳上的另一名校尉接了口：“她好像常在咱们这里出入。”
　　“活该！”坐在板凳中间的年长校尉往地上啐了口吐沫：“甭问，准是板子帮的泼皮看赶车的是个女子便生了色心，他们也不想想，这年头身上没几手拳脚工夫的，哪个女子敢当车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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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行行好，到宅子还有一里多路呢，你看看老李脑袋上这伤都招了蝇子了，你那车不是都空着呢么，就让我们上去吧？”混混扶着老李在前面引路，不时地回头小声央求几句。
　　“呵！”李小瞒瞅着对方一扯唇角：“你们坐车里？我在前头赶车？我又没生后眼，你们要是给我一闷棍，我找谁说理去？！”
　　几里路走了小半个时辰，两个混混在一处僻静的宅院前停住了脚步，俩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李小瞒，李小瞒赶着驴车到了俩人跟前才停住：“怎么，怕我跑了？”
　　“有胆子来就成！”老李狞笑着推开扶着他的混混抽出腰里的板子对着自己的脑袋就是一下，鲜血冒出蜿蜒而下，他身子晃了晃杀猪般的大叫起来：“李爷！兄弟让人欺负了！人都打到咱家门口了……”
　　院门开了半扇从里面探出个獐头鼠目的脑袋来，待看清外面的形势他才开了两扇门板出来尖着嗓子问道：“呦！李哥，这是怎么了？”他抬手轰了轰老李头上踪着的苍蝇：“先进来吧。”
　　“李爷在家呢？”老李问道。
　　“在呢。”开门的汉子点头小声道：“一早就过来了，屋里歇着呢。”
　　老李被两个混混架着进了院子，一到正屋门前他便跪在了地上：“李爷，兄弟快让人打死了！”
　　“咳。”正屋里传出一声轻咳，短促而低沉，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怎么这是？吵吵闹闹的！”
　　正屋的房门打开，走出个青年来。
　　青年穿着一袭干干净净的青衫，生的相貌也不错，是个油头粉面的书生打扮。
　　青年的视线只在老李的身上停留片刻就看向了门口的李小瞒。
　　青年眼神冰冷粘人，像毒蛇一样在李小瞒的身上游走一番后开口道：“老李是你打的？”
　　李小瞒站在小院的门口并未进去，里面情况未明，也不知道两侧的厢房里还藏着多少人手，她不能贸然进入到危险的境地里去。
　　“嗯。”李小瞒一点头。
　　青年也一点头：“老李，你是出息了。”
　　板子帮干的事儿没有一件不是找打挨揍的，但向来都是他们打人家，这次帮里有人挨了打并且还是个女人出的手，这样的事儿是绝无仅有的，因此青年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李小瞒：“还未请教芳名？”
　　李小瞒也看着他，还暗自给对方下了评价：斯文败类。
　　“我来取行李，房子我们不租了。”李小瞒并不想与这些混混结交也不想把自己的名字说出去，她答非所问地开了口。
　　“区区问的是姑娘的芳名，姑娘却说什么行李。”青年一蹙眉，脸上现出一副不耐烦地神情来：“行李就在屋里。”他懒洋洋地朝着东厢房一扬衣袖：“他给了欠下的房租才能拿东西。”
　　“家里没人了？怎么叫个女人抛头露面？”东厢房的门打开，走出个袒胸露背的胖子来，他看了李小瞒一眼扭头对着青年笑道：“小爷，您瞅瞅这娘们儿怎么样？我看比老李家的大闺女好……”
　　李小瞒背在身后的右手已然握成了拳，她的一双眼睛直直地望向正房，她知道正房那两扇四敞大开的门板之内有人正与自己对视！
　　夏日午后正是骄阳似火的时候，李小瞒站在明处，而那人站在屋内的阴影里，眼睛失去了作用，她只能感受到那个人的存在。
　　“胆子不小。”屋里的人开了口，有气无力的。
　　院子里所有的混混都闭了嘴大气不敢出，倒是那青年马上笑着迎了过去：“干爹，您歇着您的，这点小事儿我一会儿就能打发了。”
　　“姑娘看着面善。”屋里的人似乎是怕光，扶着青年的一只手臂走到门口便停住了脚步，他手里黑底儿撒金粉的折扇打开遮了大半张脸，李小瞒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见他身上的袍子空荡荡地挂着，头上稀疏灰白的头发披散着。
　　这人也太瘦了！李小瞒腹诽道：怎么如病痨鬼一般？
　　悠地有个名字在李小瞒的脑子里冒了出来，她不动声色的仍看着对方。
　　“说说，你叫什么名字。”病痨鬼说话一丝两气的，听着一口气喘不上来躺地上就能死屋里。
　　“李小瞒。”静默了片刻之后李小瞒开了口。
　　“李……小……瞒……不认识。”病痨鬼的眼珠子转了转轻声道：“得了，把东西给了她吧，打发了人走，别耽搁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