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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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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时欢抬了抬眼:“你是想接手吗?现在舆论已经有沸沸扬扬的迹象,往后怕是不好经营。风波平息容易,口碑扭转可难。”
林可梦提醒他们:“而且说不好当年青颂的事也会被重提。秦程当初让人拍到青颂和陆尹珩的照片,却直到现在也没有动作,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干什么,你们应该没有人觉得这真是巧合吧?”
“这事确实蹊跷。”樊时欢说,“万一他们狗急跳墙,要跟我们互相伤害,也是个麻烦事儿。”
先不说结果如何,光是卷入舆论中心还要曝光在大众眼皮子底下,也不是谁都能招架得来的。樊时欢自认自己没皮没脸惯了,自然能不在乎,但对于陆尹珩和傅青颂来说,以桃色新闻的形式参与到舆论中,不管怎么说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要他说,这种手段既下作没品又无趣,换了他和陆尹珩压根都不稀得用,可偏偏又拿这些手段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傅青颂想了想,倒不太介怀:“既然要做这件事,那我的事也可以提一提,效果会更好不是吗?秦程想脱离‘益扬’,利益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肯定想自保,我们逼他一把,就让他放出照片好了,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樊时欢明白了:“但我们已经有防备了,你想诈他,然后用监控录像扳回一局?”
陆尹珩当即否定:“我不同意。”
傅青颂立刻表态:“否决无效。”
他放下筷子,沉沉地看着她:“陷在舆论旋涡中心的滋味你体会过,那次还只是小打小闹,现在的大数据比十年前更密集,你不知道这个决定会给你带来什么。”
傅青颂勾勾唇角:“我怎么不知道?别把我想得太脆弱。何况有各位在这里,我现在的后盾比当年更坚实。”
陆尹珩很严肃,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没有认为你脆弱,相反,你能承担的比我原本想的还多得多,可那不代表就应该心安理得地让你承担。就算我们支持你,但也总有最亲密的朋友和亲人都无法分担的重量和恶意,我说这些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下巴微扬,比许多年前身陷困顿时少了几分踌躇,但仍留有桀骜:“和你比起来,我代表的仅是个人形象而已。你要是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相比之下,倒是有个定时炸弹留在敌人手里,才更让我觉得不安。”
傅青颂是深思熟虑过的。如果一开始他们都觉得这个方案不妥,那么现在,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一点。
陆尹珩思虑半晌,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然后,像在询问一个合作伙伴那样问她:“那,你有什么要求?不如提出来听听。”
不是补偿,不是怜悯,不是出于私交的利益让渡,而是犹如这是一场寻常的谈判。
这正是傅青颂想要的。
她单手支着下巴,了然地笑了一下,终于领略到陆尹珩在谈判局面中的魄力所在——很多事不用对方开口,他就可以全盘洞察对方的意图。所以,在他面前说谎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还是选择心直口快为好。
而现在傅青颂不必面对由之而来的惶恐感和小心翼翼,因为她知道自己接下来提出的要求,绝对不会被陆尹珩压条件。
毕竟如果能拉拢自己人的同时,顺便还能压对手一头,没有谁会不动心的。
“你不是想扭转‘心湾’的口碑吗?我可以做到。确切地说,是我需要一个人出面帮忙做到。”
樊时欢作为“平陆”和“扶峻”共同的合作伙伴,旁听了整个计划。
饭后,樊时欢因公司事务紧急赶了回去,林可梦因太久没和傅青颂好好聊过天,打算留宿一夜。
大家一同收拾过家务后,陆尹珩无意打扰她们,就主动回房间忙工作,把闲聊的时间让给两人。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外面的空气泛着寒意。她们裹着同一条毯子缩在沙发上,一人抱着一杯热巧克力,闲散地消磨着难得空闲的时光。
“这鬼天气……”林可梦用胳膊肘碰碰她,调侃道,“你说,像不像你在S国留学的时候?我接下来是不是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S国很少有这么激烈的大雨,常年浸润在雨水中倒是真的。”傅青颂想起那一年的经历,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
也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一桩接一桩,高密度地填满了她的生活,所以总给她一种已经回国很久很久的错觉。
说到出国的时候,林可梦就难免追问她在国外和陆尹珩相遇的往事。
“都这会儿了,你也可以告诉我了吧。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到底是什么?”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我当时以为之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几个月前谁能想到,我会和陆尹珩产生这么多纠葛,甚至还住到了他家里。”傅青颂解释道。
“哎,这倒是真的。别说几个月前了,我到现在还觉得魔幻。”林可梦也觉得转折很突然,“那你现在可以详细说说了吧?”
傅青颂回忆了一下,搜寻到这个故事的开端:“我刚到S国的时候,你也知道什么情况,全球病毒肆虐,在国外又很难看上病。”
那时傅青颂跟室友都感染了病毒,两人打电话给医院,但得到的回复是居家自我隔离。“多喝白开水多睡觉”,这是她们听到的原话,不然等到能看上病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自愈了。
实际上当时她们确实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病情来势汹汹,两人高烧一度不退,傅青颂还好,能保持点清醒的意识,她室友当时都烧到说胡话了。
好在同一幢公寓中还住着其他同学,其中有一个就是埃尔森,林可梦之前跟她逛街时说的“复古帅哥”。
病毒在他们这一桩公寓中流窜,埃尔森刚刚才康复,仗着抗体buff,听说几个同学一度生活难以自理,就主动担任起了临时“保姆”的工作。
傅青颂和室友算是病得比较严重的,所以埃尔森待在她们那里的时间就更多,帮着准备些饭菜、烧烧水什么的。
说起来大家不过都是才相识不久,她又是外国人,原本不期望能有这样的际遇,所以一度也十分感激。
而且最难得的是,埃尔森作为一个西方人,那几天给她们准备的饭菜居然是中国口味。虽然谈不上美味,但鉴于那阵子她们也着实尝不出什么味道,能有口吃的活下去就是头等大好事。
让傅青颂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刚生病时陆尹珩居然来了S国。
他给她发消息说,刚参加了一个由她所在的学院参与举办的会议,那天原定行程是参观校园,想和她见个面。
傅青颂正避之不及,只好告诉他她在生病,让他赶紧回国,免得在外滞留。到时候麻烦事一大堆,会很不好办。
可更意外的是,傍晚她躺在床上正在煎熬,就听见有人敲响了公寓的门。
隔着虚掩的房门,傅青颂听见一个莫名熟悉的声音正用流利的英语和埃尔森对话,她觉得奇怪,硬撑着起来走到客厅,然后就看见熟悉的面容。
尽管他戴着口罩,他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但傅青颂还是一眼就认出。
“陆尹珩?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傅青颂忍着剧烈的喉咙痛,赶紧回头去柜子上抽出一张口罩,一面戴上一面瞥见埃尔森又在煮兔子菜,一堆滚刀块胡萝卜正在陶瓷锅里上下翻滚。
“你不肯透露你的病情,我只好跟你的同学问了你的住址,想着过来看一眼也能放心。”陆尹珩要走近些,被她抬手的示意拦住了。
埃尔森其实中文还不错,他毕竟修的是汉学,此刻大约看出他们两人中间微妙的氛围,就自觉关了灶台的火,去某个房间里避让了。
傅青颂其实不太能说得出话,她从早上开始喉咙就疼得仿佛有刀片在割,每咽一口唾沫都是酷刑,面对陆尹珩也只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陆尹珩快速扫视公寓内部,看到锅中炖煮的简单菜蔬,然后又看到处处可见的两人份用品,不知是心里有了什么数,把原本打算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不进去,只是想来确认你没事。”陆尹珩抬抬手里的购物袋,“这里有些必要补给,还有我从国内带过来的药。本来是打算作不时之需的,没想到会用在这里。”
“……谢谢。”傅青颂艰难地说道,“公寓里很多人感染,病毒浓度太高,你赶紧走吧。”
特殊时期,她也不准备跟他客套什么,只盼赶紧把人送走。
好在陆尹珩也没有过多停留。他走得很快,神态却有些别扭。
傅青颂的力气基本上耗尽了,她拜托埃尔森清点完物品,自己又躺回到床上,在手机上对陆尹珩道谢。
“真的很谢谢你。公寓里两个人,连药物消耗量都快,我本来打算这几天找个时间出去买的。”
“能帮上忙就好,我这几天不会回国,你要是不舒服得厉害就打我电话,我开车载你去医院会快一些。”
傅青颂很意外。
“你哪来的车?”想了想又问,“你在S国还有其他工作要完成吗?”
他过了一会才回复:“你就当我有吧。”
对于前一个问题,却是没有回应。
傅青颂也是直到现在对林可梦叙述时才想起来,原来那时陆尹珩是对她说过的,会在S国停留些日子。
那样特殊的时期,他还愿意冒着感染和滞留的风险留在国外,也只能是为了重要的人了吧。这么一想,她就明白了,他在国外开的车大概也是沈湘的。
傅青颂一方面害怕传染他,另一方面病情幸运地没有继续加重,室友也开始日复一日地好转了,所以后来他们也就没有再会面。
令人欣慰的是,那几天埃尔森的手艺突然拟人了起来,不再是胡萝卜滚刀块炖牛肉滚刀块,而是各种滚刀块料理中也掺着几样中餐,营养都是均衡搭配过的。
他准备完饭菜就会离开,毕竟公寓楼里还有其他病号需要照顾,傅青颂也没就这事特地和他交流过。
当她自己开始好转时,也加入到了轮流照顾病号的工作中。恢复之余,她关心过陆尹珩是否已经平安回到国内,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
傅青颂的第一反应是相信他,但很可惜,那之后没多久她就在网上刷到陆尹珩逗留于S国某豪宅的小道消息。
他在S国没有房产,那豪宅是谁的呢?
现在回想起来,能在那样的时期冒着感染风险上门探视,陆尹珩作为一个普通朋友,已经做得足够合格,甚至可以说感人。
她没有任何理由反过来怪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