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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1 ...

  •   如果一件事你不知道怎么说,那你就实话实说。这是刘然之奉行的真理。
      想来想去,她乘孙一棣那边是深夜时,给他写了一段长长的留言,把她和许景途最近这一段的经历讲给了他。最末了,刘然之说,“老孙,我对不起你,你可以骂我,但希望你不要难过。我从来没有骗过谁,也和你实话实说。我知道我们可能不会再有未来了,但我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很希望我们未来还能做朋友。”
      刘然之发自内心,也不想删改斟酌,一气呵成,写完就发出去了,一块石头落了地。
      其实有些事也就有想像的难,只要下定决心去面对。她在床上躺了会儿,拉开冰箱找了罐酸奶喝了,坐在电脑前面噼哩叭啦的写稿子。
      最近某个民营投资公司被判非法集资罪,两年里集资共计四百多亿,涉及近四万名被害人,人均被骗约四百万元,还牵扯出两部曾经被炒得很火的电影。
      在上述被挥霍的资金中,运营费用和转移至境外的资金大概率很难追回,影视投资主要包括两部电影,其中一部还是献礼片,另一部则是之前票房非常好的片子的续集。续集好歹还上映了,虽然票房惨得一无是处。献礼片则命运多舛,耽误了八年,某明星落水,虽然镜头寥寥,却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导演宣布,取消国内公映。
      刘然之很唏嘘,几十亿就这么没了,背后是多少无辜的老百姓。她发了条朋友圈,曾璃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妹妹,这么感慨?”
      自三百万的事情之后,刘然之对曾璃钟很有些亲切感,对他那看似油嘴滑舌的“妹妹”也不那么反感了。刘然之说,“我们小民小户的,被骗走一块钱都会觉得很对。”
      “别别别,我也穷着呢,就景途有钱,他是真有钱。”
      刘然之对他这腔调已经见怪不怪了,问他,“曾璃钟,你到底是真这么穷还是怎么着?就天天见你哭穷。”
      曾璃钟笑着绕到别的地方去了,“哎,你那三百万,真存银行了?”
      他这么一说,刘然之就愣了,“我还想问你呢,那三百万呢?不是在你那儿?”
      “我那天给景途了呀。”
      两人都愣了几秒,同时叫道,“糟了。”
      曾璃钟的反应比刘然之的大,“妹妹,你可坑死了。我这才信誓旦旦的跟景途保证,钱还回去了,你就给我来这一手。”
      刘然之说,“我怎么知道你把钱给他了?我和你说了几次,你没告诉我呀。”
      两人讨论了好几次关于唐铭不肯把钱收回去的事,就是想当然的认为钱安安稳稳的在对方那儿。
      “这不行,”曾璃钟说,“妹妹,你可得给我作主,我这还指望景途给我投资呢。就他那小心眼,知道我这是骗他的,一毛也不会拔的。这事儿是你给我惹的,你得给我摆平了。”
      “我怎么给你摆平?我又没有钱。”
      “我不管,你去找景途,把事情摆平。反正我得要他这投资,这个电影对我很重要。”
      两个人车轱辘话来回说了好几遍,刘然之最后被逼得只好说实话,“你让我去找许景途也是没有用的,我前几天刚把他拉进黑名单,把他彻底得罪了。这是第二回了,我比你还担心,他会怎么对付我。”
      曾璃钟哦了声,“你把景途拉进了黑名单,还第二回?”那声调里充满了勃勃的八卦,刘然之就不想理他了。结果曾璃钟诚恳地说,“妹妹,你都敢把他拉进黑名单了,去见他下肯定不是问题。我看景途挺吃你……那一套的。”
      两人又废话了一半天,最后刘然之招架不过,只好答应曾璃钟,去见许景途一面,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说自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得曾璃钟没办法,才撒得谎。
      曾璃钟大约是为了怕刘然之反悔,特地在刘然之公司楼下等着接她。刘然之下去的时候,曾璃钟正眯着眼睛看写字楼,“我还一辈子没在这种地方呆过,等回头我的电影有了起色,我也弄间尝尝这滋味。”
      刘然之一边拉安全带一边说,“那你之前都干什么?”
      “东游西晃,投点这个、投点那个。”
      和曾璃钟在一起比较放松,刘然之随口问,“你们这一大家到底是什么的?”
      “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
      曾璃钟乐了,“妹妹,你傻不傻啊?哪儿有你这种和人谈了几年恋爱,连人家家里的情况都不清楚的。”
      刘然之推了下鼻子,“我和谁谈恋爱了?”
      曾璃钟倒也还算厚道,“行啊,那你就当我讲讲许家的家史,给你解解闷。”
      许家是世家。解放的时候,由于政局看不清,许家的人分为两批,一批人飘洋过海走了,留下这一支就是许景途的爷爷。许景途父亲有一个姐姐,就是曾璃钟的妈妈;还有一个弟弟。到许景途这一辈时,计划生育,每家就一个,他们仨个感情倒还好。
      “我们这一代也巧,也是三个,也是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最小的那个也是妹妹。不过我们外头那枝的人多,这几年回来发展的也不少。许家也算是人丁兴旺了。”
      刘然之心不在焉的应了两句,这么一大家,自己还真是个灰姑娘。哎。
      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住了。
      是一幢四层小洋楼,有楼有院子,楼的外墙是大理石,缝隙中隐约有青苔的痕迹。大门紧闭,楼前里有两株大玉兰,庭院里种着几棵香樟树,又高又粗,显示房子有年头了。
      “这是哪儿?”
      “爷爷家呀。”
      刘然之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许景途的家?”
      “是啊。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家宴,景途一准儿在。”
      刘然之吃了一惊,“你带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找景途呀。”
      “我不去。”刘然之要推门下去,反倒让曾璃钟拖住,“不想进去?没事,在这儿等着,我把景途叫出来。”他不由分说的推门下去了。刘然之要走,不大好意思,呆在车里傻坐着,似乎也有点显眼。她还是下来了,准备随时开溜。
      后面又来了辆车,刘然之回头,一个女孩儿伸出头,“你把车停我们家门口干什么?”
      刘然之看了眼那紧闭的大门,“我也是在等人。”她看着那女孩儿,灵机一动,“你是这家里的是吧?那一会儿曾璃钟出来,你和他说,我走了。”
      “璃哥?你认识他?你是他的新女朋友?”
      刘然之才要张口,门开了,许景途在前、曾璃钟在后,刘然之一见许景途腿就有些打弯,听曾璃钟说,“景迎别瞎说,当心你哥抽你。”
      对面突然的强光照的她下意识的拿手臂去抵挡,听许景途说,“景迎,干什么呢?”
      许景迎笑,“仔细看看嘛。”
      刘然之心里更不自在了,仿佛闯进了别人的生活、别人的世界,莫名的自卑涌了上来,她扭着手包的带子,对着曾璃钟说,“你说的事,以后再说吧。”然后撒腿就跑,只听到曾璃钟在后面叫,“哎,妹妹,你别跑呀。”
      对面来了辆车,把刘然之惊的一身汗。手臂上一沉,耳边是点训斥的声音:“乱跑什么?”她抬头,正见他那已经冒青的下巴,心跳又快了起来。她一堆他,跑了出去,跑的耳边都是风。
      等爬上地铁,刘然之见曾璃钟发信息说她不仗义,就这么把他推下水。
      刘然之说,“我仗义不起来。这样,我发一段文字给你,把这个事儿说一下,你拿去找许景途。”
      “这又是何必?”
      “我不见许景途,不见他。”刘然之又补上一句,“如果不是上次答应了你,我们要互相帮助,我也不会见你。我不想见和许景途有关系的任何人、事、物,以后这种场合别拉着我。除了你的电影,我们的世界没有交集。”
      “妹妹,你不是吧?”
      “是,”刘然之铁了心,“实话和你说,我之前的确和许景途有过一段。但每一次见他,我都觉得我们并不合适,他当时做的分手决定是对的。真的,是对的。”
      他是世家子弟,她是普通的林场后代。好看、有钱、成功、有文化、有品位的男人是很好,即便她这样现实,也曾目眩神迷。她本像秦月明说的,“你也不差的”,她也觉得自己不差,从小到大的优等生,不说好看,但性格活泼人缘好。可她就是觉得在许景途面前差,差到什么都不敢开口问,譬如家庭、工作、个人等一切一切情况,也包括他是否喜欢她,以及为什么要当她男朋友。所有该女朋友行使的权利,她从未敢对许景途行使。也许当初的那些胡话,就像那看神的眼光,觉得自己卑微,带着一点敬意的迷离。

      刘然之的自信心是从孙一棣那儿找回来的。她以为都已经把话写成那样儿,孙一棣肯定是无障碍看懂,结果第二天中午他给她打电话,上来第一句是,“你昨天给我写的那一大段,什么意思?好大一段,看得我眼晕。”
      真是头脑简单的理工男。
      刘然之既然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心里就不再发愁犯怯,“你没看懂吗?我的前男友来了,各种纠缠,把我们的婚纱照撕了,逼着武鑫起诉你,我还和他滚了两次。”
      孙一棣哦了声,“然后?”
      “你不生气?”
      “生气婚纱照撕了,还是你和他滚了几次?”
      刘然之摘着自己毛衣上的细小绒毛,好半天才说,“老孙,你别原谅我,这样我会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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