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2 ...
-
不管怎么说，刘然之的心里好了些，或者说，放心了些，许景途这么和颜悦色，应该不会再做出去吓唬王总的事儿了。不过，刘然之自小胆子小，如果这位少爷真的忽然又发起什么疯来了呢？
经过几次，她现在万不敢低估对许景途渣的认识。她坐在箱子上琢磨，怎么能把录音笔从许景途那儿弄回来。
有电话进来，安城的号码，她接了起来。曾璃钟的声音传了过来，“妹妹。”
刘然之对这种自来熟的称呼不大适应，但还是问，“你找我？”
“是啊，和景途要了几天你的号码，就在刚才，也不知怎么发了善心给了我，还催着我给你打电话。对了，你现在在哪儿，真辞职了？”
刘然之想起来那天的气话，没有直接回复，“你找我什么事儿？”
曾璃钟就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来，“你什么时候回安城，我请你吃饭。”
刘然之警惕地问，“干什么？”
“还是聊聊我上回和你说的影视投资的事儿，我觉得你挺有眼光的，想让你帮我看看剧本创意，值不值得投。”
这种问题简直就是刘然之求之不得的，因为她一直想参与到这个产业更深一些。但许景途那张脸立时浮现出来。她问，“怎么收费？”
曾璃钟有点愣，“你还收费？”
刘然之的脑子突然灵光了，“不收也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一是你不准带许景途，二是我的包落他那儿了，你要帮我拿回来，里面有钱包和一只录音笔。”
曾璃钟反问，“你那天和景途是吵架了？”
刘然之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和他吵不着架，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曾璃钟的情商很高，立刻说，“没问题，拿到了我联系你。”
曾璃钟说话算话，没过两天就联系她，说包已经拿到了，什么时候方便见面聊，刘然之沉不住气，立刻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的工作突发性强，今天不知明天的事儿，要不就今天？”
曾璃钟答应了。刘然之上了地铁才想起来忘和他确认下，许景途是不是真的不在。
等她真到了说的地方，曾璃钟果然如电话里告诉她的，选了靠窗的座位，隔着窗，刘然之能看见他在翻菜谱，旁边空无一人。她放下心来。
曾璃钟一见她，亲切的打招呼，刘然之大大方方坐下来。曾璃钟递过菜谱，刘然之点了两个菜，又交还给曾璃钟，他又加了两个，服务员上茶。
“那天你说要辞职我还以为是真的，我还和景途说呢。景途阴沉个脸，也不吱声。和他要你的电话，也不给。那天忽然又给了，搞不明白他。”
刘然之一听就翻了下眼皮，“你们少提我，我和你们没关系。”
曾璃钟嘿嘿的，“这不是闲聊天么。对了，我记得你和景途是校友是吧？安城大学新闻专业毕业，也不错了，怎么混到娱乐圈去了？”
比起当年，现在提起这个问题来，刘然之的心情平静多了。
她进新都传媒才知道，那一年正是娱乐经济大发力时，新都传媒的高层想往这方面扩展，就一反常态的招了些重点院校的新闻专业的毕业生，想着重关注娱乐产业、而非像某小报一样，着重于挖艺人的隐私八卦。
娱乐新闻介于娱乐和新闻之间，注定了它不能像新闻那么严谨，追求的也不是正义，而只是娱乐，只要不违法违规，做个宣传、推广是情理之中。所以，娱乐新闻虽然不怎么上档次，却是利润比较好的一块。新都传媒的娱乐报曾经风光无两，大半个中国都看它的娱乐报道。
可惜，再好的曾经也是曾经，随着新媒体的推出，新都传媒娱乐报道也和其他一样，在急剧的衰落。刘然之既然看到了这一点，转组的念头就随之减淡。再环顾周围，那些去了刘然之曾经最想进的财经媒体的，也大呼不好过。
新都传媒很有前瞻性眼光，与一家数据算法公司合资成立了新公司，推出了定制化的娱乐新闻。新都传媒还比较人性，娱乐版块的人可自行决定是选择还是留下，但所有离开的人，都不再具有新都传媒身份。刘然之义无反顾的去了新公司。因为新公司吸引她的除了有算法，还有对于娱乐产业的分析，这是她喜欢的。
刘然之一面拿湿巾擦着手一边说，“娱乐产业也是产业，没什么不好，还时不时的可以见到明星，挺养眼。”
曾璃钟眯了下眼睛，“妹妹，你比当年我初见你时老练多了。”
刘然之脸上挂着虚伪的笑，“那是，毕业也这么多年了，如果一直像刚毕业时的样子，现在不是很失败？比方说，几年前，你叫我妹妹试试？”
曾璃钟愣了下，旋即笑了起来。
刘然之直奔主题，“我的东西呢？”她眼见曾璃钟把包拿出来，心里噗通噗通直跳，接过来火速检查了录音笔。的确是自己的，只是许景途这么容易就还回来了？不会有什么陷阱吧？正乱七八糟的想着，曾璃钟说，“这只录音笔很重要？”
刘然之赶忙放好，试探着问，“你去拿时，许景途就没说什么？”
曾璃钟立刻反试探回来，“说什么？不就是你的包忘在他那里了、让我捎给你，还用说什么？”
这么简单？她以为许景途还要再作一阵儿妖。她喝了口茶，“你让我看的剧本呢？”
曾璃钟递过来，“好好看，景途说好的话，他也会考虑。”
刘然之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许景途要投影视业？”这和她所认识的许景途不大一样啊。
曾璃钟不在意地说，“他钱多，也许是想捧什么人吧。”
刘然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起来。
前几天看见某“豪门公子”和某女模特的绯闻时她才想，得亏没有许景途呢，否则这得多恶心。这么快，就成这样了？也是，想起重逢后的第一面，他说，这几年他也没“闲着”。
愤怒和小心酸有点浮了上来。正有点心神不宁，曾璃钟说，“我也正差个财务投资人，我自己也没什么钱。”
从第一次见面起，曾璃钟似乎一直在扮演着缺钱、和许景途借钱的角色，刘然之的那点火气就冲着曾璃钟去了，“我就不明白了，影视这种行当，都和你说了，风险很高。你看看娱乐版块的上市公司，业绩有好的吗？2018年一开年，娱乐版块整体都巨亏。有一家娱乐公司居然亏了近百亿，亏得比自己的市值还多，简直跟笑话似的。”
曾璃钟不以为然，“那投什么？生物？医药？高科技？哪一个是我能看懂的？”
论卖惨，曾璃钟能排第一，就有一种把自己的不堪说的吊儿郎当、平淡不惊的水平，说是卖惨，但既不寒酸、也不下作，你明明知道他是在卖惨，就是既生不出可怜之意，也生不出厌烦之意，甚至连同情都生不出来，却莫名的生出些亲近感。
这个家伙一准儿有一大堆女朋友。
于是，她带了点挤兑他的腔调，“你不会也是想捧什么人吧？”
曾璃钟拾起筷子夹了下菜，才答道，“是啊，看着顺眼的就捧几把。”
刘然之就有点刻薄说，“你可真痴情，自己都说自己没什么钱了，还要拉着别人捧一把，也不怕捧着捧着，被人抢走了？”
曾璃钟笑笑没说话。
刘然之把剧本推还给他，“既然你们是为了捧什么人，你就当我前面的话都没说。反正你们有钱，也不差这一点。”
曾璃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别介呀，我们虽然可能是捧人，但也得看成本的。要是太贵，谁的钱也不是水里漂来的。”
刘然之的主意已定。“没关系，”她款款的说，“你回去告诉许景途，当初和他在一起时，我基本没花他什么钱。他是送了些不值钱的礼物给我，但我也给他做了好几次饭。那些破礼物他还要回去了，我做的那些饭当然也早变成了狗屎。现在他要捧女明星，我很高兴。但让他小心点，别落在我笔下，我保管会把他们写成一对狗男女。”
曾璃钟一边喝茶一边摆手，“这一大套我可记不住。”他递来手机，“要不你录下来，我回去带给他。”
刘然之录音到手，也不再怕许景途什么，就恶狠狠的对着手机重复了遍。曾璃钟面不改色的点了保存，“一准儿带到。”
刘然之喝了一大口茶来平静心里的怒火，“我这个人有职业道德，你的剧本我一页都没翻，连名字也不知道，不算是利用你的信任挟私报复。未来如果你不想受牵连，就别让我知道许景途投的是什么，免得我怒上心头，控制不住自己的笔。”说着，她还挥了挥拳头。
曾璃钟只是笑。
两人出了饭店，曾璃钟一幅语重心长的样子，“妹妹，你不顾和景途的前嫌，真心的提醒我投资有风险，让我很感动，我也和你说句真心话。你适合景途，但景途不适合你。景途我太了解了，又独又闷。你则太过坦然，对人没有防备。遇上他，你会像遇上黑洞一样，被吸走一切。”
刘然之硬梆梆的说，“你放心，你们家门庭太高，我高攀不起。我一个林场出身的小姑娘，哪儿能配得上高门大户的你们呢？”
曾璃钟笑了笑，“房子的朝向和房子的格局，不必然是一样的，高门大户也有可能窗子不够亮。”
和曾璃钟一分别，她先给王总发了条信息，说录音笔已拿到，让他放心，还特地拍了张照片。
王总表示很欣慰，还不忘敲打她，以后要当心。刘然之当然满口答应。
夏末秋初，白天还很热，晚上已经有些凉气。地铁特有的气味混在空调里扑过来，让刚吃饱饭的刘然之有些反胃，她想溜达溜达。
这些日子她很少和孙一棣联系。先是她出国了，后来孙一棣给她发信息、发起语音通话，她也总是借口忙，不怎么说话。
她总觉得对不起孙一棣。
这种内疚加深了她对许景途的恨：他可真了解她，她向来磊落坦荡，不愿做对不起人的事。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却不向孙一棣坦白，她总觉得对不起他。
她和许景途说，她和孙一棣有过什么，是骗他的，其实两个人没有。他们见面不多，加之和许景途分开后，她心里总有些不安全感，虽然孙一棣看着老实忠厚，她也还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敢于不问前程的把自己交付出去。
可是，如果要和孙一棣说，怎么说呢？说自己劈腿了？说自己被强了？
说自己劈腿是不能的，太伤人，她也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泼这脏水。
那说自己被强了？也不好。孙一棣会反过来安慰她，或者，孙一棣会让她报警，那怎么办？说前男友？
唉，当初就不该惹许景途，怎么会沾惹上这个灾星。有时她自己都不明白，当初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怎么会那么傻。有了第一次就算了，还有第二次……
至于孙一棣的选择，虽然秦月明没有明说，但她也懂。这种事，交给他选择，也可能选择不出来什么。因为都不知道怎么办，没有勇气分，也没有勇气接受，这是最可能的结果。
夜渐渐的深了，属于城市的灯光却更加灿烂。主路上的车穿流不息，刘然之趴在桥上，看桥下车来车往，心里顿生困惑：自己不会孤独终生吧？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