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却有情》乔语橙

4、第四章

　　笛晚原来也是个单纯娇弱的小女人，难何没有恣意快活的资本，没有退路独身在大城市打拼，要想站稳脚跟，就要摒弃一颗敏感的心，豁地出去脸皮，还要对自己狠得下心。
　　租房子，躲得过无良房东和黑心中介，躲不过无理取闹的难缠的邻居；找工作，好一点的公司总是连连被涮应聘不上，应聘上的不是潜规则曾出不穷，就是一派散乱没有前途；同事陷害吃了大亏才渐渐也学会玩弄心机耍手段；陌生男人尾随欲行不轨让自己慢慢坚强学会应对危机。
　　日子有点难过，笛晚天天琢磨着怎么脱贫，倒也没想过脱单的事。
　　勉强安定下来，同居一室的女孩子们总是说，女孩子别想存钱买房，也别太要强，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找个有钱的男朋友才是王道。但笛晚不想这样。
　　笛晚前世虽没有艳丽过人的姿色，但也算清秀佳人，又有一丝倔强傲然的气质，也引得一些小有资产存心猎艳的男士追求过。不过笛晚都一一拒绝了。
　　哪怕自己就是一丛无根的浮萍，飘零已久，也不愿抛却骄傲和自尊，依附于人，仰人鼻息。
　　也想含笑合群，奈何孤独成性。
　　就这样，日子久了，倒也不觉得孤身一人有什么不好。
　　历尽艰辛，终于慢慢从一个小小职员做到项目主管，笛晚如愿以偿地买了房买了车，但是眼界早已广阔起来，野心也在慢慢膨胀扩大。后来被一富二代空降夺权，辛苦经营的一切化为乌有，笛晚不甘极了，心生怨对，差点扭曲，还没等自己把失去的夺回来，就倒霉地患了癌症，被病痛折磨了几个月，笛晚才认命等死。
　　可没想到会在此重来。重活一世，又是这么一个身份，笛晚决心要过好这辈子，也要好好享受一番，上辈子过得太忙太辛苦，都没有细心去感受生活，这一次希望不要再留什么遗憾。笛晚最不惧的便是困难和挑战。对于要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生活，笛晚表示没压力。
　　要想在这里舒舒服服地生活，首先要发展一批属于自己的下属。
　　沐晴和沫寒这两个丫头一个温柔细心，一个胆大赤诚，况且又是原主身边最亲近的人，若能收服最好。但愿这个世上没有那种‘得道高僧’或‘道法精深的老道长’，来个看破自己是异世之魂的桥段，自己以后也要注意，少露破绽才是。
　　……
　　今日笛晚有暇，出府至闹市赏玩。虽然国内内乱频起，流民丛生，但京城的百姓们好像还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依旧。未免这太过张扬的脸庞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笛晚戴上了面纱，此刻正在京城最热闹的茶楼听书。带着沐晴坐在角落，周围人都被说书人讲的奇闻轶事吸引去了，倒也无人注意这主仆二人。
　　大晟朝百姓生活不易，诸多苦楚，多的是人想要寻找寄托，脱离心间苦海，佛道两教因此大行其道，在民间盛行。又因当朝天子信道，当今太后参佛，这就成了京城的风向标，这两年王公贵族中信奉佛道两教的人越来越多。不仅如此，如今风气开放，士子之间颇有思辨之风，时有文人狂士聚在一处谈经论道，探讨佛法。
　　“却说庆元十三年，我大晟朝出了两位惊才绝艳的人物……”
　　这故事笛晚第一次出府时就已听说了，只因太过新奇，时隔几年，还有人啧啧称奇，便是街边稚子小儿都能倒背如流，也是各大楼说书人最爱说的故事之一，按理说大家都耳熟能详了，但观在座的这些听客们，依然听得津津有味，也是一桩奇事。
　　笛晚在心里不由趣道，看来不管哪朝哪代，国民男神的魅力都不容小觑啊。
　　大晟朝庆元十三年的春闱，出了好几位龙章凤姿的当世大才，凭借摛华挥藻的文才从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其中几个颇为年轻俊俏的儿郎更是赢得了京城众多闺中女儿的芳心。其中最显眼的两位，俱是十九岁的年华，一为一身清冷气质出尘堪比天人的状元郎；二是眉目精致如画秀绝无双的探花郎，这两人一冷一艳，牢牢霸占京城双绝俊美男子的宝座，无数贵女芳心暗许，恨嫁无匹。不过世人万万没料到的是，此二子进士及第，春风意满，眼看着就要平步青云，官运亨通，再娶个美娇娘，人生无憾事了，却在一个春和景明，朗朗清风的日子里双双弃世出家了！一个披上道袍入观修行，一个断发为僧遁入空门，叫京城一众闺秀们险些生生呕血而死。差点路转粉，粉转黑——那是不存在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大家默契地把这二人默默放在了心里，时不时去道观寺庙转悠，以期偶遇男神。
　　笛晚初闻此事也很震惊，很是感慨了一番，这古代的男神们可真是清新不作做啊，说出家就出家，有个性！粉了粉了。
　　听了一会儿，笛晚就带着沐晴悄悄离开。
　　路过一个小摊前，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古代工艺品，有香囊、挂件、扇坠、雕塑、金银铜铁器、妆盒等等，心情有些兴奋难耐，前世自己就有个小小的收藏癖，最爱收藏那些灵巧漂亮的手工艺品，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把玩，能忘掉些许烦恼。
　　仔细看了看，忽然在一堆小铜器里面扫到一柄小铜剑，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下，剑身刻着七星连珠的图案，泛着铜器特有的光泽，剑头挂着朱红的小剑穗，手指摩梭着，有种金属的冰凉感，明明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小物件，笛晚却偏偏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让身后的沐晴付了钱正准备离开，却被人叫住了。
　　“前面那位妹妹，你手中的小物件可愿让与我？我可以拿更好的物件与你交换。”一个婉转娇媚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笛晚转过身，发现是一个锦衣华裳年约十八的貌美女子站在那里，身姿绰约，风流婀娜。退后两步的位置，也站着两个婢女。不管在哪里，美女总是有特权的，就连笛晚对待漂亮姐姐也会很有耐心，虽然她的举动算是有些无礼了。
　　“姐姐是在叫我？说的是这柄小剑？不知这铜铸小剑有何特别之处，姐姐竟肯拿更好的东西来换。”笛晚摊开掌心，露出那柄小剑。
　　周围的人看到有两个美人疑似当街争抢东西，看热闹不闲事大的，渐渐围了过来。
　　那女子见状对笛晚嫣然一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前面不远处便是鸿运楼，今日我做东邀妹妹一同用午膳，妹妹可愿同我过去那里细说，不管成与不成，我都认了妹妹做个朋友，如何？”
　　笛晚越发好奇了，何况美人相邀，岂有推拒之理。
　　鸿运楼二楼包厢，小厮点头哈腰地引着二位小姐进来，殷勤伺候，酒菜都上好，又给二人都斟了酒，方才退下，期间听小二对着那位女子称柳小姐。
　　柳小姐先给笛晚夹了菜，又端起面前的酒，才笑着道：“姐姐今日市唐突了，妹妹莫怪，姐姐自罚一杯，算是赔罪了。”饮下这杯酒，见笛晚一动不动，还戴着面纱就坐那里看着她，才道：
　　“妹妹是普通人，自是看不出那小剑的异样。不瞒妹妹说，我有一位道学师父，自小就跟随他学了些道家本事，虽然资质愚钝，只学了些皮毛，没有什么大本事，更没有学到仙…师父的半分本领。但一些道家法器还是略懂一二的，我方才无意中扫过妹妹手上那柄小剑时，隐约看到了灵气，怕是一柄灵器。所以才想让妹妹割爱，妹妹不知灵器是只有修道之人才能使用的器具，于修行有利，但在妹妹这样的普通人手上除了把玩，也没有什么用处。”
　　没有什么用处，也未必吧，万一自己哪天看破红尘，也去修行道术了也未可知呢，笛晚在心里腹诽道。不过，笛晚也很惊讶，这个世界还有灵器这种东西吗？
　　“不过我方才的感觉也不真切，只隐约感觉有灵器的气息一晃而过，妹妹可愿让我再仔细一观？”看到笛晚有些犹豫，她了悟道，“妹妹放心，我家小有底蕴，底下人敬献的好东西不少，就是灵器，我也有那么三四件，都是珍品，灵气浓厚，可不是你那柄小剑能比的，必不会强抢了你的东西去。妹妹不愿，我自是不强求的。那时唤住了妹妹，一是不想那疑似灵器的物件杯=被不懂行的人夺去了暴殄天物，二是观妹妹气质卓然，不似寻常之人，有心结交。”
　　笛晚虽不知她此言是真是假，倒也不惧她抢夺。是不是灵器，笛晚也想知道，便递了过去。
　　柳小姐接过剑看了好一会儿，才递回给笛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学艺不精，让妹妹见笑了。这剑我实在看不出灵气来，刚刚许是看错了吧。”看了看桌上各种让人食指大动的菜色，道“这都是鸿运楼的招牌菜，妹妹若是不嫌弃，就陪姐姐在此用饭吧。对了，也是我失礼，还不曾向妹妹介绍自己，蔽姓柳，名唤清菡，家父柳钰峰，在朝任参知政事，还不知妹妹是哪家千金，如何称呼？”
　　不是么？笛晚轻轻摩梭着小剑，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这位柳姑娘竟是个修道之人，有师父有灵器，父亲又是参知政事，位同副相，而且本人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世人都爱趋炎附势，如此这般地位，巴结逢迎的人还会少么，何必巴巴地跑来大街上与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陌生人结交，实在可疑。笛晚倒想看看她究竟意欲何为。
　　“姐姐相请，岂敢推辞？今日能结识姐姐，也是小妹的幸事了。小妹姓傅，名笛晚，家父振国大将军傅鼎衡，姐姐唤我笛晚即可”就揭了面纱，露出真容来，作势要吃饭。
　　柳姑娘看到笛晚的相貌愣怔了一瞬，不由叹道：“妹妹果真好相貌，称一声绝色也不为过，如今年纪尚轻，待他日也不知会是何等风华。依我看，倒可与京城第一绝色南小姐比肩了。大将军府的小姐么？妹妹这般相貌，在京城怎么不曾听说过？”
　　笛晚知道自己这身体生得极美，看其惊讶不似作伪，约莫之前是没见过自己的，若是没见过面，难不成是奔着自己的身份才找上自己的？可若不为这张脸，自己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又有什么好图谋的呢？心里这般想，慢慢回道：“我之前身体不好，甚少出府，是以无人相识，无甚传言。”
　　“如此说来，今日得见，是姐姐的荣幸了。”柳小姐含笑客气道。
　　“哪里哪里，得遇姐姐也是妹妹的幸事。”两人商业互吹一番，又享用了一餐美食后，两厢道别，各自回府，并约好日后再见。

　　晚间，笛晚握着小剑细细观察，确实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许是柳小姐真的看错了，不是什么灵器，不由有些失望地嘟嘟了嘴。沐晴在一旁收拾床铺，看到小姐的样子，便笑道：“小姐还在想今儿柳小姐说的灵器么？什么灵器不灵器的，反正奴婢是不信这天底下真有这玄乎东西的，多半是那些道士们杜撰出来的说辞拿来唬人的，随便指着一个物件都能说什么灵器法器，反正我们这些/肉/眼凡胎又看不出不同来，谁知是真是假。”
　　笛晚也同意，眼见为实，这世上有没有灵器这东西，也要自己真见过再说。至于现在，还是多操心操心怎么改变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境况，毕竟十三岁，也不小了，该说亲事了，若不想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须得开始慢慢谋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