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札记》初算

8、第 8 章

　　坐了一会，三个人都睡着了，凤天西躺在床上，凤天东和肖溥臣分别靠在桌子两边，结界隔绝了外界的寒气，即使下着雪，屋里也暖如春日，三人一入睡，屋子里便有种安详的氛围。
　　凤天西醒来时，天色已经黑透，外头蓝幽幽的，是冬夜的景象，其他两人仍然在睡，桌子上摆了下人端来的晚饭，她过去看了看，气味和卖相都不能引起她的兴趣，她便走到窗边，双手撑脸，百无聊赖地看着夜空。
　　说实话，她还是很庆幸被人扣在这里的，从出事以来，她还是头一次如此感到心安，似乎又回到了玉爪城，在这里，没人会来伤害他们——虽然还是得提防明孤城，但明枪总比暗箭容易防备。
　　她正出神，忽然看见蓝幽幽的天空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一闪而过，她一惊，再看又什么都没有。不至于眼花至此吧，她想，又看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一个巨大鸟形兽打明孤府上空快速飞过，她吓得忙去推凤天东：“哥，是翼族人。”
　　凤天东起来往窗外一看，那翼族人早已飞过，他道：“那掌柜不是说有翼族人看上了明孤家的小姐，所以夜夜在此徘徊吗？”
　　“那他怎么不明抢呢？翼族人不是都天赋极高，稍一修炼，术法就强过常人百倍？”
　　“这说法多少有夸张的成分，天劫之后，人们对术法愈发推崇，虽然人们厌恶翼族人，可对他们的天赋却还是很有推崇之意，夸张一些也不是不可能。明孤府有强大的结界，翼族人又常常是形单影只的，他一个人要闯入结界，还要对付明孤城，恐怕吃不消——这样看来，这个翼族人的术法也不过如此。不必理会，咱们睡咱们的，明孤府的事，与我们没什么相干。”
　　“可万一他真闯进来，把明孤小姐抢走了，咱们也打算袖手旁观吗？”
　　凤天东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若真到了这种时候，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小西，你觉得哥是这样的人吗？”
　　凤天西回避了他的目光，低下头道：“我只是觉得，从玉爪城出来后，你好像变了很多。”
　　“怎么变了？”
　　“似乎……冷酷了许多。”
　　“冷酷？”他无奈地笑了一声，“从前我们犯了错，有整个玉爪城做我们的后盾，现在，我们毫无退路，不仅如此，一旦一步踏错，还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有这么严重吗？”
　　“小西，阿爹说外面是虎狼之地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一路过来，有多少人盼着我们是玉爪族人，想从我们这里探听玉爪城的消息，或者从我们身上搜刮鱼珠术籍，你觉得他们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会怎么处置我们？斩草除根，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我一路过来步步小心，不是因为我怯懦，我对无关之人无关之事冷眼旁观，不是因为我冷酷，而是我怕一旦行差踏错，赔上的会是你或者阿臣的性命。我们的城整个都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和阿臣，你明白吗？”
　　凤天西落下来泪，抱住他哭道：“我明白了，对不起，哥……”
　　凤天东长长地叹一口气，道：“经历过这些事，哥什么都不求了，我只希望我们三个人好好的，我只希望我们从始至终彼此信任，不要连仅剩的三个人都彼此怀疑，心有隔阂。以后有什么话，及时跟哥讲，不要压在心里，知道吗？”
　　凤天西连连点头：“知道了……对不起，哥，我错了……”
　　肖溥臣梦中听见哭声，迷迷糊糊醒转，看见兄妹俩相拥而泣，惊道：“嗬，你们俩干啥呢？”
　　凤天西红着脸道：“有你什么事？”
　　正说着，三人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震动，外面火光冲天，有女人尖利的哭喊声，直叫着：“大小姐……”
　　“糟了，是那翼族人！”
　　三人忙冲出去，幸而结界受震动，弱了不少，他们三人一同出手也便破了。外头已经闹翻了天，东边火光一片，天空中传来怪异响亮的叫声，翼族人巨大的翅膀扇起狂风，掀起地上的沙石，迷了众人的眼，再看去，他已经飞出老远，嘴里叼着一个人，也不知是不是那位明孤大小姐。
　　正这时，明孤城冲过来大喊道：“还我女儿！”说着便乘在一柄扇子上飞向那翼族人。
　　凤天西眼看也要冲过去，凤天东忙拉住她：“阿臣，看好她，我去！”
　　三人于空中大战，一时竟分不出个高下，凤天西真怕那翼族人一激动，把衔在嘴里的人给咬死了，便挣脱肖溥臣，也飞身上去。那明孤颜原本晕过去了，但这时忽然苏醒，发现自己竟然被翼族人挟持，怒火中烧，一掌打在他眼睛上，翼族人吃痛，松了口，她便掉了下来，半道被一个白衣女子救下。
　　肖溥臣眼见凤天西上去了，也便要上去，却见那翼族人失了明孤颜，又见一个女子送上门来，且容貌比之明孤颜还胜上几分，便干脆拍昏了她，携之而走，一边掀起狂风，待众人再回过眼，早已不见其踪影。
　　眼见妹妹被带走，凤天东震惊不已，心中懊悔至极，他强压住心中的急切和慌乱，对明孤城道：“世伯，烦请告知那翼族人巢穴所在之处。”
　　明孤城听闻忙摆手道：“贤侄万万不可，翼族人虽然单独出行，但巢穴所在之处，少说也有十几个同类啊，你要去了，恐就是有去无回啊。”
　　凤天东却依然坚持：“烦请世伯告知！”

　　这翼族人扑棱着翅膀飞到关沂山，却不动了，直直地往下坠去，原来凤天东当时已经给了他致命一击，他不过强撑着而已。落地时，凤天西有他做垫背的，身体倒没有大伤，魂魄却被震出一半，也彻底晕死过去，不知又将有何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