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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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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下来,二人走进了一片茂密的林子,眼看天亮前是出不去了,陈南破便从魇骐兽背上跳下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打算就地宿营。凤天西高高坐着,低头看他,双目晶亮,仿佛眼睛里有泉水,在月光下发亮似的,他不自觉地笑起来,牵起她一只手,她的目光里没有探究,没有灵气,她脑子坏了,绝对看不穿他的心意,他觉得十分安全。
他一只手靠在魇骐兽背上,头靠在这只手上,就这么笑着看她,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哎,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他说道。
凤天西歪着头道:“你也要跟我成亲吗?”
“……啊?”
“有人说只有成了亲,两个人才能永远在一起。”
“就那新郎官说的?”
她点点头。
“咱……咱不成亲……要不,咱们先暂时永远在一起,成吗?来,先下来吃东西,咱们今天要歇在这里了。”他转身去车子上拿吃的,忽然听见身后女子一声惊呼,一转头便见她歪着身子掉下来了,他吓得肝胆俱裂,忙跨步上前双手抱住了她。
看着她这一脸惊惧,他陡然想起那日为捉弄她,故意说出她鱼贝被偷一事时,她也是这样一副神情,双眼瞪得老大,这么直愣愣看着他。他心中一跳,忽然怀疑她的魂魄是不是回来了,忙把她放下,双手不知所措地在腰上擦了擦,背过身走开了。
之后扯结界,点火堆,两人还算惬意地用起晚饭来。吃着吃着,凤天西忽然站起身,走到他边上坐下,把头靠在了他肩上,他身子一僵:“你干什么?”
“我困了。”
“困……困了睡毯子上去啊。”
凤天西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吧。”然后走到毯子上蜷起腿睡下了,没一会儿便睡熟,呼吸声平稳地传过来。陈南破叹了口气,从车上扯下一张羊皮盖在她身上。
他一向不是失眠的人,可这天晚上却不知为何无论如何睡不着,他烦躁地睁开眼坐起来,她睡在火堆另一边,红色的火光窜动,她的脸显得分外漂亮,他木木地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我可一点儿都不想救你,我只是……也想趁你之危罢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边上,面对她躺下,她的脸有些圆润,贴在雪白的羊皮上,露出恬静的微笑,他笑道:“都变傻子了,亏你还笑得出来。”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她忽然睁开眼,惊得他一下子窜起来,叫道:“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我有点渴。”
他给她取来一壶酒,她喝了一口,没咽下,全吐了出来,他皱眉道:“哎,你不能这么浪费食物啊,你知道现在吃的有多珍贵吗?”
她显出几分委屈,低眉道:“我知道了。”然后硬生生喝了几口,咽是咽下去了,但咳嗽个不停,陈南破瞧她颤抖着小身板,真怀疑她那弱不禁风的喉咙要被咳出个洞来,忙蹲下身替她抚背,一面道:“行了行了,先忍一忍睡下吧,明天我去给你找水喝。”
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钻进他怀里喊道:“爹……”
“……鬼才是你爹!”
陈南破这天早上是在一阵小姑娘的笑声中醒过来的,这声音听得真让他有几分感动……他眯着眼睛看过去,凤天西正跟个傻子一样学□□跳,似乎在追什么东西,笑得可欢快 。
他吼道:“凤天西,一大早不睡觉你干嘛呢?”
“我在追小兔子!”
“那你干嘛学□□跳啊?”
“我在学兔子跳!”
“……”
陈南破窜起来,飞快地冲过去一把揪住那兔子耳朵,将兔子塞进她怀里:“给你。”
凤天西目瞪口呆:“你好快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南破也目瞪口呆:“你别告诉我,你的术法连这点水平也没有?”
她红着脸低下头:“或……或许有吧。”
“什么叫或许啊?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啊。”
“我不知道嘛!”她忽然不耐烦起来,“我不知道怎么用!”
他震惊地看着她,良久,方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笨笨,以后离你大哥不要超过三丈远,听见没有?不然你怎么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谁是小笨笨?谁是小笨笨的大哥?你在跟谁说话?”
“……”
收拾好东西,陈南破叼着草转过身,凤天西不知何时已经跳上魇骐兽,嘴里还叫道:“阿破,给我也拔根草。”
“拔草干嘛?”
“我也要把草叼在嘴里!”
于是两个人嘴里叼着草,一前一后坐在魇骐兽背上上路了。由于凤天西路上掉下来两次,陈南破只好让她坐在前面,一边骂道:“你还真傻了,好好坐着都能掉下去。”凤天西扁着嘴道:“我不傻……”
清风吹拂,陈南破渐渐感出几分惬意来,怀里的小人轻轻哼着歌,看上去还挺高兴,他把头探过她的肩膀,笑道:“怎么这么高兴啊?”
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靠进他怀里,头往后枕在他肩上,他心神一荡,在她额角亲了一下,亲完观察她神情,那是连睫毛也不曾颤动一下,亏他这头心跳如雷,她却全然不为所动。
走了小半日,凤天西迷迷糊糊已经快睡着了,忽然不知怎的振奋了精神坐起来,叫道:“阿破,我们下去摘花吧!”陈南破望过去,果然看见前方满山满野开满了花,他眉头微皱:“好,小心点。”他自己却不下去,这宙宇有花有草,有鸟有树之地,必然潜藏着及其凶猛的兽类。他高高坐在魇骐兽上,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可四处一片平静,唯有清风吹拂,他倒愈发不安起来,正要叫凤天西回来,便见她仿佛极受惊吓一般,整个人跳开大喊一声,他心中大惊,忙下车冲了过去,抱住她警惕地看着四方,可四处仍然平静如常,什么也没有。
“你看着什么了?”
她指着地上说道:“阿破,你看!这花也太漂亮了!”
“……”
她蹲下身去小心翼翼把那花摘下来,那是一朵淡黄色的花,花瓣紧凑,裹了好几层,却还微微透出一些透明状,花蕊是鲜亮的红色,十分张扬地钻出层层花瓣,弯曲覆盖其上,也是半透明的模样,她捧在手里欣赏了一阵,又自己摸索着戴在头上,笑着抬起头来问他:“好看吗?”
他看一看那花,又看一看她的脸,笑着点了点头,她却道:“不行,你要说出来,好看还是不好看。”
他别别扭扭地甩开她的手,快步走向魇骐兽:“哎呀烦死了,摘好花了咱们就走吧,你不是要喝水吗?这里有花,前方必定有水源。”
走了不到三里路,果然一道泉水淙淙流过,因是上游,水质还算清澈,但水源便是受污染的,虽是上游水,凤天西仍旧难以下咽,硬喝下几口,终于忍不住呕起来,呕得眼泪都出来,若换了从前陈南破早就破口骂了,他最见不得人娇气,如今见她双眉紧皱呕成这样,心中却只有心疼,只恨这宙宇脏乱,也恨老天让她自小长在那样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偏偏半途又把这好地方夺了去,把她一下子扔在这天地荒芜之处,任他术法高超,打遍天下难有敌手,此时却也不得不向环境低头,抚着她的背劝说:“忍一忍,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不能不喝水,这还算清的,以后有更难喝的水,你怎么办呢?”
她虽然“娇气”,但也听话得叫人心疼,一点脾气也不发,悄没声又喝下两口,陈南破替她抚着背,渐渐觉出她的身子竟微微发抖,越抖越厉害,忽然浑身僵硬,直挺挺地倒进他怀里昏死过去,陈南破大惊,还道这水里有毒,但观她面色,虽然不如之前来得红润,也尚算正常,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难道是久失魂魄的缘故?若是如此,恐怕有性命之虞,他再不敢耽搁,忙带着她赶回少骊山,赶了一个晚上的路,到少骊山时,天色刚刚放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