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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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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砰!
一记枪响在阿西耳边炸开。
与面上的不靠谱相反,科瓦利迅速端枪、瞄准,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一系列动作在眨眼间完成。
男人与阿西的身体贴得太近,科瓦利不敢贸然射击头部,也不敢连续射击,只打出了一发子-弹,正中男人背心。
男人被推了出去,阿西默契地伏地一滚,与男人扯开距离,给科瓦利制造充分的射击条件。
砰砰砰!
就在科瓦利打出连发子-弹的时候,山洞外接连轰然两声,山体为之一震——是雪崩。
科瓦利身体一斜,手电光一晃,子-弹飞射,室内一片嘭嘭杂响。
再等科瓦利稳身,手电一照,地上已没了男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从天花板击落的碎石,倒塌的书柜,散落一地的书,还有在手电光里不断漂浮盘旋的灰尘和书屑。
如此大好机会下居然失了手,科瓦利露出一副比吃屎还难看的表情,无声地骂了句什么。
借着科瓦利的手电光,阿西才看清这也是一间书房,故技重施,男人肯定是从某个暗门机关逃之夭夭的。
科瓦利一身敌方士兵的装备,还一路哼着小曲,原本是打算趁乱混出去的,但如今,他腰间挂着的手台里人声炸开,一片嘈杂,无数敌人正朝这里涌来。
“哎呀,暴-露了。”科瓦利的中文运用得十分到位,快速捞起阿西的背包和枪-支,大喊一声,“老祭,跑!”
阿西刚扶着自己右手起来,房间又彻底陷入了黑暗,阿西气得吸了口气 : “他妈的你给老子滚回来!”
很快,科瓦利又冲了回来,急吼道 : “你咋还不跑!”
阿西踉跄着起步,科瓦利这才看见阿西的右手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他赶紧解下背包挂到胸-前,疾步朝阿西走去 : “我背你。”
阿西没领他的情,越过他率先离开房间。
“又不是故意凶你,气什么?”科瓦利重新将包甩到背上,嘀咕着追上去。
山堡内的道路错综复杂,科瓦利带着阿西疯狂奔跑,左拐右拐,几次危险地错开敌人,突然,科瓦利伸手挡住阿西,手电一灭,靠墙停了下来。
黑暗中,剧烈运动后加速的心跳声一阵又一阵地鼓动着两人的耳膜,阿西喘着气道 : “右边的路没人,那边有通风口可以出去。”
科瓦利举起了冲锋-枪,说 : “不行,我跟老荣约好了,必须走左边。”
阿西沉默一瞬,已经不再喘粗气,冷声道 : “我的枪,给我。”
一阵窸窣声,科瓦利将枪带缠上阿西的左手,阿西单手抱住步-枪。
科瓦利 :“也好,你帮我挡住后面的敌人。”
阿西冷笑一声,说 : “包也留下。”
左边通道里,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科瓦利浑身紧绷着,直接忽略了阿西骤然变化的态度,说 : “我帮你背着。”
话落,人就要闪身出去射击,被阿西一肘抵住腹部,科瓦利差点抓狂,低声吼道 : “姑奶奶!”
科瓦利无奈地扔下背包,身体一转,同时枪灯骤开,一梭子弹扫射出去,又突然熄灭手电,落地一滚,到了对面。
奇怪的是,敌人并未回击。科瓦利想到什么,正要试探地喊话,那边已经传来荣靖柏喊他的声音。
科瓦利的手电照过去,一个浑身挂彩的落魄军人,不正是荣靖柏?此时他身边多了几个中国战士,个个长途跋涉的模样,不比荣靖柏好到哪里。
两方会合,荣靖柏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 : “你比预计时间慢了。”
科瓦利局促地笑笑 : “老祭为我来了,你可对我家老祭客气点。”
荣靖柏一怔,继而脸色微妙,问 : “她在哪儿?”
科瓦利回头 : “不就那儿嘛,老祭你……”
几束灯光同时打向墙角,可哪里有人的痕迹。
科瓦利大脑一嗡,望向老祭说的那条路,抬脚就要追,被荣靖柏一把拽住 : “你必须跟我们走,她会来是因为她有她的目的。”
“她什么目的我不管,但我绝不能丢下她。”科瓦利用力一挣,荣靖柏一时不察,竟让科瓦利逃脱了出去。
就在科瓦利穿过路口时,哒哒哒一梭子-弹贴着科瓦利的脚跟打进地面,火星迸出,科瓦利抱头堪堪闪过,很快起身跑进了黑暗。
“昌俊,你们阻击敌人,我去把他追回来!”
“是!”昌俊等人迅速建立防线,荣靖柏在他们的掩护下也穿过路口,往科瓦利消失的方向追去。
——
科瓦利找到阿西的时候,通风口的铁栅栏已经被打开,轰炸的缘故,山顶不断有冰块掉下来。
阿西脸上冷汗涟涟,右手已经接了回去,左手正拎着一副降落装备。
科瓦利上前两步,伸手去接 : “我来。”
阿西侧身躲开,月光透过半米高的通风口照射进来,映出阿西冷漠的侧脸。阿西抬眼看他,冷声道 : “你以为没了你,我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了么?”
“对不起,老祭,时间太久了,我都忘记你和老荣是死敌了。”科瓦利小心翼翼地摸上阿西的脑袋,说,“原谅我,别用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
说着,科瓦利身体往前一倾,就要亲吻阿西的额头,阿西立马身体后仰躲开,同时把装备往他身上一拍,流露出惊疑又嫌弃的目光,说 : “赶紧的。”
科瓦利嘴角一抽 :“……你这看变态的眼神并不比刚才好多少。”
就在两人扣上锁扣,准备下降时,荣靖柏突然出现,他喊道 : “科瓦利,你站住!”
通风口上悬空着两道身影,背着光,荣靖柏还未得看清,一道瘦弱的身影便双腿一蹬,眨眼间消失在他的视线。
“你回去就说我死了吧!”科瓦利敷衍一句,紧跟着跳了下去。
“科瓦利!”荣靖柏低吼着,人往前一扑,大半身体扑出通风口,悬在峭壁上。
雪崩滚落的皑皑白雪反射月光,将山间照得通明,两道敏捷的身影正在快速弹跳下落。
荣靖柏隐忍着某种情绪,一拳砸上石壁。
——
一山之隔,便是“十万八千里”,但阿西的脚步从未慢下来,艰难地趟过厚厚的积雪一路往前。
“老祭,老祭。”科瓦利快走几步,勉强和阿西并排,伸手去碰阿西肩膀,被阿西一手拂开,科瓦利没力气计较,艰难地问,“我们这是去哪儿?歇会儿成么?我一直有些高反。”
阿西像没听见,脸色难看地绷着,不知疲倦地疾步前进着。
科瓦利一放慢速度,阿西就走出了一大段距离,他干脆双手叉腰停下 :“老子不干了。”
体力本就在山洞里消耗殆尽,又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走进这片看起来很近的山包群里,一路没有补给,对谁都是一种挑战。但这些黄土山包都十分相似,地形起伏较小,缺少明显的地标,迷失方向后很难走出去。
科瓦利为了生命,不得不妥协 :“好吧,我走。”并对着阿西的背影点评,“啧,跟吃了药似的。”
阿西爬上一方高高的土坡,还没站稳,就单手一把取下背包,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步卫星电话,急急地拨了出去。
一打通,对方瞬间接起,两边同时出声。
“叶耀灵。”
“小西。”
“我没事,叶耀灵。”阿西带着哭腔重复,“我没事。”
阿西拼命地走,只为了早一秒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她没事,不要担心。
而叶耀灵确实担心坏了,戴在她左手腕上的腕表已经将近六个小时没有发出任何信号,看不见摸不着,如何不担心。
凌晨五点,幽静的公路旁,竹子在车内熟睡,叶耀灵下车来,面上如临大敌,话语却出其温柔 : “我知道了,小西很乖。”
阿西哭腔更重 : “我不乖,我没听话,我总是不听话。”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叶耀灵清瘦的身影,此刻他多么想把他的小西抱在怀里亲着哄着。
“那你把科瓦利带出来了吗?”
阿西被这突然一问问得哭声一顿,扑闪着泪眼往山底下瞟了两眼 : “出来了。”顿了顿又补充,“还有荣靖柏。”
“你看,如果科瓦利见不到你本人,有荣靖柏在,他是不会跟位二走的,是我考虑不周,你做得很好。”
叶耀灵一本正经的说辞把阿西哄得不知东南西北 : “真的?”
“自然真的。”叶耀灵终于松了口气,“小西,告诉我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周围都有什么?”
“一个山包上,周围什么都没有,就是风特别大。”
“站着?”
阿西委委屈屈地应 :“嗯。”
叶耀灵一点一点地哄着 : “先背风坐下。”
电话里只剩下风的嘈音,一会儿后,响起阿西闷闷的嗓音 : “我坐下了,可是我的头发散了,风吹得乱飞。”
“自己扎起来好不好?”话刚落,叶耀灵就担忧地蹙起眉,“是不是右手疼了?”
阿西的眼泪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 “嗯,我手疼,特别疼,我不想自己煎药,我想现在就见你。”很快,阿西冷静下来,“不,你别急,我乱说的,你别急。”
“好好好,我不急,小西听话,不哭了。”叶耀灵说,“位二会一直跟着你,只要你想见我,告诉我,我随时让他把你接出来。”
阿西带着哭后的鼻音回 :“不要,我只想让你来接我。”
叶耀灵诱哄着 :“只要我是不是?”
“嗯。”
可怜兮兮的回答让叶耀灵感觉心脏上有一道电流爬过,酥麻过后又一阵心疼,他说 :“从现在开始什么事都不要管了,只要乖乖等着我,好不好,小西?”
“好。”
“乖,现在打开背包,找到医药包,里面有止痛药,蓝色的小瓶,先吃两片。”
阿西摇头,说 : “不要,我想和你说话。”
“我们不挂电话,先吃药,听话。”
阿西沉默,表示拒绝,叶耀灵愈加好好哄着 : “宝贝听话,把药吃了。”
“嗯。”好一阵窸窣声,阿西才重新把电话放置耳边,“我吃好了。”
“喝水了吗?”
“喝了。”
“小西真乖,现在自己摸摸身上有没有外伤。”
一会儿后,阿西说 :“头有点流血。”
叶耀灵自然知道阿西是不会说真话让他担心的,她说“有点”,那就说明情况比较严重。
“背上包去找荣靖柏,让他给你处理伤口。”
太过担心,叶耀灵一时没控制住语速,使得语气显得有些凌厉,阿西像是突然被吓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 “你又凶我?”
生怕小西又哭起来,叶耀灵懊恼地握拳抵上额头,轻声细语地哄着 : “没有,小西,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我怎么舍得凶你。”
阿西冷冷道 :“没有最好,你敢凶我,信不信老子一辈子不回家。”
突然冒出的属于阿西领队的风格使叶耀灵哭笑不得 : “好好好,现在就去处理伤口,嗯?”
阿西很是抗拒 : “不要,我不要挂电话,我想听你讲话。”
叶耀灵叠声哄着 :“好好好,不挂不挂,我们再说会儿。”
……
叶耀灵又哄了许久,阿西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叶耀灵说 : “去吧,宝贝。”
阿西发出已经无济于事的小小哼唧声,叶耀灵又说 : “把电话挂了,听话宝贝。”
阿西舍不得挂,说 :“你先挂。”
下一秒,嘟一声,叶耀灵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阿西并不是真的让他先挂的意思,但他居然真的给挂了,阿西沉默两秒,低声骂道 :“……他妈的你真挂?”
——
山包底下,科瓦利拒绝和荣靖柏待在距离五米之内,每一个动作都旨在向老祭表明他和荣靖柏不熟,他和她的友谊才是万古长青的。
阿西终于从上面下来,科瓦利骤然从地面上起身,迎了几步上去,而一直观察着阿西动向的荣靖柏也终于放下心来,后退几步,双手撑着膝盖在土墩上坐下。
荣靖柏受殴打伤严重,低头用手臂揩着被打破的嘴角,不久,听见科瓦利焦急的声音 :“老祭,你去哪儿啊?”
他侧头抬起,阿西已经到了近前,荣靖柏的长腿无处可收地收了一收,给他们让路,但阿西突然停了下来,科瓦利跟着停下,迟疑道 : “走啊,老祭。”
阿西没动,僵持几秒后,荣靖柏终于确定阿西是来找他的,眼里不可遏制地露出惊讶的目光。
体力透支的缘故,荣靖柏踉跄着起身,低头望着阿西,月光透过她的睫毛留下两片阴影。
荣靖柏艰难地张开干涸的嗓子 : “怎么了?”
阿西递出医药包,说 : “麻烦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荣靖柏接过医药包,抬手摸上自己的鼻梁,不知掩饰着什么情绪,仓促地让开自己的位置,说 :“先坐下。”
旁观一切的科瓦利瞪大了眼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是谁因为我跟老荣有点熟就吃醋生气的?……怎么没人说话?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