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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离举起书本来挡住笑容时,池震已经笑到趴在桌子上了,鸡蛋仔恼羞却不敢成怒,只能嚷嚷着要求他们一定不可以把自己的网络情缘其实是个人妖的糗事说出去,却不想越描越黑,最后连陆离都笑趴到桌子上去了。
      尽管这是池震第一次见陆离笑得这么开心,但他却没有一丝惊讶了,他想,有可能是昨天陆离在冰淇淋里下毒了,导致他对他的一切情绪都不再意外了。
      陆离也是个人,会有喜怒哀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池震想,只是他很少很少有喜乐的时候罢了。
      他由衷地希望以后这样的时候能够多一些。
      “你们笑什么呢?”
      温妙玲被他们放肆的笑声吸引了过来,男同胞们果断敛起笑意,恢复一本正经,“没什么……你刚回来吗?”
      “嗯,刚回来就被董局叫住了。”
      “董局?”陆离皱眉,“董局有什么吩咐吗?”
      “也没什么吩咐,哦,不过他说了,要是皇家警署吩咐我们做事,我们不用管他。”温妙玲道,“他一天到晚把给我们擦屁股挂嘴边,怎么忽然就那么罩着我们了?”
      “他不是罩着我们,是顾着自己的面子,皇家警署直接介入,把我们架空了,别人会怎么想我们,又怎么想他?”池震摇头,“他不是才从隆城回来吗,估计是被那边的领导甩了一脸,觉得自己面上无光是,所以故意嘱咐我们不配合,他希望皇家警署也查不出来,那就证明不是他领导不力,而是这案子真的棘手。”
      池震说得在理,但陆离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回事:董令其之前对李力行唯唯诺诺,去了一趟隆城就不在乎他了,分明是之前以为自己有什么把柄在皇家警署手上,但后来发现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做事的,总不能等青旅那班人全死了才做事。”
      “你说得轻巧,董局说了让我们放假,我们在这明刀明枪地抗旨,只怕不会查到什么。”老高深谙官场规则。
      “在桦城我们做不了事,到隆城董局可管不了我们了吧?”陆离指了指鸡蛋仔,“你不是去了娜帕家,发现她跟她丈夫涉及的案子就是隆城的吗,池震,那案子你也接触过,我们去一趟隆城,把当年牵涉到的人都问一遍,我就不相信那些人之间毫无瓜葛。”
      “师哥,你今天的气场很不一样啊?”鸡蛋仔被陆离条理清晰的话语给整蒙了,或者说,他好久没有听过陆离以平静的语气下命令了,“以往你叫人做事都是用吼的。”
      陆离双眼一瞪,“那你是不是想听我吼你?!还不快去把案子的资料给我调出来?!”
      “是是是,我马上去马上去!”鸡蛋仔祸从口出,当下连爬带滚地去找档案。陆离看着他那慌慌张张的背影,又一次“噗”地轻笑了起来。
      老高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起身回去知道物证房了——
      他也好久没见过这个小队长的笑容了,他偶尔会想起陆离刚刚进队时那毕恭毕敬地叫他“高科长”时的神态,说不怀念那是假的,但人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所以看着他在楚刀和张局出事后日益阴沉的脸色,他也不能苛求他还是那个礼貌周到的小警察。
      但现在他又笑了。老高回头看了看,池震此时站了起来,在白板上写画着人物关系,陆离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专注的眼神里有一种消失已久的东西在闪闪发光。
      那东西叫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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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隆城的路上,陆离捉紧时间继续看资料,池震一边开车一边用眼角余光撇他,他眼底下那片青黑色的眼圈好像有深了一点。
      又失眠了吗?池震想,难道是因为在想他姐姐的案件?
      池震不相信陆离在游乐场和天台上说的话只是偶然,他肯定已经猜到了八成,不然也不会问他姐姐叫什么名字。
      可是他却撒谎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撒谎,他不是每时每刻都想着为姐姐讨回公道吗,为什么杀人犯的儿子就在面前,他却不想咆哮着跟他讨回一个交代?
      陆离靠着车窗睡着了,池震早听说过陆离有失眠症,几天几夜连轴转以后才能在瘫痪似的的疲累中睡那么几个小时,他不敢叫醒他,怕他睡醒了,脑子更灵活了,更能确认他那份无处宣泄的仇恨。
      陆离,我连我该恨谁都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一个交代,这一句对不起,我该向谁讨去。

      当年接了娜帕的案子的律师事务所因为这个证人全部意外死亡不战而胜,声名大噪,律所的负责人意气风发,丝毫不介意向池震透露自己的待遇。
      池震一脸震惊,这个数字就算是他在帮助拉迪打赢了官司后的全盛时期也望尘不及,果然当副手跟主力就是不同啊!
      “你现在心里有没有一丝丝的愧疚啊,陆大队长?”池震转过头去戳陆离的胳膊,只换来陆离一个不痛不痒的白眼——啧啧啧,睡醒了果然连白眼都翻得更不同凡响了,池震都以为他戴了白色的美瞳了。
      陆离不管池震,径直查看起对方提供的监控资料,监控视频倒是很清晰,不仅看清楚了撞死证人的车子的车牌号码,甚至连司机都拍到了一个清晰的侧面——清晰得陆离都认出了那是青年旅馆的老板,那个说出“我是来洗澡的,总不能因为人死了就不洗澡了吧”的程飞。
      不对啊,这监控图像都这么清晰了,哪怕程飞是其他国家的人,过关入境资料总有吧,人脸对比系统一运行,要找到他的身份根本不难,除非他的身份“程飞”本来就是假的。
      可是他在美国读书时牵扯进了一个案件,美国警方有他的相关的资料,血型指纹都能和现在这个程飞对应上,他应该不是别人冒名顶替的。
      那就是当年根本没有人去做这个人脸对比的工作。
      陆离沉思一会,问道,“请问你还记得当年这个案子的负责警官。”
      “我当然记得了,那是现在皇家警署的副署长李力行!”这名字的出现让陆离小声呢喃了一下“果然”,但对方没听见,兀自说了下去,“这是李副署长升官前办的最后一个案件,本来以为可以圆满收官的,没想到还是让凶手逃脱了,我想他也应该挺郁闷的。”
      “……谢谢你,我们先走了!”
      池震忽然拽着陆离就往青旅赶,还一个劲儿地催促陆离打电话给李力行,陆离猜到了他的意图,但还是装傻道,“干嘛啊?人家是副署长,我不能越级上报啊!”
      “你怎么还看不出来呢!李力行肯定认出了那个撞死证人的司机是程飞,程飞和那对白人夫妇的死脱不了关系,这次青旅杀人案的凶手肯定是为了给白人夫妇报仇的,李力行想用程飞当诱饵,引出凶手!”池震焦急得捉起电话塞进陆离手里,“往好处想,李力行会在凶手动手的时候阻止,那么他就捉住了这次青旅杀人案的凶手了,但程飞如果硬说自己是交通事故,不是故意的,最多是肇事逃逸致人死亡,可不会被当作凶杀案来办;所以……”
      “所以往坏处想,这个白人夫妇的案件是李力行的遗憾,他很有可能故意拖延,让凶手杀掉程飞报了仇以后,才把凶手捉住,程飞死了,也算是为白人夫妇的案件画了个句号,他又能侦破青旅杀人案,一举两得。”陆离刚接通电话没说两句就被挂了线——也是意料之内了,“你会不会爬墙?”
      “啊?”
      “我们得闯进去。”

      陆离虽然这么提议,也这么领着池震溜进被封锁了起来的青年旅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违和:假如李力行真的对白人夫妇的案件如此执着,非要惩处犯人,为什么当年他主办这个案件时,没有做图像对比,没有把程飞捉住,反而在两三年后才突然介入?他真的只是一个为了快意恩仇而抛弃了程序正义的警察而已吗?
      陆离行动时脑子里仍然思考着这个问题,以至于他看见三个人围在程飞身边,竟然是想合力把他杀害的场景时一下子没回过神来:不对,为什么是联合杀人?他们三个人难道都跟白人夫妇有关系吗?!
      可池震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冲过去检查过程飞还有一口气,便冲到了李力行跟前,枪口赫然对准了他的额头,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
      “你不是来查案的!你证明不了他是凶手,所以你就公报私仇!”
      “他是没死,要是死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枪毙你,你这个杀人犯!”
      “你还配当警察!那是条人命!”
      池震的愤怒是在陆离意料以外的,他一眼看见池震竟然举枪指着李力行,吓得几乎心脏骤停,他冲上去拽住他的衣领,不管他在怒吼什么,都以更高的音量叱喝回去,反反复复地吼着“放下枪!池震!放下枪!”,直到池震松开了扳机往后退了一步,他才重新感觉到血液流动,他手都麻了——要是刚刚池震真的不听他的,真的要开枪杀死李力行,他都不确定是不是能够开枪阻止他。
      池震收起枪,大步往外头走,陆离喘着气把枪收回,他没着急追池震,他转身看向李力行,语气诚恳,“李署长,我们知道这个案子是你的遗憾,但你的做法的确不合规矩。”
      “那你的手下拿枪指着上级威胁就合规矩了?”李力行虽然理亏,但终究是有点生气的,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程飞就会为自己的过错付出生命了。
      “我会跟他说的,希望你能看在他破案心切的份上,饶过他一回。”陆离歪了歪头,试探道,“李署长,毕竟当年是你工作没做到位,才会让程飞逃脱的,你放过池震一回,我也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了。”
      “我工作没做到位?我为了这个案子不眠不休了两个星期,你凭什么这样质疑我?!”
      李力行却是十分生气,陆离看他不像是演戏,有些意外,“我记得人脸识别系统在我国五年前就投入使用了……”
      “我拿到监控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做对比了,但是信息技术科的同事说对比过整个隆城所有的关口,根本没有这个人的资料!”李力行苦笑道,“可他居然逃到了桦城,安安稳稳地开着一个青年旅社过平静日子,我这么多年的执着都白费了!”
      “信息技术科……”董令其曾经当过卧底,卧底工作完成后就是进了隆城的皇家警署信息技术科,后来才调到了桦城刑侦局,难道他在皇家警署的忌讳就在这个部门吗?陆离又想起了自己那个被调走的旧同学,对了,董令其在信息技术科肯定还有内应,不然他不会知道自己开始查他,故意把他的死对头池震放进来监视他,“李署长,所谓明灯照百里也难免灯下黑,也许就是你对这个案子太执着,才一直没有进展。如果你还相信我们的话,请你把这个案件的卷宗交给我们吧,我答应你,这一次一定不会是一个遗憾。”
      “……我考虑一下。”李力行没有直接答应,但陆离从他的语气里已经知道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追求真相而不是逞快意的复仇,于是他向他敬个礼,便到外头去找池震了。

      池震没有像从前那样一走了之,他就坐在露天酒吧的座位上,陆离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持枪威胁上级,不止要革职,还有可能要坐牢?”
      “坐牢就坐牢,我池震一辈子大起大落,有什么没见识过!就是在监狱里我也能混成大哥!”
      “我知道你很行,你很有能耐,可你不能只靠自己的一腔正义去行事,你当过律师,你也知道如果我们警察不按照规矩办事,就算找到什么证据,都会被辩护律师搞成无效,法庭不采纳的,你拿枪指着他,无论你逼他说出什么话来,上了法庭都是不算数的,那又有什么用呢?”
      “但凡来晚三秒钟,那笔扎下去了,我们明天就会成为整个世界最愚蠢的警察典范!你还在跟我叨叨程序正义!”池震还是气鼓鼓的,“在我们眼皮底下,在我们的地盘里,死了三个人,然后还有第四个,还是被我们亲自关在一起好让凶手动手的!你说这么方便凶手作案的警察,全世界还能往哪里找啊!”
      “……你就是生气李力行为了给那对老夫妇报仇,就不顾程飞的死活,可是程飞也为了钱撞死了人啊,那你说,你是恨李力行那样的人多一些,还是程飞那样的人多一些?”陆离见池震绕来绕去都在用警察面子做借口,不肯说出他生气的真实原因,只好换个问法去诱导他说出心里话。
      “我都恨!”池震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两种人我都恨,可我更瞧不起李力行!”
      “嗯?”陆离皱眉。
      “他想要给老夫妇报仇,他为什么不自己动手?他可是认出程飞了的,随便安他一个拘捕袭警的罪名击毙了就好了,他却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不过是怕被人查起来,说他公报私仇,害自己丢了官儿罢了;那个凶手愿意为那对老夫妇杀人,肯定是他们的至亲,可以说凶手也是受害者,李力行不但没有阻止受害者一错再错,反而利用他解决自己的心结,这样龟缩在后头,既要享受复仇的快感,又不想负担起复仇的责任的人,我瞧不起他!”池震说着说着,嘴角都不由得发起颤来。
      他就是那个凶手,董令其故意把他跟陆离拉在一起,就是为了让他杀死陆离,借他的手来完结陆离的性命,李力行的行为其实和董令其没有什么差别。
      差别只是池震没有下手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陆离捉住池震搁在桌面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可是,如果世界上没有像李力行那样不惜用上卑鄙手段也要让死者得到安慰的人,那像程飞那样的人,是不是就会变得更多呢?”
      “如果世界上都没有坏人了,那要我们警察干什么,世界都完美了!”陆离的手很冰,明明桦城四季如春,他的手为什么会那么冰呢?池震垂着眼睛看陆离,对方的眼神很柔和,柔和得快要融进那些暖色的路灯光中去了——他忽然明白了,那是吓的,刚刚他那么鲁莽的行为,吓得陆离手都冰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无所谓,我都听你的。”
      陆离轻笑了一下,你要是都听我的,你就不是池震了。
      池震看着陆离那么微微低头一笑,指尖突然有些发痒,他反手捉住陆离的手腕,眼中灼灼若火——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是来杀你的?
      “陆警官,池警官。”
      李力行的声音让池震迅速松了手,李力行仿佛没有看见那暧昧的一幕,或者说他看见了也当看不见,他径直把当年的案件宗卷交到陆离手上,完全不理会池震对他的冷嘲热讽,池震看他油盐不进,也只能悻悻咬牙。
      “池警官,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李力行跟陆离交代完案件后,忽然转过身来对池震说道,“我看见你的眼睛了,你跟我一样。”
      “什么?”池震一愣。
      “要是你有机会,你也会想着报仇的,”李力行撇嘴笑道,“你生气的不是我,你气的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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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你有机会,你也会想着复仇的。
      你生气的不是我,你气的是你自己。
      即使在破案以后,池震仍然在琢磨李力行的话。
      他悲哀地发现他说的是对的。
      不管是他,还是冯婷婷,假如有可以为亲人复仇的机会,谁能抵挡那诱惑呢?
      池震的确很生气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他明明受过高等教育,他明明信奉法律和规则,他明明想说服自己,只要凶手被逮捕了,被判刑了,那么仇恨就该结束,生活就该继续。
      但是李力行戳穿了他的伪装——怎么结束,怎么可能结束?他姐姐美好的生命就这样停止了那里,他的生活怎么能就这样继续?
      即使陆子鸣被逮捕了,判处终生监禁,但池震无时无刻都想着杀了他,唯有他的悲鸣和鲜血,才能结束缠绕他多年的噩梦,才能为这份仇恨画上圆满的句号。
      但是法律不允许,程序不允许,他是个律师,他知道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凶手逃脱应得的惩罚,李力行也知道,所以他才会用那样极端的手法去圆满自己坚持的正义。
      池震也很想自己能够像他那样,不再在乎什么程序正义,不再坚守什么法律道德,简单粗暴地血债血偿,一刀两刀三刀,剜去那已经在他心中腐烂恶臭的仇恨种子。
      可他不能。
      池震,是什么把你拉住了,不去沉入那一了百了的黑暗中去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池震把枪膛里的子弹都退出来放进口袋里后,陆离爬上了天台,他看了看池震不知道怎么弄上来的几把椅子一把遮阳伞,心想这家伙真能折腾,“为什么回来?第一天说不干了,第二天又回来了。你到刑侦局俩到底想干嘛?”
      “你催我催得那么急,回来让我上班,我得赶紧回来找你啊。”池震嘻嘻笑着,便想捉他的手,却被陆离甩开了,“怎么,你捉我手可以,我捉你手就不行?”
      “说正事。”陆离两手插进兜里,彻底断绝了池震想捉他手的念头,“李力行说他当初有叫人做过人脸对比,却没找到程飞。我觉得不对劲,好像从上而下地有一股势力在运作,我怀疑是暗藏在我们队伍里的黑警。”
      “竟然警察会让人卧底□□,那□□弄几个黑警进来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叫礼尚往来。”池震摇摇头,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我今天问了冯婷婷一个问题,为了给养父母报仇,杀死这么多人值不值得?她说值得,我想不通,换了你,你会怎么做啊?”
      池震在问这个问题时已经想好了陆离又会像那天晚上一样对他说教一番,没想到陆离一秒犹豫也没有就回答道,“换了我,我也这么做。”
      “……”池震一怔,陆离已经走开了,他走到了天台边上,隔着半人高的围栏,仰望桦城阴雨过后的灰蓝天色。
      他不想让池震看见他的脸,当他说起怨愤,说起仇恨,说起悲伤,说起痛苦,他都不想让他看见,哪怕他知道此时池震就举起了枪对着他的后脑勺,他也不想回过头去。
      我知道你也有很多的痛苦,我不想给你更多的负担。
      “你知道吗?张局就像我的父亲,我一直在查他的案子……”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也选择了冯婷婷的做法,我希望你至少知道,我跟你是一样,我也会为了我的亲人不惜一切地复仇,你心中所想的事情并不是大逆不道,哪怕是,也有我跟你一起,也有我陪着你去闯那弥天大祸,一起跳下悬崖。
      “我要查出凶手是谁,我饶不了他!”
      陆离说罢,就站在那里不动了,他想池震的枪法那么烂,他站着不动他也不见得能一枪命中。
      他又想起在十字港的时候,池震也是这么举着枪对着他,最终他放下了枪,自己躲进了厕所哭,当时他不解他怎么比他还委屈,但现在他已经完全理解了。
      没关系,你开枪吧,如果再继续这样被道德和仇恨拉扯,你总有一天会被逼疯,杀了我,你就不用无时无刻承受这矛盾撕裂的痛苦了。
      我不怪你。
      陆离闭上眼,直到眼皮上落下了细微的雨水,他才睁开了眼睛。他回过头去,池震已经不见了。
      只有那把椅子上留下的一颗子弹。
      陆离知道,这是他欠下的。
      他欢迎他随时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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