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夜方长》风花雪悦

31、9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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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启航进门就打量了办公室一番，一看就是确定是否有窃听器，陆离笑道，“你职业病真严重，这是董令其的房间，他怎么会窃听他自己呢？”
　　“那你怎么知道有没有别人在窃听他呢？”任启航摇摇头，还是坚持排查完了，才坐下来和陆离说话，“怎么样，我给你那块芯片帮上忙了吗？”
　　“何止帮忙，简直功不可没。”陆离由衷道谢，“谢谢你，没给你添很大麻烦吧？”
　　“……陆离，实不相瞒，我不是来暂代局长的，我还是在执行我的任务。”任启航敛起神色，他把一个带有血迹的金表放到桌子上，“这是当初陈国文被带到皇家监狱时收起来的他的随身物品之一。”
　　陆离拿起那块表放到耳边听了一会，也不像是有什么窃听器跟踪器，“有什么问题吗？”
　　任启航从风衣的翻领下抽出一根极细的金属丝，扭住手表的发条，“噗”地一声把发条拔了出来，表盖也随之卸下——却见里面有一张手指粗细，半截尾指长度的纸条，用非常纤细的笔迹写着“D≠PQ”。
　　“董令其不是貔貅。”任启航压低声音，“在他身后还有更厉害的人物，我们必须要把他揪出来。”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失踪的这九个月里都在查什么？”陆离皱起眉头来，两手微微发颤，他和池震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却仅仅是除掉了貔貅的一个傀儡吗？
　　他不禁想起董令其死前还肆无忌惮的笑，难怪他可以那么笃定自己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难怪他会讽刺他们不过是负隅顽抗的野狗，原来他们真的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时候我正在调查你让我追踪的信息，我差一点点就能从新加坡的离岸公司里找到那笔打到楚刀卡上的钱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却被调进了国际行动项目，我们要追查的是一个涉及和中国大陆有关的军火集团，在十多个卧底的舍身工作下我们终于剿灭了他们。在行动中，我发现了那个军火集团好像和桦城的刑侦局也有些瓜葛，但就在行动手尾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卧底反水，我们损失惨重，我也受了伤，只来得及抢救出一枚芯片，虽然总体来说我们还是消灭了主脑，可是就是搞不懂，为什么在大局已定的时候那个卧底才反水呢，这给我感觉他并不是在帮助那个军火集团，而是在毁灭一个和那个军火集团有关的人物的证据。所以我这次回来，主动向杨署长申请到桦城来，只是没想到他让我暂代副局长而已。”
　　“……那个卧底是谁负责的？”
　　任启航摇头，“不知道，他的handler也在行动中死了，我们还没找到他的身份……他的handler是我的好搭档，我发誓一定要为他报仇的。”
　　陆离用力揉了两下脸，压制着自己想怒吼一声或是踢翻桌子去发泄不甘的冲动，“可是那枚芯片的信息已经都破解出来了，没有任何与军火有关的信息……”
　　“所以才要继续查，直到找到新的证据。”任启航举起双手做个“投降”的姿势，“老同学，我来的目的只有这一个，我只要查出那个卧底到底是谁就好了，其他一切事情我都不管，我们互不相关，互相帮助，ok？”
　　“OK，你说什么都ok，老同学。”陆离无奈地摇头笑道，“诶，我记得以前你跟警校一个高一届的师兄关系很好的，他现在在哪个单位啊，能不能帮我们一把？”
　　任启航本来举重若轻的淡定神情僵滞了一下，他摇摇头，“没有，他没当警察了，他嫌弃当差钱少事多，去当律师了。”
　　“律师是能赚挺多的。”陆离说着，却微微笑了笑——他想起池震那次听到别人法律顾问透露的薪酬时瞪圆眼睛质问他“你现在有没有感到一丝丝的良心不安”，嘴角就止不住弯起来了，他都有点后悔没问那到底是多少钱了。
　　任启航愣了愣，“你怎么了，你从前说起律师不是这个语气的，你可是很看不起他们，认为他们只会捣局，妨碍正义的。”
　　“……有人告诉我，其实警察和律师是正义这把天平的两端，两者一定要平衡才能彰显正义，我觉得他说得对。”陆离还是笑，“不过我觉得他不是个很好的律师，捣鼓了那么些年三十万都没搞到，却是个很好的警察，没来多久就破了不少案子。”
　　“那么神奇，那有空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刚刚重回人间的任启航显然不知道池震的事情。
　　“好，有空介绍给你。我先出去工作了，下午再带你去各部门熟悉一下。”
　　陆离笑了笑，交代几句就离开了，任启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总觉得陆离最后那个笑容在欣喜中夹杂着伤悲。

　　雷霆从隆城监狱里放出来时仍然是嘴青脸肿的，他和孙崇山联手捉弄罗金发的事情，在孙崇山离开以后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导致他成了监狱里众人的仇敌，他在第一个晚上就差点被人用床单勒死了，他第二天就申请了一根铅笔写信，然后故意惹怒一个人，在口角中狠命把铅笔扎进了自己的大腿，血淋淋的场景让狱警吓坏了，他们也知道雷霆这样会出人命，便干脆把他关在单人仓，名为养病实际保护，除了出狱前一晚挨了一顿结实的打以外，还算安好。
　　“隆城百花区祥乐大道……哎，这位大哥，请问一下这个祥乐大道华美大厦怎么走啊？”
　　雷霆按照当初孙崇山给他的地址走，开着导航仍然被一重叠一重的老旧小区街巷给弄迷糊了，他那大V领子衬衫露出的脖子上都是汗，不得不捉住一个中年男人问路。
　　男人却回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妙，“你去这里干什么？”
　　“我找人啊。”
　　“找人？那孙崇山是你什么人？”
　　“哎，你认识孙崇山啊？”雷霆转了转眼睛，“我是来找工作的，我一个远房亲戚介绍我去找他，说他门路多。”
　　“哦……这样啊，那你跟我过来吧。”男人上下打量了雷霆一番，指了指一个方向，雷霆连声道谢，一边装出收拾公文包的姿势，一边以落后男人一步的距离跟在他身后慢慢走。
　　不对，刚刚他才从那边绕过来，那个方向都走出百花区了，不可能是那个方向。雷霆心里飞快盘算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无论是干什么都好，反正不应该跟他进这个冷巷的。雷霆看见那男人已经把他领到了一条冷巷口了，便停下了脚步，男人回头问他怎么不走，他赔笑着打了两句哈哈，便猛抄起冷巷口堆放的垃圾筐砸了过去，转身就跑。
　　“别跑！”
　　男人果然追上了上来，看样子他一定是孙崇山的仇家，雷霆没命地跑，身后的脚步声却更加繁杂了，他回头一看，他大爷的，居然来了十几个小混混，全冲着他追来了！
　　“哪里跑！”
　　又一个岔道里冲出了人，雷霆闪避不及，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他一向不善拳脚，反抗了两下就被人摁在地上揍了，他呜哇大叫着抱头闪躲，结果那男人一声令下，就把他捉到了后巷里，他们把他的公文包翻了个底朝天，又搜了他的身，把手机拿走检查一番，才把他摁在地上跪着，一副要严刑拷问的架势。
　　雷霆哭丧着脸哀求，“大哥，我们素未谋面，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你告诉我，孙崇山在华美大厦几层几室，我就放你走。”男人挽起袖子，露出一条纹满了鬼神图案的花臂来。
　　“我，我不知道啊……”雷霆苦苦哀求，“我那远方表哥收了我两千块钱，说什么都给我安排好了，我只要今天下午三点到华美大厦楼下等就会看见孙崇山，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个房间啊！”
　　“还嘴硬是不是？”男人怒了，啪地抽了他一巴掌，他的手下围上来又是一顿打，雷霆惨叫不断，口鼻都流出了鲜血，男人才挥手让人散开，“怎么样，记起来没有？”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告诉你！”雷霆抹了一把脸，甩下来一地血水，他爬起来盘腿坐在地上，喘着气道，“反正我不告诉你也得死，随口胡编一个号码给你，你发现他不在，我还是得死！算了算了！给我个痛快，我就坐这里了！你们打死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是吧？！”
　　男人一脚踢在雷霆肩上，手下蜂拥而上，雷霆抱着头蜷成一团，不还手，嘴里却不住地骂，男人揪住他脖子把他翻转过来，一拳揍在他脸上，“嘴皮子很溜啊！来！给我割了他舌头！”
　　“砰”地一下玻璃瓶碎裂声，一个混混手里拿着一大片玻璃走过来，雷霆被四五个人摁住肩膀和腿脚，动弹不得，他们捏着他下巴逼他张开嘴，那玻璃就往他嘴里捅！
　　雷霆猛地闭上眼，从喉咙里发出变调的尖叫——
　　然而疼痛没有落下，那玻璃片在他嘴角处停住了，雷霆感觉到手脚的钳制消失了，才喘着大气睁开眼。只见那些混混都退后了，包括那个花臂男人，他退到了后边，让开位置来，而那个迎着光线的位置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素雅唐装的和气老人，正是雷霆想着要投靠的孙崇山！
　　“……你是不是变态！”雷霆一眨眼就什么都明白了，他火冒三丈，噔地跳了起来就指着孙崇山的鼻子怒吼，“是你叫我来的！你还找人打我试探我！你是不是有病！”
　　“哥仔，你去应聘也要面试的啊，这就是我安排的面试。”孙崇山却一点也不生气，他任由雷霆骂得他一脸口水星子也没擦一下，“我非常高兴地通知你，你已经通过面试了。”
　　“我面你大爷的试！”
　　雷霆猛摔一下袖子，朝隔壁的花臂男人大吼“滚开！”，便捡起自己的公文包，一撅一拐地走开了。
　　陆离啊，现在我相信你说的话了，你揍我真的揍得够轻的了。
　　雷霆形容狼狈，到药店去买药的时候，店员吓得直问他要不要报警，要不要叫救护车，他都摇头婉拒了，买了些消毒水纱布创可贴，蹲在路边的花坛上自己给自己料理伤口。
　　“真的生气了？”
　　背后传来了孙崇山的声音，雷霆不意外——他早就看到他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后了，但他还是故意“哼”了一声，扭转头去不理他。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进监狱了？”孙崇山在他身边坐下，“你又不是会计，为什么查到你之前那个公司账面有问题，却会扯到了你妨碍司法公正上呢？”
　　“……”雷霆沉默，他舔了舔嘴角，带着咸味的血迹都有些干了。
　　“那个会计是你老板的情人，他打点好了关系，把这一切都推到你身上，说是法务顾问建议他这样做的，那会计变成了污点证人，你却进了牢里。”孙崇山语重深长，“有的人收人很随便的，是人都收，因为他们随时想着要放弃他们牺牲他们，根本不会心疼；我不一样，我要收人，就要收能当兄弟的人，既然是要当兄弟的，那自然要严格要求了。”
　　“……可是你也不能把我打成这样啊！”雷霆指了指自己五颜六色的脸，“你知不知道，我在牢里已经被打了，你出去以后他们就知道了……等等，连球赛取消的原因也是你故意放出来，看我会不会把责任推给你的？”
　　孙崇山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他从身后拿出一份合同来，“我知道你生气，你生气是应该的，我向你道歉，我的道歉是很有诚意的，你要不要看一下？”
　　“房子？”雷霆打开合同，却是一份房屋过户合同，但那房子却是在桦城，“你这是？”
　　“如果你答应到桦城去帮我忙，搞定第一个工作，这就是你的第一个月月薪，至于第二个月，就要看你自己想要些什么了。”
　　雷霆皱眉深思，口吻有些犹豫，“可是，我在桦城有很多仇家……”
　　“你不用露面，其实做我们这行的，最好就是躲在背后，越少人知道我们的存在越好。”
　　孙崇山把合同塞到雷霆手里，顺带了一沓大钞，“去打点一下行李，我们明天出发。”

　　92
　　桦城最近很是和平——这和平不是平常人理解的歌舞升平，安详和乐，而是有什么暗涌在水底下盘旋，感觉到危险却看不到痕迹的暴风雨前夕的平静。
　　在农历新年也过去了以后，这场积累已久的暴风雨终于爆发了，桦城多个地区发生械斗，那些被陆离清除了原当家的地盘成了各个堂口争相抢夺的猎物，董令其的势力盘踞在中央区居多，不止刑侦队，反黑，缉毒，重案，甚至冲锋队和经罪科都没有一个人放过一天假，忙了整整一个月，才终于让这池浑水平息下来。
　　但其实每个队的头儿都心知肚明，这平息下来的功劳不是他们的，而是有某几个势力已经完成了吞并，在茶楼里谈好了如何划分地盘，它们在短时间里还是会保持低调，直到某天一个足够野心的当家上来了，便又再开始新一轮的互相厮杀。
　　陆离想起了自己和池震说过的话“就算我捉了五十个罪犯，明年还是会有五十个罪犯”，无论他们多么努力，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些心术不正的人，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拯救不了这个世界。
　　但就算只有五十个家庭解脱也好，池震还是会坚持下去的。
　　陆离揉了揉几天没合上过的眼睛，继续打起精神来，参加桦城各区刑侦队队长向暂代局长任启航进行的第一季度述职报告。
　　“感谢各位，我知道伙计们都很累了，我就不多说废话了，我只说一点。”任启航听完了桦城七区的刑侦队汇报后，关上了投影，让大家都看着他，“请你们把你们区里最凶最大的那位□□大哥的名单给我报上来。”
　　话音未落，众队长一片哗然，任启航不管他们的喧哗，兀自说道，“我让你们说，不是要你们去跟他们谈什么和平条约，我们是警察，绝对不会向黑势力妥协！我是要你们记住，他们都是你们未来这一年，三年，甚至十年里要扳倒的臭石头，哪怕像过去那个月一样，搞得满城斗殴，把看守所的仓位全部填满，都绝对不会向他们低头！”
　　众人都听明白了，之前因为陆离打乱了□□的平衡而引起了大混乱，各个部门都颇有微词，但是任启航是支持陆离的，他是皇家警署派来的，他们自然会把他的立场当作顶头上司杨天禄的立场，大家当即表明了和□□势不两立的决心，纷纷把自己区里的大老虎给报了上去。
　　散会后，陆离向任启航道谢，任启航皱眉，“我又不是为了你，你干嘛向我道谢？”
　　“虽然你不是为了我，但客观上也让我免受责难了，我还是该谢谢你的。”陆离心想，任启航到底是李力行一派，还是另外那位署长的一派呢？“对了，你刚刚让我们报大老虎的名单，对不起，我暂时还没有摸清楚到底是哪根旗杆那么厉害，短短一个月就扫了中央区大部分地盘……”
　　“我不用你报，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任启航拿了桌子上一份合同给他看，“你看出什么了吗？”
　　陆离翻开来，那密密麻麻的数据让他皱眉，“我不是很懂经济犯罪那一套……”
　　“这可不是经济犯罪那么简单，这是数以百万计的黑钱流动，美金。”任启航盯着陆离的眼睛，“那些在械斗里死掉的混混，我查过了，全都是投保了大额生命保险的，他们一死，几百万几千万的保险金下来，给他们家人留一点，其他的收回来，这操作很简单。”
　　陆离诧异，“你是说，那些械斗都是有人故意发起的？”
　　“本来洗黑钱应该归经罪科，但是涉及人命，我们刑侦局不能不管，我绝对不能让人命成为变现金钱的工具。”任启航扔了一张卡片到桌子上，是一家叫“安心乐”保险公司的名片，“他们都是在这家保险公司投保的，你去查一下吧？”
　　“好，他们负责人是谁？”
　　“登记上说负责人叫陈鸥，但我的线人说那只是个挂名的，真正的幕后老板叫雷霆，很神秘，很少人见过他长什么样，是陈鸥的一个心腹手下一次喝多了才偶尔说了这个名字的。”任启航摇摇头，“我查过，所有桦城人口里叫雷霆的都不像是，估计是假名。”
　　“陈鸥？”陆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仔细一想，可不是那个在阿坤跳楼自杀那晚去看铺子的人吗？而且洗黑钱本来就是孙崇山帮董令其做的事情！“我马上去！”
　　“诶，你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任启航喊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拼图，“这是那个手下做的雷霆的拼图。你别说啊，还挺端正，根据那人说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帅哥。”
　　“嗯？”陆离接过那张素描拼图，眼睛蓦然瞪大了，不知怎的，他越看越觉得这个雷霆长得像池震，但他没有那标志性的痦子，脸颊也比较瘦，再说，池震那腰圆肩宽的熊样也断断跟“高高瘦瘦的帅哥”扯不上关系，他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心想自己大概是真的累了。
　　“行，我会留意有没有这个人的。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忽然管起了桦城的事情？”陆离问，“我记得你说过，你只想查出那个反水的卧底。”
　　“……因为我想弄清楚一件事情，私人的事情，和案件无关。”任启航叹了口气，“如果你在查案的时候遇到一个叫陈轩轾的人，请你务必手下留情，不要伤他性命……”
　　陆离记得了，那个在警校里和任启航形影不离的高一级的师兄，就叫陈轩轾，他不是去当律师了吗？
　　陆离忽然想起他和池震最开始的相遇，也是警察和律师。
　　“好，我答应你。”
　　陆离离开副局长办公室后，任启航才跌坐回沙发里，他拿出手机来，点开一张要输入密码才能查看的图片。
　　照片里的人睡容香甜，连嘴角都流出了口水。
　　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再看见这样的他了。

　　“陆警官，我们陈老板平常都不回来的，生意上的事情都由我来管理。”
　　陆离和郑世杰来到了安心乐保险公司，却被告知那个陈鸥不在，一位姓蒋的经理接待了他们，“这几份就是你要查看的保单，请过目。”
　　“你们的保单这么随便就能理赔的吗？他们可都是□□混混，死于械斗，算不上意外死亡吧？”陆离瞄了一眼，每份保单的数目都大得要命，而且保费不少，那些人绝对不可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的。
　　“陆警官，我们这个保险就是主要针对从事高危行业的人群的，你看，他们都是特技演员啊，大厦玻璃清洁工啊的，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就算知道，这也不妨碍他们买保险啊，”蒋经理解释着，便翻到了他们的工作证明那页，还真的是每个人都有一个所谓的“高危正当职业”，“而我们的理赔条款是只要符合工作要求，不是死于谋杀或自杀就能赔，你说的打架斗殴而死，其实也是意外死亡的一种，除非能找出有人蓄意谋杀或者他们是抱着自杀的意愿去参加斗殴的，不然我们就得赔钱。”
　　“我看不是找不到，是你们不想找。”陆离冷哼一声，“你信不信我一个个去查这些人的公司，就会发现他们都是挂名员工，或者这些公司干脆就是空壳公司？”
　　“陆警官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是说他们骗保？！”蒋经理瞪大眼睛，“那就拜托你了，请你务必找到证据！实不相瞒啊，我们公司一下子赔了那么多钱，其实我也被老板批得不行，如果你能帮我们解决这件事，我真是感激不尽呢！”
　　这个蒋经理油盐不进，一直把保险公司和那些混混划分开来，陆离皱着眉头打量他，却苦于没有证据，他让郑世杰拉着蒋经理问东问西拖延时间，他借口上洗手间，趁机到其他地方去搜查有没有蛛丝马迹。
　　陆离偷偷撬开上锁了的总经理办公室，桌面上零散地放着些文件，他掏出手机来快速拍照留证，刚拍了几张，眼角余光便看见玻璃窗上映照出了一个人影。
　　陆离打了个激灵：那人怎么那么像池震？
　　难道就是那个雷霆？！
　　陆离扔下文件追了出去，却见那个一身黑色西服的人快步往走廊的另一头走，他喊了一声“喂！”，但那人却没有回头，反而加快脚步冲进了电梯！
　　“站住！”陆离飞快跑了过去，但电梯门已经关上了，他急冲冲从楼梯跑下去，冲到停车场那一层，便看见那个黑西装的人快步往一辆小车走去！
　　“站住！我让你站住！警察！”陆离冲了上去，他一把揪住那人的肩膀，把他转了过来！
　　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青年男子奇怪地看着陆离，“警察又怎么样？我又没犯法，你干嘛！”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陆离松开手，对方骂了句“神经病”就钻进车子里，开车离开了。
　　陆离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蹲到在地上，两手撑着脑袋，死命地敲自己的太阳穴。
　　他没发现在角落的柱子后面，躲着一个默默地注视着他的黑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