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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3-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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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震说得一本正经,陆离反而摇头了,“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要是现在去找陈先生谈,他可能会以为你是在挑拨他们两个的关系,搞不好会先放下和貔貅的恩怨一起把你干掉,太冒险了,不能这么干。”
“唷,你这是关心我啊?”池震随后一调侃,陆离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翻他一个白眼,他很实诚地点头,“嗯”了一声爽快承认,倒让池震不好意思了起来,他眨巴着眼睛扒拉过一份三文治塞到陆离手里,“先吃吧,我再想想办法。”
“嗯。”陆离也不说话,接过三文治大口嚼了起来,跟池震交手那么多年了,他也是摸出了一些门道,跟他斗嘴皮子他一分赢面也没有,但是一个直拳砸他脸上他就蒙了——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情感上的。
池震喝了两口可乐,压过去“陆离这是怎么了撞鬼了吗?”的惊吓以后,才沉下心来梳理整合这些信息,他发现陆离带来的文件袋里还有些纸张,便一手拿了过来,陆离阻止不及,他已经把里面的文件抽了出来。
池雯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那份文件上,池震的脸色沉了一下,那竟然是姐姐的尸检报告!
“……不是我调出来的,有避嫌原则,我不能参与这个案件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把复印件放在我的抽屉里了,真的,我没有骗你。”陆离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是想一件一件慢慢说……”
“没事,一起来,我受得了。”池震面无表情地翻看起了那份报告,他和陆离都心知肚明这是老石拼了自己的职业生涯给他们偷出来的,如果他们不努力一点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就太对不起他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去看那些详细描述姐姐惨况的文字,试图从中找出真凶的痕迹,捏着纸角的手指用力得发白,陆离空出一只手来握住他的手腕,一边继续安静地把那三文治吃完,不打扰他去看那文件。
池雯的直接死因是窒息,脖子上有明显的扼痕,但凶手应该戴了手套跟帽子,没有留下指纹或头发;有遭受性侵的痕迹,但没有遗留□□,凶手应该是戴了避孕套,也没有留下其他的□□;她曾经抓伤过真凶,指甲里留下了血迹,就是从这些血迹里鉴定出的DNA和陆离的DNA成父子关系,才会捉到了陆子鸣。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池震放下这份报告,又去看物证科的报告,姐姐的衣物,书包都一片泥泞,而遗留在现场的乐谱上也有陆子鸣的指纹——这本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是池雯的导师,但在这个时刻,反而成了确定他是凶手的辅助证据。
“……怎么没有陆子鸣和现场血迹的DNA对比报告?”池震看完了,反反复复地确认自己有没有看漏,“判决书说了是吻合的,但是为什么没有这份报告,你拿的档案不全啊?”
“我不知道到底是我拿的档案不全,还是本来就没有这份对比报告。”陆离吃完了三文治,他擦了擦手,站起来,在董令其和他父亲之间画了一个巨大的问号,“我之前不是跟你你说过吗,我父亲之所以被捉,是因为我受伤了被当做无名小混混送到医院,才会采集我的DNA去做对比,而我醒来以后已经是三天后了,我父亲在这三天里被捉,认罪,上庭,我连他一面都没见到,他就已经锒铛入狱了。我看案情审判得那么快,以为是证据确凿,现场的DNA和他的对比上了,他才会马上认罪争取减刑,可是他没有认池雯,反而认了前面五个女孩子……前面五个女孩的案发现场根本留下任何证据,只有池雯的有,他却反而不认池雯的,而认了其他人,我觉得很不对劲,但老高说了,他是把所有物证都呈递上去了的,他就算疏忽大意,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对比报告偷懒掉的。”
“当时这个案件是董令其负责的,”这个连环奸杀案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关注,刑侦局专门成立过专案组,十七年前的专案组组长正是董令其,当时的桦城中央区刑侦队队长,“所以他有可能趁着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威胁你的父亲认罪,那个凶手其实不是你爸,而是他的人!你爸认了前面五个女孩,但是我姐是他最看重的学生,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反而不认我姐的案子!一切都是董令其栽赃!根本就是他抽起了那份报告,伪造了另外一份!”
但也有可能是我故意把那份报告销毁来骗你的,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陆离看着池震义愤填膺,握拳握得指关节咯咯作响,眼眶不由得泛起了红:他相信他,在这充满不确定的迷雾里,他选择了相信他,不需要证据,不需要推理,他就是选择了相信他们之间并无仇恨的这么一个选项。
他站在了我这边。
陆离低下头去,擦掉猛地掉下来的眼泪,他这个臆想症真的麻烦,明明该要开心,却反而会落泪,改天他得咨询一下医生要吃些什么药才能纠正这个“无法正确表达情绪”的毛病了。
“我明天就去鱼档!”池震热血沸腾,巴不得现在就冲去把董令其扒皮削骨,“我就不信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不了陈先生!”
“疯了你!我可不想去大海里捞你的残骸!”陆离一巴掌抽到池震后脑勺上,总算把他抽醒了,“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权力覆盖桦城黑白两道的人!你这么冲动能成什么事!”
“……那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等着他把鱼档也灭了,才去招陈先生的魂,找个通灵师父来请他作证吗?!”
池震气呼呼地坐回去,陆离叹口气,摸了摸他刚刚抽他的地方,“都等了那么久了,不在乎那一天两天的……我们不能等他去灭了鱼档,但我们可以做点事,让他赶紧灭掉鱼档啊。”
“你的意思是……”池震眨了眨眼,“我们伪造一个鱼档要作反,或者貔貅要灭掉鱼档的事件,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然后……”
“嘘,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陆离把手指搁在唇上,做个“保密”的手势,他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了,一片轻松,不由得伸了个懒腰,“有啤酒吗?喝两瓶?”
“我怎么会有啤酒这种低档的东西。”池震笑了,他早就知道陆离也不是个傻瓜,只要他不发神经,其实是个跟他一样腹黑的主儿,“威士忌跟白兰地选一个吧?”
“……我跟你讲啊,明天你要是迟到了照样扣钱的。”
“有队长陪着,这钱扣得多光荣啊~~”
池震嘻嘻笑得一脸得瑟,陆离觉得这个玩笑有点过分了——但凡能产生暧昧歧义的玩笑他都定义为过分,这是他家的家教,他也就只有在追求文萱的时候才会大着胆子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之类的问题——于是他捉过一个抱枕又往池震砸了过去。
池震还是笑着躲开,他起身到酒柜里去拿酒,陆离随手翻开一本杂志,看见上面有一个乐高积木主题公园的广告,随口问道,“你上次给一诺买的那套积木她很喜欢,什么牌子的,我再给她买一套。”
“那都快一年前的事情了吧?小孩子爱新鲜,不能总玩同样的东西,”池震拿了一瓶威士忌跟两个杯子过来,“下次你探望日的时候告诉我,我带你们去一个互动灯光展,那叫team lab,又好玩又有教育意义,保证她喜欢。”
陆离却摇头,“最近恐怕不行,文萱和胡福源在搞离婚,会比较忙,我不想这个时候打扰她。”
池震一怔,坐下来,一副“你怎么这才告诉我!”的焦急语气道,“她离婚了……那你可以重新追求她啊,她都愿意让你单独和孩子相处了,可见对你还是很放心的。”
陆离还是摇头,“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
“什么趁虚而入,你是孩子她爸!你照顾她们母女很正常啊!”池震一拍大腿,“你拉不下面子对不对!没事,交给我,我给你想办法!”
“你别自作主张,我求你了,别给她添乱了,一诺已经经历过两次父母离婚了,我不想她再经历一次。”
“你说的什么话啊,你还爱她的话,就该尽力争取她回来啊,怎么还会想着第二次跟她分开呢?!”池震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难道你不爱她了吗?”
“……总之这事你别管,喝酒!”
陆离倒了一杯酒递给池震,威迫他不要再问,池震只能悻悻住嘴,“好好好,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别打别打!我喝,我喝!”
池震怕了陆离那拳头,赶紧闭嘴喝酒,陆离轻叹口气,端起酒杯来啜了一口威士忌。
难道你不爱她了吗?
陆离在心里问自己,我爱她,我当然爱她,我曾经爱她爱得盲目,爱她爱得甘愿背弃自己的信仰,我那么那么爱她,可是又怎样呢,我的爱不能给她幸福快乐,我的爱不能把她留在我身边,我的爱对她来说是负担,甚至是伤害。
陆离想,爱不应该是这样的,爱不应该是两个人互相伤害着跌下深渊,而是两个人即使都流着血,也要握着对方的手,鼓励彼此往前走,往前走就会看见希望。
文萱在他身上看不见希望,于是他放她走;
那他的希望呢,他的希望又在哪里呢?
74
陆离和池震商量好了,他继续装作专注调查张局的案件,让董令其把心思都花在对付他身上,池震则想办法得知鱼档最新的动态,看准时机给他制造一个“□□”,加剧他们的矛盾,但一切都要自然,切勿操之过急,以免董令其狗急跳墙,像灭了新峰一样把鱼档也灭了,他们就很难再找到其他突破口了。
两人如此默契合作着,桦城中央区刑侦队的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最明显的体现就是案子破得快,以致于陆离三天两头就要去法院作证人,负责给他准备文件的鸡蛋仔又八卦了:“师哥,你经常到法庭上作证人,会不会紧张?”
“都去一百次了,有什么好紧张的?”陆离呵了一下,那些律师对比当年的池震可容易对付多了。
鸡蛋仔仿佛跟陆离心有灵犀,“那你遇到过很难缠的律师吗?震哥也做过律师呢,他怎么样,他难搞吗?”
陆离嘴角要笑不笑地扯起了一丝弧度,池震何止难搞,他甚至有本事把一个杀了三个人的凶手给打成只需要服刑两年,气得陆离在法院里毫不留情地甩掉了他的卡片——然而这些回忆现在却一点都惹不起他的反感,他甚至有些怀念那个意气风发的律师池震,“他是挺难搞的……要是有机会,我还真的挺想再跟他对上一局……”
陆离正沉浸在回忆滤镜,忽然被一阵惊慌的尖叫扯回了现实,却见一群桦城卫校的实习护士仓皇失措地冲进了刑侦局大厅,他立刻组织现场警员维持秩序,逮住一个尚算冷静的女学生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谁知道对方居然说她们的林校长死在了那辆载着她们去实习的校巴上。
一阵不祥之兆笼住了陆离,他回头看了一眼刑侦局那高层办公室,心中的阴霾越发浓重,难道……这是董令其开始对付他了?
“这凶手认识死者。”
慌乱过后,侦查工作展开,老石确认林校长死于一刀毙命,那把刺入她胸膛的SOG匕首也被老高带走化验,但老高离开前却仿佛别有深意地向陆离说了一句话,“陆离,你应该对这把匕首有印象的。”
“……我记得。”陆离绷着脸应了一句就没再说话了,在一旁观察的池震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一时不敢插话,而陆离已经走出了大巴,跳上自己的车准备离开,池震大步追上,随着他一起往卫校去了。
“你认识林校长啊?”池震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陆离说话,只好自己问了。
“认识,文萱就是卫校毕业的。”陆离道,“她是个很好的校长……那些读卫校的女孩子一般都是读不上大学才去的,有很多不好的习惯,林校长从来不放弃她们,一个个纠正她们,学生们都很喜欢她……”
“这样啊……那可惜了……”
原来事关吴文萱,难怪陆离会有不一样的阴郁,池震还以为他是陷入了故人离去,而且是这么好的一位长辈的离去而伤感,却没想到陆离的眉头里还有另一层故事——林校长的桌子上,放着一张七八年前的考卷,考生姓名栏就写着“吴文萱”!
池震忽然想起老高那语焉不详的“凶手认识死者”——这试卷是最近才寄过来的,林校长拆封的痕迹还很新鲜,而且她把这考卷压在书本下,明显不想让人看见。把那个人不想看见的东西寄给那个人,肯定是为了威胁对方。
“这寄信的地址……”
“池震,你到楼下的护士寝室查一下。”陆离却道,“林校长是个很认真负责的老师,先确认一下是不是学生报复。”
“啊?哦,好……”池震明知道了陆离是故意支开他的,但是他选择相信他,也许他想自己想去和吴文萱问清楚呢?要是他在现场忽然发现索菲的相关线索,肯定也会这样做的,池震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耐着性子去调查了一遍学生们,可他回来的时候,不止陆离不见了,连那张考卷都不见了。
没事,陆离肯定是去问个明白了嘛,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池震这么想着,却没有控制住自己,往吴文萱和胡福源的住所去了。
池震知道吴文萱很久了,但见到真人还是第一次,他由衷地明白为什么陆离会对她一见钟情,她的确是个有着很独特气质的女人,特别吸引男人想要亲近她保护她,但池震倒是有个不太准确的,以他多年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真实体验总结出来的理论:恶之花,在一片罪孽深重的泥泞中顽强挣扎,吸收养分,最终掀翻了压在身上的层层厚土,绽放出花朵来,花瓣却是洁白得仿佛冰雕玉砌的恶之花。
池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语带挑衅了起来,明明他一向都对这样生命力顽强的女人倍加尊重,就是那些在他夜场里陪酒陪客的小姐他也时刻关心她们的安全,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她们不要随便跟人出场,可是到吴文萱这里,他却是连警员证都扔到了桌面上,冷淡地说“你现在完全可以把我的问题当作讯问了”。
吴文萱也从好客的女主人变成不满的女主人,她皱着眉头看这位初次登门就充满敌意的池警官,似乎在思量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来这里,是单纯地通知她林校长的死讯,还是怀疑她和林校长的死有关?
“池警官,如果你想对我进行讯问,那请你出示传召令,”她发现池震的视线落在了她写的便签上,不太理解,“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
“叮咚”的门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僵硬的对峙,吴文萱去看门,却见陆离出现在门外,她一瞬间松了口气,无论什么时候,只有陆离能给她这样安全的感觉,“陆离……”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陆离却越过了她,径直走进屋子里,他盯着池震,像盯着一个入侵者,“我叫你去查学生,你到这里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查案啊!”池震现在百分百确定那张考卷是陆离藏起来的了,“你又在干什么?!”
“……这事你不用管,回去。”陆离凝眉敛目,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吴文萱走到了陆离身后,她忽然发现她见过池震——在她还没有和陆离离婚的时候,偶尔陆离就会一脸想吃人般的愤怒神情盯着电视上一个律师,时间太久了,她现在才认出来了那个律师就是池震。
“你怎么了?”池震不解,明明他们已经什么秘密都想对方坦白了,明明他还鼓励他去重新追求吴文萱,怎么现在他却把他当作外人一般,不肯让他踏足,“你怎么了?!”
“跟你没有关系,回去,这是命令!”
陆离甚至动用了队长命令的语气,池震也生气了,他觉得陆离的脸让他很生气,吴文萱的温柔容貌让他很生气,甚至连沙发上摊放着的他买给一诺的玩具都很让他生气——
他们这副“我们是一家人你是外人”的气氛,让他很生气。
池震咬了咬后槽牙,大步走出门外,“砰”地关上了门。
关门声的余震还没消退,吴文萱拉了拉陆离的袖子,“发生了什么事?”
“你自己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离从口袋里抽出一份揉皱了的试卷,那试卷上写着的名字是吴文萱,但他和她都知道那不是她的字迹——吴文萱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池震刚刚盯着她写的便签,两份字迹差太远了。
“我知道你当年有个很好的室友叫张心玲,你们是好到什么都会为对方做的好朋友。”陆离克制着自己,但一想到这事可能会被翻出来,他就很难保持冷静,“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请你在做事之前好好想一想,起码想一想一诺!”
“你什么意思?!”吴文萱瞪大了眼睛,“你怀疑我杀了林校长?!”
“我不知道,我只是让你做事情之前好好想清楚!”
“文萱——啊,陆离来了?”
就在陆离和吴文萱快要陷入当年离婚前那种无解的争吵前,胡福源抱着熟睡的一诺回来了,他看见陆离也不觉得意外,大概也误会了他打算和吴文萱再续前缘,“一诺玩太疯了,我先抱她上楼……”
“陆一诺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既然胡福源不再是一诺的法律上的父亲,陆离也就不给他面子了,他连女儿的名字都给改了过来,“我会尽快给她们母女找个地方住,尽早搬出去,不再麻烦你。”
“陆离!”
吴文萱见陆离说话过火了,拉住他的手阻止他,但陆离没理会,“我会请保姆去接送陆一诺上学,你不用操心。”
“没事,一诺很乖……”
“没事的话那我走了。”陆离站起来就快步往外走,吴文萱连追都追不上,干脆放弃了,赌气不去送他。
“你们吵架了?”胡福源把一诺送回房间以后,才倒了杯热茶给她安慰道,“我听出来了他对你还是很在乎的,你不用介意我的感受……”
“老胡,你还记得我答应嫁给你是因为什么吗?”吴文萱接过茶杯,叹了口气,“我想要和一个能与我温粥热饭的男人在一起,而不是一个来去如风的英雄。”
胡福源揉了揉她的肩膀,“陆离肩负着整个桦城的安危,压力是会很大……他今天也是因为什么案子才这样的吧?”
“……我也不知道,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跟我说,什么都藏在心里。”吴文萱悄悄把那张考卷收起,“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嗯,麻烦你了。”胡福源点头,吴文萱起身往厨房走,他又拉住了她的手,“文萱,虽然我们做不了夫妻,但是如果你有什么烦恼,我任何时候都愿意为你解决。”
但吴文萱只是回他一个感激的笑,胡福源松开手,暗暗攥紧了一张便签纸——那上面写着张心玲的工作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