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这次坠马没》辛湄

15、第十五章 生辰

　　她哥在太子手下做事，自然最了解太子动向。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谢婉宁想既然现在已经打算坑掉太子，那了解下太子实力就显得十分必要。
　　说句不好听的，她这叫替天行道！
　　反正打死她，她都不相信太子日后会成为明君，所以再怎么坑她都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饭桌上，谢婉宁刚说完，宋氏就借口头疼，没吃几口饭就回房歇息去了。

　　谢婉宁知道宋氏平生最不喜欢简单事情复杂化，今日不管是陈妃还是德妃说的事情都够让她母亲难受的了，谁知半路上又杀出个程咬金。
　　新城水患，那关她们什么事？
　　她们是官眷不假，但没道理见个人就上来喊救命。她们又不是天王老子，更没有八仙过海的神通，万一被有心人看去，又给家里招来祸端，她朝哪哭去。

　　所以，谢婉宁很理解宋氏的心情，因为上辈子她也是这么干的。
　　两耳不闻窗外事，活活把自己给作死了。但凡当初她活络点儿，怎么可能落个众人抛弃，还要被庶妹送入宫中媚宠的下场？

　　反正她绝不甘心再这样憋屈地死一回，最起码不也得把太子坑掉再说。

　　谢婉宁的反常谢青冥看在眼里，只当她是被谢婉秋伤透了心，又因要嫁给端王才会主动关心国事。

　　没错，新城水祸是国事，就连他这个做臣子的都能看出这背后的厉害。可太子，这位将来要继承大统的未来新帝，竟然觉得他是小题大做。
　　所以谢婉宁突然说起此事，谢青冥并没有像平素谢尚书那般，说她女子不可干政，反倒耐心地询问谢婉宁的看法。

　　谢婉宁放下手中的鸡腿，斟酌再三，说道：“哥，你说那姓吴的秀才来京告御状，为什么大理寺和刑部都不管？甚至还放任这人在大街上乱走？”

　　事后回想，她越发好奇这人究竟是怎么安然无恙地走了千里路？前往新城拨款赈灾的钦差竟然没杀了这人，简直就是奇迹。

　　谢青冥放下筷子，双眉紧锁。昨个他确实看到刑部的李大人和大理寺的邓大人来拜见太子，因他最近三番两次顶撞太子，所以最近太子有事也不招他询问对策。可那两人走后，太子没有丝毫动作，
　　分明就是没有把这件事儿当回事。

　　谢青冥想不通，仔细回想去办案的人，才记起此次前往新城救灾的正是太子府里徐承徽的亲舅舅。

　　前几日婉宁从太子府回来生了场大病，碰巧太子府里的徐承徽上吊自杀了。

　　张良娣是什么德行，谢青冥最清楚不过，想来徐承徽的死定是张良娣做的手脚，太子在朝中又仰赖张相，所以才对张良娣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因有愧于徐承徽，所以太子才把吴秀才告御状这事儿给拦下了。

　　想通了其中的关联，谢青冥忍不住哀叹：“殿下糊涂！”

　　“哥，你说什么？”

　　谢婉宁都没注意，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带笑，声音中有不易觉察的激动。

　　不过谢青冥还在埋怨太子拎不清轻重，并没有发现自家妹妹此时正在幸灾乐祸。他本不欲和谢婉宁说太多，只是一想到刚刚母亲的做派，谢青冥觉得还是得多说些，毕竟他妹妹以后可是端王妃，皇家纷争不比寻常人家的后宅争斗，稍有差错那可是要送命的。
　　于是便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与谢婉宁。

　　“新城水祸关乎国本，可太子殿下因为儿女私情，竟想替徐大人遮下此事，真的是太儿女情长了！”

　　谢婉宁附和地点了点头，却在心底无情嘲笑。太子最是多情寡义，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徐承徽，那也该是惩罚张良娣才对。
　　如今这做派倒像是没了名节还要立牌坊，她都替太子臊得慌。你说黎民百姓你不管，偏为了个无辜枉死的妃子厚待她娘家人，这哪是明君做派！

　　不过现今谢家还在太子的贼船上，谢婉宁也不好明说让她爹和哥哥改弦易辙，只能徐徐图之，于是说道：“哥哥，你说太子是不是……不太爱民？”

　　谢青冥滞了口气，更没心思吃饭了。
　　他妹妹都能看出这来，朝堂上个个都是人精，岂会看不出太子的心思。虽说揣测圣意是大不敬，但谢青冥想，经这新城水患，只怕陛下要对太子有意见了。

　　谢婉宁见自家哥哥不吭声，便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反正只要不是愚忠，她总能想办法把她爹和哥哥从太子的贼船上拉下来。

　　谁知她刚高兴了下，谢青冥就回她：“莫要得意，这话我听见就算了，若是让外人或是爹听见，绝没有你的好果子吃。况且太子爱不爱民，哪是我们能嚼舌根的，你我身为臣子，当以陛下为重！”

　　谢婉宁蔫着脑袋，点了点头，她就知道怎么可能轻易说动她哥哥！于是继续扒拉眼前的鸡腿。

　　不过她哥哥还是透出了个信息，那便是她们谢家忠的不是太子，而是陛下。只是从前陛下信赖太子，又因为张谢两家的关系，从明面上看似谢家是太子的人。虽然因为这层关系，谢家在官场上走得很顺，但到底陛下看重的还是谢尚书打理庶务的能力。
　　怪不得前些日子，姨夫在朝堂上这般打压爹爹，近几日她爹就又成陛下眼前红人！

　　谢婉宁觉得自己想的事有了指望，吃鸡腿越发觉得美味。正欢快地吃了没几口，就听她大哥说道：“婉宁，过几日你生辰，太子说他要来。”

　　谢婉宁：“……”
　　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谢青冥看着自家妹妹全不似刚刚那般欢快，一双大眼平淡无波地看着自己，不由头皮一麻，急忙辩解道：“太子虽说是来贺你生辰，其实不过是个由头，主要是为前几日张丞相打压咱爹，过来示好的。”

　　真是虚伪！谢婉宁在心底唾弃了太子一番，又好好吃起饭来。

　　谢青冥见自家妹妹这般，反而拿不定主意。要知道从前婉宁思慕太子甚重，虽说近来她一直说不喜欢太子了，但见识过妹妹从前疯狂的谢青冥，仍然不太相信她的话，于是又补充道：“如今陛下已为你和端王赐婚，那日是不是也请端王过来？”

　　谢婉宁想了想，便点了头。
　　半日不见，她有点儿想他了。

　　*
　　六月十八，是谢婉宁的生辰。

　　原本宋氏没打算大办，这段日子她正忙着给谢家大郎相看媳妇。几月前她相中了裴侍郎的二女儿，她和裴夫人一度就要交换庚帖，谁知恰巧婉宁病了。长公主寿宴过后，裴夫人许是听裴侍郎说了什么，就推说自己女儿还小，交换庚帖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宋氏气不过，但又好面子，这几日铆足了劲儿替自家儿子相看，发誓这回找的绝对要强过裴二小姐。

　　结果前夜，谢尚书说婉宁生辰太子要来，让她好好准备一下，宋氏没办法只好放下手头的事，又想到前几日陛下刚赐过婚，又经儿子提醒，宋氏便又邀了端王过府。

　　这一日，谢婉宁盛装打扮，太子携了张良娣送来厚礼，虽只打了一个照面，但太子眼中的惊艳之情还是落在了张良娣眼中。
　　谢婉宁离张良娣最近，所以听到了她小声嘀咕，她骂自己是个狐媚子。

　　狐媚子！你全家才是狐媚子！
　　谢婉宁气的很，可她对张良娣是既不能骂更不能打，只能自我安慰并过滤掉来自张良娣的怨念。

　　好在没一会儿太子便和谢尚书从书房出来，然后便带着张良娣离开了。
　　那两人走后，谢婉宁真想沐个浴去去晦气。而且太子都来了，楚云阑竟然还没来，谢婉宁想着他可能是有事耽误了，可又想到自己生辰这日还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的，便有点儿恼了。

　　因为今日太子和端王要来，所以谢婉宁就没照往年那样，请一众小姐妹过来吃饭。

　　原先谢婉秋见太子送了很多金银珠宝给谢婉宁，说话都带着刺。直到午膳过后，她姐姐御赐的成婚对象连个影子都没来，便又讽刺了谢婉宁几句。

　　谢婉宁懒得搭理她，就一个人坐在海棠苑里的秋千上哀叹。
　　她现在越来越搞不懂楚云阑了！

　　回想前世，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太子仗着自己喜欢他，对她是若即若离，极尽暧昧。可她连太子的手都没拉过，反倒惹来一身骚。

　　张良娣明里暗里警告她，太子府的美人三番五次地陷害她，就连传说中只知道吃斋念佛的太子妃都诬陷她偷了太子的玉。
　　那玉明明是太子送的，可太子妃着人去问，太子却不承认。
　　谢婉宁不明白原因，去问太子又被他三言两语迷晕了头。

　　那一年，她就像是影子，浑浑噩噩地飘在太子府。直到亲眼看到张良娣在其庶妹生产时要了她的命，谢婉宁才如梦初醒。如果她也成了太子的女人，张玉妍便是她的下场。所以及笄之时，张良娣问她，她才会说想要嫁给跟着太子观礼的楚云阑。

　　她依稀记得太子当时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错愕以及不可置信，她想那时候太子其实以为她会选他的，但她只能低下头假装没有看见。
　　是，她胆怯了！
　　她想活着，把玉兰树下灿若繁花的楚云衡，当成一辈子的白月光。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喜欢楚云阑，甚至在他坠马之后还有点儿庆幸。她用八年的时间偷偷在心上藏着楚云衡，却因他的无情大彻大悟。
　　这么多年，她爱的就是个人渣！

　　可对于楚云阑，她又何尝不是！嫁了他，心里却还想着他的哥哥，所以自打重生，她对楚云阑是愧疚大于其他。
　　可前几日，楚云阑说他喜欢她！
　　他说他喜欢她！

　　为了她，楚云阑做了水中摘月的蠢事，带她看了夜晚的莫愁湖。

　　可今日她生辰，她想他，他却没来！

　　谢婉宁觉得难受，心底憋着一股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