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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拆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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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一族建立在山间,群山环绕,地形、流水乃至一草一木都有极大的讲究,是以,不管时代如何变迁,在世俗中取得何等成就,这里始终是他们的大本营。可以说,这里便是梁氏的气运所在。
然而,此刻,正东方向的一座山直接被人打崩了各种珍奇树木毁于一旦不说,连他们借着地形所设立的保护阵法也松动了,山石耸动,不知又砸死了多少生灵。
想着这些,梁氏的人没一个还能有好脸色的。
但做了这些事的罪魁祸首却根本不在意这些。
盛言西此时比梁氏更怒。
她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的工夫,甚至都不到半个小时,梁家人就把她的人劫走了,接到这消息时,她恨不得一挥手就把梁家的老窝给端了算了,要不是想着常莜还在里面,不能伤了她,怒气攻心之下,可真不好说,至少不可能只是砸了座山这么简单。
是的,对于盛言西来说,只砸你一座山,那还是留了手的。
她冷眼看着阵法松动处,视线直直透过屏障,看到了里面,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她就找到了常莜。
然后更生气了。
单从外表看,常莜好端端的,既没缺胳膊也没有断条腿,但是盛言西是什么人,她能感觉不到常莜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这帮子又当又立的驱魔人,净会用那些个阴招!
盛言西觉得自己的手又有些痒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伸手止个痒,就看见梁家的那个老东西带着常莜出来了。
盛言西是不认识梁周安的,但她认识他的曾曾祖父,梁家的第32代族长,梁怀琛。相比于梁家现在的这帮子乌合之众,梁怀琛是真的少年天才,比之梁齐生可厉害得多,可惜就是心眼忒坏,盛言西也是在他那代,和梁家结了仇。
“王爵·言西,你作恶多端,今日只要你束手就擒——”
“呸!”
盛言西直接翻了个白眼,这帮子老古板说起话来神神叨叨的,好端端名字不叫,非要在前面加个实力等级,好像那样就显得他们高人一等似的。真要说起来——呸呸呸!
“你!”梁周安气得胡子又吹起来了,“若不是你当年杀了我梁氏三十二任族长,梁氏如今又岂能从先民氏族中除名,如今你胆敢踏足梁氏的领地,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结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从四面八方飞出无数的白衣道人,将盛言西团团围住。
“哼,既然这么想为梁怀琛报这个仇,你们倒不如去下面自己问他做了什么好事吧!”盛言西冷笑一声,对着迎上来的道人毫不留情,挥手间便震飞数人。
单看战况,似乎是盛言西这个血族碾压驱魔人,但在外观战的常莜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些个被震飞的人并不是真的被盛言西的力道震了那么远,看他们一直有着余裕的模样,或许只是借着力道向外飞去。而站在外处看,他们被震飞的速度,远近,似乎有着什么规律,如同以天地为画纸,在画着什么东西。
常莜突地一惊:“符咒?!”
梁周安愣了一下,似乎对于她的敏锐感到震惊,“你倒是眼光独到。”
“......”常莜心中所想得到了验证,心中紧张感更甚,生怕盛言西落入陷阱之中。
听着梁周安刚才所说的话,常莜心里倒是有些明白了梁书说的“你都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事”应当也有这个意思吧。
只是,或许是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不痛不痒,站在常莜的角度,她无法因此将盛言西定义为单纯的恶人。血族和驱魔人本就对立,彼此之间多有杀戮,真要追根究底,是谁先杀了谁,是没有意义的。
何况,对于如今的常莜来说,驱魔人是绑架她,囚禁她,折磨她的人,而盛言西却是那个帮助她,保护她,拯救她的存在,孰轻孰重,她心里自有一杆称。
上空局势变幻莫测,但隐隐,似乎在朝着对梁氏有利的方向发展。
梁周安露出微笑。
但他的微笑并没能维持多久,很快便僵在了脸上。
空中,盛言西突然停下了动作,任由数十名梁家子弟朝着她飞去,不躲不闪。
他们的本意是利用她的力量,在空中画出足够大的法阵,再驱动灵符,将盛言西囚禁起来。
在驱魔人的术法中,术法的强大取决于一个人可以向他的信仰借到多少力。他们的身体本身并不能储存灵力,每次使用术法都是利用法阵,符纸,咒语等方式向其他有灵力的存在借力,东方的驱魔人一般而言的对象都是天地。
因此,只要人数够多,画得阵法够大,就能够靠着实力微弱的一群人在天地间借到足够的力,将盛言西这种级别的血族给封印起来。
但他们忽略了一件事,或许也不是忽略,而是不知道。
——盛言西对驱魔人有着足够的了解。
连常莜这个外行都看得出不对劲,她又怎么看不出来?
甚至,早在她第一次将人挥开,却发现自己的魔力几乎没有打到实体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以她的眼力,早就看出了这个阵法的作用,甚至还快速地在脑海中计算到了他们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可以借到的力最大能有多少。
然后不知道该是觉得好笑,还是觉得可怜,即使是最大的情况,他们也只能封印她十秒钟。
在这样的情况下,盛言西不介意和他们玩一玩。
说实在的,其实盛言西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若是按照血族一贯的说法,那么她活得年龄也实在是太大了吧,这真的有可能吗?
在一次次将人拍飞的时候,盛言西的脑子里就在想这些事。
渐渐的,她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个简单的法阵,若是当年——
盛言西怔住。
若是当年,又怎么样呢?
她想不起来了。
烦躁感渐渐加重,盛言西没了心思浪费时间,她停下了全部的动作。
快速朝着她飞去的驱魔少年少女们完全停不下来,直到距离她仅有一米远的地方,像是撞到什么东西一般,——砰!
脑袋在一瞬间变得昏沉,一时,反应也慢了半拍。
落在下面常莜和梁周安的眼中,便是近百个年轻驱魔人以某种奇怪的姿势齐齐撞在了一起,如同被蚂蚁包裹的小球一般,密密麻麻的一片。
时间有那么片刻的凝滞。
“轰——”
随着一声巨响,所有人一次性被撞了出去,有的运气好,掉进水里,有的却是半截身体都被打进了山壁。
与此同时,常莜清楚地看到,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道道红色的线,除去出现在天空中这一点,几乎和平时在电视中看见过的符咒没什么两样。
梁周安突然变了脸色,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血液,他的腿一软,下意识退了半步。
“哼,想走?!”
盛言西冷哼一声,朝着梁周安一挥手,那个巨大的符咒便在一瞬间缩小到了手掌大小,直接印在了梁周安的脸上。
“额!!”
梁周安一声闷哼,脸色霎时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向盛言西求饶,而是因此此时的他,根本没有站起来的余力。
若是全盛时期的梁周安,或许还能在盛言西手中多走几个回合。但此时阵法被毁,他这个暗中注入灵力之人自然也遭到了反噬。
盛言西撇撇嘴,从空中跳下来,落在常莜身侧,担忧地抓住她的手,问她有没有事。说着,也根本不给她回答的机会,而是握着手,用魔力在她体内走了一遭。
这一遭走得,气得盛言西直接一脚把梁周安踢进了湖里面。
常莜欲言又止。
“放心吧,死不了。”盛言西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杀人,撇撇嘴,故作烦躁地说道。
然而,常莜摇摇头。她其实并不像她看起来那么善良无辜,很多时候,她都是冷心冷眼地看着这个世界,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有时候,她甚至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心。
好比此刻,她一点都不在意梁周安的生死,也不在意被盛言西打飞的那些梁家人的生死,甚至梁书,因为她的欺骗,她如今也对她保持了距离。
她真正在意的,如今是面前这个一脸无所谓地拆了一个家族的房子的吸血鬼。
“这下你真的要被讨伐了吧。”她说。
“是啊,”盛言西愣了一下,不在意的笑笑,说完又担心常莜担心,补充道,“我一直在被讨伐,没什么关系。”
常莜更不觉得这事没关系了。
盛言西似乎也不在意她是不是有被安慰道,只是扫视了一下周围,道:“人类不能长生,大概就是这点不好。总是记不得教训,总以为自己比先辈厉害。”
“但是长生太孤独了。”
常莜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盛言西却陷入了怅然,“是啊......”似是在说自己,又似是在说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