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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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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莜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地按着腹部,就如同有一台抽水机不断在胃里抽动,常莜如今只觉得自己的为已经彻底蜷成了一团。
这是长期不进食造成的。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许久没有进食,可常莜的身体却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只有大脑传来的命令告诉她——你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你饿了。但她既没有失去生命,也没有因为饥饿而分解体内的脂肪,单从外表看,没有丝毫变化。
[也就是说——]
常莜额头渗出冷汗,依旧拼命让自己的大脑运作起来。
[这种饥饿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是我的感觉?]
这么想着,常莜试着松开手,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饿”。
就好像小学的时候上心理健康课,老师提及心理作用时便突发奇想,回家尝试着用冷水洗头告诉自己“我不冷”,以此来进行验证。此时的常莜便一直对自己说着“我不饿”。
就在常莜不停在心中默念“我不饿”的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周围的环境似乎发生了变化。
地面以微小的幅度震动起来,小草随之摇摆,渐渐的,这样的震动似乎在渐渐家具,空气开始流动,形成微风,大风,树木晃动起来,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坚硬物体碎裂的声音,先是“喀拉拉”,继而变成了“砰砰”的撞击声。
天摇地动。
乓啷——
一声惊天巨响后,整个空间,随之碎裂!
常莜的身形出现在大厅之中。
整个过程中,常莜都没有睁开过眼睛,仿佛环境发生的一切变化都与她毫无关系,她也无从感知。
直到身体与冰冷的石块制成的地面接触,常莜才恍然惊醒般,刷——
瞪大了眼睛。
“我的黄粱镜!!!”
一睁眼,还没来记得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常莜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哭诉,言语之中,其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视线随之望去,便见那个熟悉的老者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抱着一面高达两米,宽约一米的巨大铜镜痛哭流涕。
微妙的,身体内部的紧缩感似乎消失了,但依旧有一阵强烈的空虚感,无法抹去。此时的常莜已经确定,在园中的漫长时光并非是现实发生的。因而,面对着“虽然有一道声音告诉她,你必须吃东西,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吃下一口,甚至连将食物放入嘴中都做不到”这样的情况,她依旧活着,身体也依旧康健。
思绪在不知不觉中飘走,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别处。
这时,常莜也注意到了周围的其他人。
约莫十来个,看起来多是三十岁到六十岁不等的中老年人,只有一个年轻的身影。
细细一看,这个年轻的身影正是常莜熟悉的、也是将她带来这里的少女——梁书。
这些人都穿着看起来像是电视剧里道袍那样的衣服,不论男女,十几号人站在一处,生生将压迫感上升了几个档次。
此时,虽然大厅之中多了个人,但大家似乎都无暇关注她,反而是都围在了铜镜周围,看着痛哭的老者,各个都是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
“老祖宗,这镜子虽是裂了,但天衣教定有修补之法......”
“是啊,听说天衣教的少教主对书儿与众不同......”
那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一个人的未来,常莜不由得撇了撇嘴。定睛朝那面被围在其间的铜镜,才明白梁周安为何泣不成声。
虽然常莜对于驱魔人的古物并不了解,也分不出年代特点、历史意义,但也看得出这铜镜绝非凡品。
她想起,在双脚落地前似乎是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这么看来,应该是这面镜子了?
“好了!”
梁周安突然大吼一声,所有人立时噤声,不敢再多说半句,就连对他并无尊重之意的常莜,也下意识停下了脑中纷飞的思绪。
“你们瞧瞧,啊!你们......一个个的,不成体统!”梁周安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身边这一个个不成器的样子,真是看都懒得看一眼,“天衣教那个臭小子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空有一身天赋有什么用?!还敢肖想我们书儿......做梦!”
常莜冷眼瞧着,视线从梁书身上扫过,只见她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担心自己的婚姻被人作梗,还是已经心如死灰,放弃了挣扎。
“好了,都给我滚!”
“滚滚滚滚滚——”
梁周安满含着怒气将大厅中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常莜一个。
他还没放弃。
“小友这些时间,考虑得如何了?”梁周安笑眯眯地问。
“胃疼,没考虑。”常莜说,顿了顿,“要不我现在考虑考虑?”
梁周安笑眯眯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然后扬起一个更大的幅度,“好,好,小友慢慢考虑。”
“嗯......嗯......”
常莜眉头微蹙,左手臂横着用以支撑右手肘,捏着下巴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安静的空间总是让人产生一种将时间拉长的错觉。此时的梁周安便是如此。明明常莜并没有思考多久,梁周安却觉得时间过了许久。他紧紧盯着常莜,她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变化都像是思考结束的象征,但他的心提了又提,耐心渐渐被消磨殆尽。
“小友考虑得如何了?”
梁周安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不知他的不耐溢于言表。
常莜低头看了看手表,“梁老可知道,刚才我思考了多久?”
“约莫半个小时吧。”
常莜笑着摇摇头。
“五分钟。”
梁周安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怎么可能!”
“在那个园子的时候,我只当我的手表坏了,所以指针一直没怎么转动,但是出来之后我就知道了,不是表坏了,是我坏了。”
“......小友何出此言呐。”
常莜神情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原来驱魔人都是这样的吗?”
“......”
“你们对我的头脑——或者说精神做了手脚,所以我才感到时间流逝的无限绵长,对吧?”常莜道,顿了顿,抢在梁周安否认前又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总归有一点可以确定的,你们对我动了术法。”
梁周安胡子抖了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常莜那一副可听可不听的态度又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梁老自己也体会了一番,在感官上时间被延长的难受,现在还想着要我拜入门下吗?”
言下之意:做梦呢吧。
“常莜,加入我梁氏一族有什么不好?”梁周安这时终于收起了笑眯眯的和蔼面具,“你早就招惹了那帮魔物,不加入驱魔一族,到头来只有死路一条!”
“是吗,吸血鬼可不会让我感受饿到胃皱缩的痛苦。”常莜的手下意识贴在肚子上,那种整个器官彻底缩起的痛苦仿佛还在。
梁周安脸色一僵,却还是没有放弃,“他们那是从你身上有利可图,一旦你没有用了,便是死路一条!”
“那也能死个痛快。”常莜越发的不耐烦了。
按照手表上的时间,现在十二点半,虽然不知道日期,但按照这帮人的尿性,她从宿舍离开到现在应该不会超过24小时。就不知道现在是中午还是晚上了。
“你真是冥顽不灵!”
“嗯嗯......”
“真是气煞我也!”梁周安一挥衣袖,气得转过了身。
常莜看着他明明被自己气极了,却还是没有放弃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看来我身上一定有他们所图的东西......况且,这么急迫,或许和盛言西有关?]
这样想着,常莜越发觉得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
“常莜,这样,只要你拜入我梁氏,到时你便是我亲传弟子,整个梁氏,予取予求。”
梁周安自觉已作出最大的让步,常莜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予取予求?拜托,到时候你是我师父,我还能违抗你咋的?”
“你——”
“梁老,要我说,你有什么事就直说算了,能帮我就帮,不能帮就作罢,就这么耗着,您时间够吗?”
梁周安一怔,瞪圆了眼睛紧张地看着她,“你知道了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你不是急,跟我在这儿耗什么?真要收个弟子,来日方长的,还急在这一时?”
“......你倒是聪明。”
梁周安算是承认了,他捋着胡子认真思索。半晌,悠悠道:“我也不要你做太多,只需要让盛言西饮了你的血,如何?”
“——”
常莜一句“再见”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大门紧闭的大厅突然亮了亮,而后从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如山崩地裂,且这响动并不是一下就结束,而是轰隆隆响了许久。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明明从外面传来,却宛如自厅内响起——
“姓梁的,你的梁氏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