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阴》七百

27、还阴（24）

　　“‘鱼肠’是我交给他的。”
　　“老师傅！”平小磊听到声音，连忙把老人迎进屋内，“这是怎么回事？”
　　屋里的乐天显然也看见了“怪老头儿”：“你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你到底是谁啊？”
　　“呵呵……”老师傅微微捋胡一笑，不紧不慢地说，“我是谁，让小鬼——咳咳，就是平小磊，慢慢给你解释吧。现在‘鱼肠’在你们手中，你们可以回去了。”
　　怎么回事？越说平小磊的头越大，他们回去与否什么时候要借助“鱼肠”的力量啦？
　　老师傅又呵呵一笑，替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缓缓道：“我还是说清楚吧，省得你们走得不明不白的。”
　　平小磊和乐天对望一眼，拼命点头。
　　“小鬼，你知道我去过息冥山了吧。我知道，你很想问我乐天怎么样了……”看看一旁的乐天困惑的神情，老师傅好心对着他插了句“不是指你”，然后继续，“他看起来过得不错，但我知道，那孩子心里一定很苦……这天下的太平，是他牺牲了自己才换来的……”
　　平小磊大惊：“老师傅，这话怎么说？”
　　“听我把话说完。”老师傅摆摆手，“冥女大概和你们说过，有人想要颠覆现在的世道，那就是魔尊。但连冥女都没想到的是，魔尊的真面目，其实就是二十年后的平王爷。”
　　啊！被老师傅平淡语气中的内容煞到，平小磊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就一团乱麻的脑袋更是翻腾了半天，终于找回嗓子，“怎么会……冥女她——”
　　“冥女自然不知，这是乐天告诉我的，这就是他留在那个人身边的原因了。”
　　平小磊将双手紧捏成拳，骨头迸发出啧啧声响，他仰头叹息，却不知究竟想叹息什么。乐天，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为何总叫人捉摸不透啊？
　　“如今，老平还留在息冥山？”
　　老师傅点点头，又道：“那个人为一统霸业，势必要从皇家的护卫下手，夺取了息冥山，就像斩断了天鹅的一只翅膀，平家王朝只能苟延残喘、危在旦夕了。但他也怕乐天会向冥女告密，所以一方面牵制他一方面提防冥女。息冥山不比极阳之地的焚日门，那里山势奇特，易守难攻，如要突破，非得从内部开始。那人是在等，等一个绝佳的机会。”
　　“就算乐天不背叛他，冥女也不会给他那个机会的！”平小磊斩钉截铁道，“她已经怀疑魔尊的势力侵入息冥山了，要怀疑到老平身上，不过时间问题，毕竟山上的外人不多。”
　　“话是没错，但、他是冥女亲自从二十年后招来的，是冥女亲手执行的法事，怕就怕冥女……”
　　老师傅也说得有理，这个平小磊听老平说过：“是他请冥女召唤他来这里，他是为救乐天而来，不然，乐天就会死在平康手下。”
　　“……是的。”沉默良久，老师傅终于轻轻点了头，“是的。如果那人不把平家王朝给颠覆了，乐天就会死于平康之手……他没有骗你们。”
　　没料到竟然是真的……平小磊这下彻底无言。阻止老平，乐天死；不阻止他，难道眼睁睁看着这里燃起战火吗？
　　“那怎么办，老师傅？”此时平小磊的脑袋里已经拧成一团乱草，只得求助于老师傅。
　　“照我先前所说的，离开这里。”老师傅接过平小磊手中的“鱼肠”，摆在桌上，细细抚摸着：“这是乐天要我交给……交给——”抬头看了看仍云里雾里的乐天，老师傅将剑递了过去，遂转头朝向平小磊，“‘鱼肠’就是行走与这里与未来的媒介，时间紧迫，我们不必再遵造梦之说，多走弯路。你与乐天快顺着林海离开这里吧。”
　　“老……”
　　“无需再问！”老师傅抬手阻止了平小磊的问话，将躺着的乐天扶起，塞给他，“乐天说一切自由天定。”接着又从身后拿了一个包袱出来，“这是你来时的衣裳，带上吧。”
　　平小磊蓦地站起身来，死死盯住身前的包袱。这算什么？乐天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他挡得了老平一时，难道还能挡他一世？不、没有一世了。平小磊想起，过个几年，乐天就会陪葬而死，心里不禁一阵抽痛。他忍了忍胸口的气血翻腾，用极为哀求的声音问道：“老师傅，为什么要我们走得这么急？是不是老平马上就会有所动作了？乐天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全部告诉我，全部告诉我好不好？”
　　“唉……”将手中的包袱慢慢放进平小磊的双掌间，老师傅不忍看这个平日气焰嚣张的小鬼如今失魂落魄的摸样，“你放心，乐天不会有危险……大不了，就让那人把这世界踏平了再重建罢了。”
　　“那黎民百姓怎么办？生灵涂炭怎么办？老师傅，我敬你重你，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商量好了，就任凭老平把这江山夺了，反正只要自己死不了就行！”
　　“平小磊！”老师傅一声大闷吼，震得两个小娃耳膜隆隆作响，平小磊霎时安静下来，知道自己刚才口不择言了，脸上写满了愧疚。乐天仍是一脸不甚明白的样子。
　　“小鬼，我不知道你也有这般心胸……即使你不是平小王爷，这份心怀天下的胸怀，确像皇家所出。”
　　“老师傅……”平小磊的声音接近破碎，“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干嘛，但我不想回去，不想看着乐天死，也不想看更多的人死。你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全部的人？”
　　老师傅重重叹息一声：“小鬼……乐天猜对了，你多留一刻，便终究会问出这个问题的。”
　　“真的、有办法吗？”
　　“这天地间，有很多秘密是说不得的，特别是天机……那个人早于你们洞察了二十年的玄机，如果他还妄图插手这二十年，改变其原本的走向，那么，就会收到天罚。”
　　“天罚？”两小孩异口同声。
　　老师傅眼含深意看看平小磊，点点头，“泄露天机必遭罚，更改历史、更应当……”
　　平小磊在房间里焦急踱步，口中喃喃自语“何谓天罚？”当他走至床榻边的铜镜时，忽的顿悟，急急转过身来，“天罚，就是自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