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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向后退一步的空间 ...

  •   珠月靠在太师椅上闭眼冥思,从千屈到海花到自己莫名其妙的经历,现在又出来一个所谓的煞神,貌似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主。抛开这些忧思烦絮,那个不断用距离衡量的思念在一点一点中剥离心痛。
      “还在担心离火的事吗?”
      某些人这几天莫名其妙的关心有些频繁。珠月睁开眼扫过靠近地面三级阶梯上站着的修长身躯,紫色应该是这个人的标志了吧!
      “不见,大法师便会少去很多烦恼。”
      见或不见,珠月心里并不在意。她更好奇温和语气不适配的冰山脸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珠月审视着桌面茶杯上细细的水蒸气,茶汤清亮、香气清爽。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味道还有些甘甜,
      “我以为你和离火已然水火不容,刚才拜月亭的一番话多谢了。”
      千屈还是一副冷峻面孔,对于珠月热嘲没有一丝情绪上的反应。这个人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纯白,之后还会有很多时间了解不急于一时,她索性摆手请所有人出去,自己一个人端坐在圆桌前提笔写字。
      期间只有云舒毕恭毕敬添了一次热水,静悄悄的纪灵斋笼罩着黑色。珠月不知写了多少张‘命’才停下下来,左手边写好的宣纸已经厚厚一沓。
      “云舒,你过来一下。”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可能是自己打扰了她休息,红血丝遍布眼球。珠月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事情还是需要交代。
      “坐吧,”
      依旧是对面的位置,珠月看着云舒坐在太师椅上拘谨的神态,和第一次见面已经完全不同。
      “你来这里有些时日了。”
      “大法师,云舒是不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一定改正。”
      倔强、无畏、无措的女孩已经变得拘谨、谦卑,珠月笑着摇头,“不用紧张,我只是希望你尽快找到你想要的,这里不是你的命运。”
      但愿能从自己的话语中得到一些信息,珠月盯着对方带着疑惑的瞳孔。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目送云舒离开,珠月卷起那一沓纸,走到太师椅后几丈远的壁格前,抽出放在底层暗格中的鎏金镂空缎面盒子,翻开盒盖几朵干枯的太阳花躺在黑色‘命’的上面,珠月小心翼翼将手中这一沓纸平铺在花瓣上。
      静静注视着自己的爱好,几日前忽然觉得养的那些花都没有时间欣赏,制作成标本留住一些美好,没想到梦里竟然也会如此真实看到自己的作品。
      还是和蒲漫一起做的,珠月第一次在梦里,在这个自己不知道是真实还是梦境的地方如此清楚想念一个人。可能是在异地吧,她安慰自己道。
      合上箱盖,她轻轻将木箱推回原来的位置,转身坐回太师椅。珠月挥一挥手,纪灵斋瞬间灯火通明,空旷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她是大法师,可为什么要做大法师?
      第一次梦境里的上天入海飞檐走壁确实新鲜有趣,偷窥别人的世界,间接引导别人的人生,珠月并不觉得会有任何危险,像千屈一样冷面工作即可。
      不觉间一抹嘲笑随着一口叹息在这个诺大的空间散开,抬头仰望金字塔版缓缓收缩的穹顶,月光照亮了最顶部的几本册子,几个字稀松化作轻烟降落于珠月面前。

      ‘蒲先生,
      江洲大的让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兜兜转转才回到曾经的地址。
      没有了决绝地坚持,
      却也回不到年少的时光。
      崭新的一切已然属于别人,
      过客就是它短暂时间里的几面之缘吧。

      请路人用手机拍的几张照片,姜珠月比较满意,尤其是那张侧脸晨曦、背景是红色木窗照片。盯着看了一会,珠月从包里翻出热敏打印机,将这张照片用app拆成九宫格打印。成品果然不负所望,手指开心的在桌面舞蹈,写好字的牛皮纸信笺大小和9张照片拼起来的大小一致,只是她仔细翻找了背包、行李箱都没有找到不干胶。
      难道是清晨来打扫的保洁阿姨当作垃圾清理了吗?用了那么久应该是所剩不多了。
      珠月把信笺和照片放进行李箱卡通折盒中,随手拿了一件睡裙走进洗漱间。

      极速向后清退的身体贴在洗漱间木门上,姜珠月从瞬间惊悚抽离压制愤怒。
      你大爷,装神弄鬼习惯了吧。
      珠月转身拉开门,小跑进卧室翻开被子,双手拽住垂在一侧被单拉到自己这边凌乱团在一起,一只手握拳打在不怎么柔软的被单球上。
      “千屈,你过来。”
      目睹这一切的紫衣男人站在卫生间外的玻璃墙旁,向前刚走几步,白色从天而遮盖视线、肩膀、胸膛,千屈还来不及反抗,那个看似柔弱女生已经从背后用胳膊牢牢锁住脖颈,砸在背上、脑壳、胳膊、胸膛上的力量具有一定的杀伤力。
      珠月虽然用胳膊、双腿卡在这个大坏蛋身上,面对突如其来的反抗,她的应对措施为零,直接被扔在床上,她的老腰呀!
      “你要谋杀呀!”
      爬起来的人一面按摩腰一面盘腿,出气后她的心情似乎一下子晴朗。看着一直端着的人现在鬼模样--长发惨不忍睹、头顶因为静电已成鸡窝,紫衫外面的纱衣质量不怎么好呀,一大片被撕开垂在地上。
      “不要生气哈,开个玩笑。”
      珠月一本正经指了指半躺在地上的白色被单,“你们的世界不需要个人休息时间吗?这样24小时无缝衔接是为了什么呀?”
      千屈拾起鞋边被单延边拉起对折,坐在床上的珠月耐心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整理好白单放在地上,男人挥了挥衣袖,紫色一眨眼间褪去,纯白色衫裙扬起一个弧度慢慢落下。
      尽管自己经历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奇妙,珠月还是忍不住赞叹这个男人冷峻而不失优雅地动作。脑海里突然蹦出蒲漫BLANK IMAGE最得意的服装照:
      ‘感兴趣要不要试一试?’
      姜珠月翻看着桌面上相册中古装照,雪白流苏树下鹅黄色长衫少年侧脸殇神,身后石桌半数落满白花。
      ‘落花闲院春衫薄。’
      ......
      那张示例里的人是蒲漫?
      珠月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像宿醉后的断片,故事是完整的,自己却只能拼凑起零星的边角。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充足的氧气应该可以让她在思绪找到线索。
      “大法师,拜月亭的任何决定从来不过夜,您和离火的见面已经派使者回复天界。”
      “好呀,那是见还是不见?”
      “您想见还是不见呢?”
      这是一个推拉游戏吗?明明已经做了决定还要再问当事人的意见!
      “你的任务完成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从床上起身,珠月想生气又懒得再理他。径直走到玄关,拉开门。
      “你可以走了。”
      “大法师的计划可能要搁浅了。”
      走到门口就要与珠月擦肩而过时,他低头轻声提出自己的疑问。珠月不想再上这个人的勾,一手推着千屈的背一手趁时机关上大门。
      终于请走了大神,本来的回笼觉被打断,墙上的钟表显示时间已经上午,抵不住睡意袭来,珠月随手拉了一下被子就躺到床上,寻了一个舒服的睡姿沉入梦乡。

      “施主,前方路已尽,不妨绕道而行。”
      飘离女身的雾气簌簌坠落,姜珠月睁开眼睛。白色遮盖所见之处,零星被压断的枯木枝桠暴露于凌冽寒风里。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清铜胎掐丝珐琅手炉,不禁好奇接下来该上演哪出戏?
      “多年未见,云林尊师怕是认不出小女子是何人了吧?”
      珠月被迫转身,裘衣扫出脚边半个扇形。瞳孔所见不过是个矮胖憨厚的和尚,他的名字到时在哪里听说过。
      女身并没有因对方未回应而情绪有所起伏,挪动几步踏上清扫出的小径。
      “那小女子不妨说个名字帮尊师回忆一下当年,”
      珠月打量和尚脸色,第一个名字似乎就很有故事了。
      “蒲氏”
      是云舒的继母,珠月有些好奇当事人沉默淡定,一个得道高僧会如何面对过往红尘俗世呢?
      “前尘往事已如云烟,不理世俗已数十载。施主提及之事,贫僧爱莫能助。”
      一声不屑笑声冲进冷风,“寺庙香火不断远近闻名,多半是因云林尊师的名号。即使如今日厚雪封路,那些达官贵人还是舟车前来祈祷焚香,”
      女子伸手拢了拢白色裘衣,“每个人来这里的所求不过是名利,赎罪对尊师来说更不是陌生的事情。”
      只见僧人合掌置于胸前,微微低头默念佛语。半炷香两人都未曾再言语交锋,女身虽是一个年轻女子,心态沉稳又锋芒尽敛。珠月觉得后面会无疾而终,环顾周围计上心头。
      “既然尊师执意划清界限,当年蒲氏之子--云霆的身世再拿出来做些文章,也不会影响您的地位。”
      “施主自便”。
      僧人点头告辞,珠月自然是无趣,抽离女身在空气留下淡淡白色雪瓣下落。

      侧身躺在床上的人伸手乱扒拉几下,一半盖在腿上一半躺在地上的毛毯被她用脚完全踢到地板上。
      “冷啊......”
      哼哼唧唧说了几句,她翻个身继续睡觉。
      蒲漫弯腰拾起毯子盖在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手掌轻拍女孩子后背。
      “小懒猫,睡了一整天,晚餐想吃什么?”
      幽幽转醒的人脑袋里还是落雪中寂静的山谷,说话的声音好像离自己很远还有回音。
      “你是谁?”
      珠月抱住枕头边的手臂,“好饿呀,想吃肉。”
      肚子也很配合,咕噜咕噜几声伴奏彻底叫醒了珠月。
      她有些惊讶,一下子爬起来与蒲漫面对面盘腿而坐。似乎还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睁开眼确认他的到来。
      “你怎么来了?”
      “想你,就来看你了。”
      可是,还有什么要忧心的,蒲漫能够出现她很开心,伸出手臂紧紧抱住眼前的恋人。
      站在一旁的千屈转身走到玄关,珠月扭头盯着那个人的背影,脸上的肌肉不自觉抽了一下,她推开蒲漫考虑要不要解释一下境况。
      “你不会误会了吧。”
      珠月小声试探,凭借自己对男朋友的了解,即使生气蒲漫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更不会对自己发火。如果是冷处理,她还是能接受的。
      径直扫视自己的目光让她有一种思想赤裸裸暴露于空气中的弱小感,手妥协般的拉住蒲漫左手,“我只是想静静的看看当年父母生活的城市,没有任何其他的目的。”
      “我知道。”
      他一贯的语气,珠月捏着他的拇指,偷偷看了一眼蒲漫的神情,这一秒正好落在千屈的眼里。
      “那,你不要生气”。

      这个场景如果放在一年前,珠月会觉得爱情中的酸甜苦辣她都愿意尝试。面对如今的境况,自己的表现还是当年的女孩,在爱情里相互妥协,只是空空荡荡的未来,她不能再把蒲漫放在在同样的位置。

      “你到底想干什么?”
      吃饭中途,珠月堵在男厕门口。千屈等到人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才开口,“我是在帮你“。
      “那我谢谢你,我不需要。”
      “你知道你还有多长时间吗?你已经来不及跟你的恋人好好告别了。看看墙上的钟表,时针马上就指向12点了。”
      珠月不敢相信,从被医生判定自己只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可为什么才过了一个月就判定时间结束!
      “不用这副表情,帮云舒做决定的同时,你也作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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