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鲸鱼船》珠瑾

3、因为我的需要你才出现吗

　　夏天的暴雨洗礼过小院，珠月穿着沙滩裤蹲在房檐下划拉正在维修家园的蚂蚁。旁边竹椅上正襟危坐的小哥哥正是千屈公子。
　　院子里还有几个小朋友互相追逐着打闹，飞溅的水花洒在她的手臂上。一瞬间，那种灵感迸发让她快速从胸前口袋掏出手机，咔咔咔几张不错的童趣捕捉，换了几个位置，她尽情构造小院友情小时光，拍完珠月瘫在躺椅上，啧啧声中挑出2张甚是满意的作品。
　　“喂，看看，小姐姐实在是艺术天赋爆棚！”
　　手机直接糊在他眼前，珠月偷笑，看刚才那抖动的眼神，真以为自己是尊石像呀。
　　“没评价吗？还是没审美？”
　　算了，一个外行人，不跟你计较，听刚才的口音，都把自己整出东北口音了。
　　微博走起，刚刚上传1分钟，阅读量已经破千，陆陆续续收到几个不错评价，珠月喜滋滋翘着二郎腿哼着乱炖。
　　“大法师，海花小姐什么时辰回来？”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呀！”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不易距离太近！但是反过来一想，生活在你周边，自己应该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了解清楚吧，尤其是眼前这个人，这么关心海花是何道理。
　　“想知道！简单，只要你说真话，关于关海花小姐姐的一切我知无不言。”
　　“请说。”
　　千屈伸手摆了一个请的姿势，什么鬼，谱倒是先摆上了！
　　“你是人是鬼？”
　　问出这个问题，两个人都愣住了，珠月率先打破沉默又问了一遍，“你是鬼吗？为什么出现却不现身？”
　　“不是。”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和海花？”
　　珠月不满意第一个答案的简单，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褪去嘻皮笑脸冷冷的提出第二个问题。
　　“是你召唤了我，因此我才出现。”
　　“那就是你认识我和海花，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和海花是什么关系？”
　　“师徒关系。”
　　“海花呢？你这么想知道海花的事情，你是她前辈子的情人吧！”
　　那双眼睛终于有了反应，鬼才相信这样的理由，珠月继续推进谈话，“既然你喜欢海花，那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这辈子你和她没有缘分，有缘也是孽缘，她和我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起，即使大学不是同一个，也在同一个大学城，海花和她男朋友可是在一起15年了，我不会允许你破坏她的幸福。”
　　那双眼睛果然很快就暗淡了，珠月窃喜自己目的达标，站起来大动作拍拍千屈上午刚剪的短发，“既然你是我徒弟，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一会我就离开了，你好自为之。”
　　挥舞着手机大摇大摆进屋，她回头看了一眼还正襟危坐在窗外的男人，摇头表示不屑。

　　“喂，珠月，你到了吗？”
　　拉着行李站在路边等计程车，珠月拉拉自己外套，点头“刚到，稍等，我的车来了。”
　　海花点开扩音器，顺势依偎进男朋友怀抱里，抬头两人习惯性接吻。
　　“海花，千屈还在你家吗？”
　　男朋友疑问的眼神让她直接阐明自己立场，“你们没有一起走呀？”
　　“哦哦嗯，可能有点小脾气吧。”珠月含糊躲过追问，既然千屈自己离开，海花的幸福守卫自己作为闺蜜也算是勉强过了一关。
　　“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哦。”
　　挂断电话，看着窗外浓黑夜色，她脑子里突然跑出许多片段。

　　自己很少做梦。初次见面那个少年就站在悬崖边上，风吹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那双疲惫的脸上一抹狠绝带走年少清秀。

　　一个简单的片段，一段有距离的凝望，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竟是那样慌乱。
　　这个就是故事起点吗？一个个奇妙的出现，又快速划过。流星也会有痕迹吧！

　　自己呢，这两年浑浑噩噩的奔跑在朝九晚六的路上，一天24小时，2年730天，一共17520小时自己都在干什么了，上班、路上、追剧、睡觉做梦，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累，累到她每天下午看着电脑屏幕眼睛会失去焦点，没有到眼冒金星那样惨，至少也是在撑着，在努力想要把工作干好。
　　可是回忆起来，真的一点滋味也没有。

　　她到底可以选择什么？她还能选择什么？

　　“同学，云水小区北门到了。”
　　“好，谢谢师傅。”

　　回来了，生活还是要继续，谁让她是姜珠月呢！

　　“我回来了，你过来呗，有事和你说。”
　　电话里传来肯定回答，珠月打一个响指大步朝公寓走去。
　　刚出电梯门，珠月忙退几步靠在墙上，像见了鬼一般，“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大法师在哪，我就在那。”
　　不会想到的见面方式，这个人怎么甩掉呢？
　　珠月咬着拇指在他身边转了半圆，从上到下认真打量这个男人。和这个人已经见过几次面，但是珠月完全get不到自己能够吸引到他的点！
　　师徒关系，什么时候拜的师呢？只能是在梦里，说到这个点，珠月才发现自己蠢到现在才抓到故事关键点。
　　“大哥，我梦里的场景不会都是你策划的吧！”
　　目不转睛等待着千屈的回答，他的表情严肃又冷淡，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
　　“不是。”
　　“当然你怎么会有能力进入我的梦里，又不是好心眼儿巨人。”
　　但是，接下来咋整呀，自己一个单身女孩随随便便让一个陌生人住家里，除非脑子瓦特了，突然脑袋冒出灵光，蒲漫这个大活人应该灵活运用啦！
　　她靠在墙上继续打量男人，一米八大高个，一点赘肉也没有的好身材和蒲漫不相上下，就是这张脸有点像外国人，可能是混中欧的吧。一身黑色西装完全就像是从油画中跑出来的王子。
　　花痴，珠月非常有自知之明。马上打住自己不良念头，手指了自己手腕，“为什么你的手表还是六点？”
　　“对我来说，时间的钟就是静止的。”
　　这个回答她一点也不奇怪，不过就是表坏了，有时候千屈还是挺幽默的。

　　“嗨，这是？”
　　一出电梯，蒲漫就看见西装男人，行李箱静立在两人中央，珠月哼哼唧唧扑向男朋友。
　　“你怎么才来呀!”
　　蒲漫微笑着将人拥入怀中，低头吻在耳后。
　　“怎么不进屋等我。”
　　珠月依旧搂着蒲漫，用头去拱男生胸膛，闷闷的声音传进蒲漫耳中，“过去认识的人，现在我不认识，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那拉到我那吧，”蒲漫轻轻推开女生，“看，你爱吃的草和水果，小姑娘赶紧补充一下能量吧。”
　　被拉着的人点头表示答应，蒲漫和千屈打招呼后，另一只手拉着行李去开公寓门。

　　“千屈同学，你也吃点东西吧。”
　　蒲漫从冰箱中拿出三瓶水，看了一眼餐厅正襟危坐直视前方的男人，心里突然觉得好笑。这么一板一眼一本正经的动态，不太像珠月的朋友！
　　“对呀，这么就不吃饭，你不饿呀？”
　　珠月可不像虐待别人，把面前的紫菜包饭推到千屈面前，“这个是我的最爱之一，很好吃你尝尝。”
　　说话的口味有点像阿姨哄小孩子吃饭饭的腔调，蒲漫喝了一口水坐在沙发上。对于这个陌生人，还是要搞清楚背景比较好。
　　“哈喽，刚才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呢，我是珠月朋友兼闺蜜。”
　　介绍完，珠月和蒲漫一致看向面向他们，正在斯文咀嚼食物的男人。
　　“叫我千屈就可以了，我是珠月的师傅。”
　　还好杯壁刚刚接触嘴唇，蒲漫慢慢放下马克杯。略过珠月脸上惊异表情，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
　　“那珠月是跟您学习什么呢？插花，泥塑，还是？”
　　“法术。”

　　经历了昨晚离奇对话后，珠月有点不放心蒲漫单独和千屈相处，在自己家客厅临时收拾打了地铺。安排一个人地上，一个人沙发。

　　“签字之后，一切都会回归大地。而你是个例外，”红色长桌上沉香袅袅，姜珠月放下毛笔，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他选了你，你会成为唯一。”
　　那扇门被推开，珠月侧身抬头，一瞬间，屏住呼吸，好像胸口的疼痛不在那样汹涌澎湃。慢慢站起身，绝望的出口有了一丝阳光。
　　“珠月，我来了。”

　　只是梦，珠月潜意识提醒自己。

　　“珠月，这是你最后唯一可以选择的了”。
　　千屈手托木盘，白瓷杯端到她面前，“你可以不喝，也将失去见他的机会。”

　　梦魇似乎越来越严重了，珠月爬起来关掉闹腾地早安铃声。一夜一梦，她的黑眼圈很重。重新趴在床上，睡意浓郁。

　　听不见木门清脆的指节撞击声，把手被按下门轻轻被推开。晨光落在床尾，蒲漫关上门走到床前，看见女朋友抱着蓝色海豚熟睡中，半蹲下趴在她眼前，轻轻吹了一口气。
　　“小猪，起床了。”
　　宠溺的笑容中，不安分的手指捏住珠月的鼻子，“已经8点了，起来吃早餐吧。”
　　珠月依旧闭着眼睛，困意让她挣扎在柔软舒服的梦境中。张开嘴呼吸，措不及防，蒲漫低头吻住她。
　　环抱住男朋友，珠月睁开稀松睡眼，他的睫毛好长啊，眉毛也好好看。
　　“醒了吗？”
　　不想醒，嘴上却开始求饶，“醒了醒了，我要起床了。”
　　“好，我在餐厅等你。”
　　蒲漫顺势拉开窗帘，“只等你10分钟哦。”

　　“今天计划要去哪吗？”
　　珠月摇头，伸手拿吐司。抬头看见自己对面坐了两个男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盯着千屈问道，“你是蒲漫的朋友呀？”
　　“大法师，我是你师傅。”
　　珠月点头傻笑，“对不起，对不起，我可能睡迷糊了。”
　　“那师傅方便告诉住址吗，一会上班顺路送你回家。”
　　“是呀，千屈你家住哪里呀？”
　　“这里我没有家。”
　　蒲漫和珠月对视了一眼，蒲漫把手放在千屈肩膀上，“千屈师傅不方便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
　　这丫不会是想在我家骗吃骗喝吧，这一个个理由珠月捋不清楚这个人的真实目的，也懒得想太多，怎么处理好呢？
　　“既然师傅想不起来家的地址，家人很多天联系不到您也会着急，请派出所警察叔叔帮忙吧。”
　　珠月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千屈找到回家的路，这个世界缺少的就是大爱无疆。
　　“蒲漫，你去上班吧，一会我就联系警察。”
　　“你可以吗，要不我送师傅到派出所吧。”
　　“你放心啦，不能耽误让你迟到。”
　　蒲漫被珠月推着走到玄关，“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握拳在他眼前晃，拿她没办法。
　　“有事打电话。”

　　送走蒲漫，珠月直接投奔沙发，吃完饭周公已经开始呼唤她了，但是厨房还有一个需要她安置的男人，只好重新打起精神应对。
　　“吃好了吗？”
　　珠月靠在餐厅玻璃门框边，盯着千屈拿水杯的手指，真的修长有魅力。
　　“是要送我去派出所了吗？”
　　她点头表示同意，“你真的是人吗？为什么会没有家呢？”
　　“我没有家，你可以收留我吗？”
　　“不会。”

　　派出所
　　“你好警察叔叔，这个小哥哥是路上碰见的，可能有点问题。”
　　珠月指了一下脑袋，无奈的表情表示自己的同情。
　　“最近精神病院跑出来一个病人，你稍等，马上联系核实。”
　　不会吧，把千屈送进精神病院，就算她再想摆脱这个人，也不能这样做。趁没有人关注，珠月拉着千屈跑出警厅。一路小跑，停在地铁站旁的小公园休闲椅前。
　　可咋办？千屈的身份刚才应该在警局进行确认，如果真的没有这个人，那岂不是什么也说不清了，但是现在谁会不上户口呀！
　　“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谁，来自哪？要干什么？”
　　珠月收起调侃，一本正经提出疑问。如果他说真话，一切皆大欢喜。
　　“我是千屈，你的法术师傅，是你召唤了我因此我才出现。我不是人也不是鬼，还有另一个世界，在你的梦里想必也见过了，鲸鱼船、大法师、长老们...”
　　“好，那我不需要你了，你可以回去了，回到另一个世界。”
　　休闲椅上珠月抬头，突然有种压抑感，尤其是现在千屈低头凝视自己时。可是他摇头否定自己的建议。
　　“为什么？”
　　“还有一件事，我要留在这个世界找到答案。”
　　拿他没有办法，珠月真后悔自己出来解决这件事，怎会走到一个更糟糕的路口。
　　“我尊重你的决定，那就在此说再见吧。”
　　千屈望着离开的人默默说了句再见，消失在即将绽放的太阳花团前，透过树叶缝隙金灿灿阳光洒在花瓣上，它们会努力释放生命的色彩。
　　今天是一个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