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鲸鱼船》珠瑾

10、赌约的结果说谎了

　　“怎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情了？”
　　饮了一杯茶的男子注视着街面的动向，再次发话，“赵林栖，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郁郁寡欢了？”
　　趴在桌边上的男人抬起头，圆圆的眼睛略微带着些迷茫，皱起的眉毛随着一声叹气更加的可爱，略带些婴儿肥的下巴因为说话稍显稚嫩。
　　“我都没有见过，就硬生生套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中。”
　　坐在身边的男人愣了一下，随手拍了一下赵林栖的后背，“你这都是什么高论，云将军家的女儿虽没有什么盛名，但在京城可不是达官贵人们可随意攀附的。”
　　“你不懂我追求的是什么！”他甩开男人的手，站起来又趴在栏杆上看着热闹的街市，几个着装艳丽的女子朝这里扫了一眼，细细簌簌的讨论声音连绵不断。赵林栖微笑向她们示意，不巧一个还算结实的后背完全挡住接下来的乐趣。
　　“你要是因为这点爱好说出刚才的话，我真要为云姑娘不值！”
　　男人环抱住手中的剑鞘，不过考虑到对方的感受，还是马上补充了一句，“你就知足吧。转身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对赵林栖关心道，“不过听说云家的小儿子最近病得很严重，京城的药师们也无可奈何！”
　　“是呀，你说云家这么多年从未平静过，恐怕之后连晋王府也要被裹挟进朝堂的纷争中。”
　　两人重新回到座位上，赵林栖继续丧气状态，拿茶杯的手不安分的敲击着桌面。对于现在的局势，很多人都是观望状态，可晋王府因为早年的渊源和太子的关系甚是微妙，听到赵林栖刚才言论的男人低头品茶。
　　不过关心则乱，楼下街市上的动静再次引发人群的驻足，由远及近的叫喊声，推壤着人群让出一条道。
　　“抓小偷呀！别跑......”
　　“我的菜呀！”......
　　已经立在栏杆上看热闹的赵林栖，被远处的景象提起精神，“蒲漫，你猜小偷偷的是珠宝钱财还是采了花呢？我赌后者，十两黄金怎么样？”
　　蒲漫瞟了一眼津津乐道的世子，握在栏杆上的手指稍稍发力，逃跑的人方向太明确了，还没有跑到两人所在的茶馆门前，身穿盔甲的蒲漫一跃而下站在道路的正中央。
　　“让开”
　　来不及退散的男人女人们有的跌坐在路边，有的弄洒了路边的菜摊、杂货摊......凌乱中冲过来的人，距离挡道者几丈距离踉跄停下。喘着气的脑袋左右查看周边的状况，可惜前有狼后有虎，硬碰硬今天就歇菜了！
　　“大哥，大哥饶命呀！”
　　蒲漫还没来得及阻挡，小偷已经扑在自己面前紧紧抱住小腿。若不是练武蒲漫恐怕已经被眼前的人撂倒。大声咳了几声，追兵也赶到了。匍在地上的人赶忙钻到蒲漫身后，正好看到从茶馆走出来的翩翩公子，嚎叫声更加的声色凄凉。
　　“皇城街巷，你们也敢如此对待平民百姓！”
　　“大人，冤枉呀！”
　　蒲漫对面的几个彪悍男子，因为一路追逐厮打衣衫颇为褴褛，再加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即便处于正义的一方，在情绪上也会引发众人的疑惑。
　　一个还算体面的男人俯身行礼后，抱拳朝蒲漫说道，“跪在地上的女子本是柳府丫鬟，因为偷盗逐出。只是卖身契还在柳府，今日夫人开恩，谁知道竟然闹出了这些误会！”
　　赵林栖打量着地上的女子，光看背景他已经有些小心思，站到蒲漫身边用胳膊轴捣了一下蒲漫，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打算。
　　“他们说得对吗？”
　　得到指示的蒲漫无奈地询问地上的女子，回应自然是楚楚可怜的摇头否认，接着女子试着站起来，无果后看似无意撩开自己的裙摆，薄衫下便是男人看了也会心惊的伤口。
　　“可惜了呀，窈窕淑女，你们竟然如此狠心！今天这事我管定了，你们几个回去禀报你们主母，晋王府随时等候上门提人！“
　　赵林栖站出来说的还算是人话，担当什么的不说，只是这样极具八卦意味的新闻想必马上就要在京城流传，再加上和云府的婚事，恐怕以后会有更多的闲话需要世子承受。

　　“听说了吗？晋王府的世子桃花可真多，上演英雄救美不说，直接把女人接回府里照应！”
　　“是呀，这不是打脸咱们家吗，小姐要是知道了，未来的夫君如此多情，以后可怎么办呀！”
　　“你担心什么，夫人不就是因为......”
　　围炉练字的云舒，听着外面讲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在窗边凝神听着洒扫小径丫鬟们的闲话，若是平常她也就一笑而过，可如今时过境迁，呕心沥血编造的局面，她不能忍受一点点的变量。
　　这和很多灵书上记录的差异也太大了吧，世子赵林栖不应该是很稳重的人吗？这就是流言的功力吧。想着自我安慰的云舒重新坐回书桌前，不过心总是静不下来。
　　“菱花，去准备好马车。”
　　还在擦桌子的芳甸盯着出门的菱花，抹布重重拍在桌子上。
　　“你生什么气呀，菱花和小姐的关系本来就亲密，但小姐待咱们也不错！”
　　明月停下手里的活，一边小声安慰芳甸一边瞅着楼梯方向的动静。顺势拉住芳甸的胳膊，将手腕上的玉镯推到芳甸手里，在芳甸挑眉准备发问的时候，马上撒开手朝楼梯方向问候。
　　“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并排站在一块的两个丫鬟，一个浅笑稳当一个一脸怒容，可能因为什么争吵了吧，不过在她的地盘争端应该不会少，今天云舒还有重要的事，可没时间帮忙断理。
　　“你们去厨房帮忙准备些点心吧，”走到门口的女人旋即回转身，快速的审视过两人的装扮，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刚来这里的确委屈你们了，马上也要新年了，让嬷嬷们多送些好料子，大家好好置办一番，也全一下你我主仆之情。”
　　“多谢小姐的体谅，这也是我们该做的......”
　　明月的话还没有说完，云舒微笑着打断，“好了，你们赶快去办吧。”
　　等到两个丫鬟离开院落，清静下来的屋子更加的昏暗，以往自己这个时辰总是呆在楼上做女红或者读书写字，偶尔走下来看看冬日的肃穆，心情突然间好了很多。
　　“小姐，嬷嬷们听说您要出门，可能有点不太放心。”
　　这些老婆子们本就是蒲氏的眼线，如今阻挠也是常态。只不过今天可不适合发脾气，但转念间好点子挽救了这次出行。
　　晚间的风刮得有些刺脸，裹紧裘衣通过抄手游廊的云舒转过角门进了另一院落--玲珑轩，虽然已经夜幕降临，整个庭院华灯初上，还以为是什么喜庆的日子。
　　“小姐怎么来了？”
　　几个驻守在门口的嬷嬷率先反应过来，簇拥到云舒身边，向前走一步的空间都没有了。
　　“听说霆儿病了，特意过来看看看。”
　　“小姐宅心仁厚，只是夫人吩咐过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还在劝阻的时候，屋内一个小丫鬟端着盆子从帘子后走了出来，绕着走廊离开云舒的视线。因为光线还算明亮，搭在盆沿边带着血色的棉布吸引着她的注意。
　　“既然这样也不难为各位，托你们的口转告蒲氏，云霆的身体或许还有别的方法医治，之前可是很好的！”
　　如此明示应该心里都有点数，不怕她们添油加醋，没有一点刺激可就不怎么好玩了。交给擅长见风使舵的人，自然会起到加倍的效果。
　　佯装着要走，云舒到底有些不放心。出了玲珑轩又转回后院，站在树干后注视着正在倒药渣的小丫鬟，原来那个地方长着一棵梅树，现在只剩下漂浮的浓浓药味。
　　在黑暗中慢慢靠经安静下来的庭院，膳房现在竟然空无一人，刚才还有捣捶声，新鲜的蔬菜平躺在案板上，这里可能是云府第二大厨房，管事厨子嬷嬷加起来不下十多人，还有玲珑轩的丫鬟们，最热闹的地方只剩下流着泪的光明。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被嬷嬷们发现，估计又要闹一场。”
　　她点头回应菱花悄声提醒，走到门口时候停下来回看了那栋楼一眼，一头扎进黑暗中。

　　“小姑娘抬起头，让大爷看看你的长相！”
　　提着红色灯笼的侍女将明亮靠近跪在地上的人，慢慢直起身的女人依旧低着头，和白天的狼狈相比，沐浴更衣后的外表散发着愈加迷人的新鲜感。尤其是半明半暗环境中，摇曳着世子赵林栖的耐心。
　　花园小径本就狭窄蜿蜒的小道，因为聚集了小厮丫鬟们，显得更加局促凌乱。
　　半蹲在女人面前，赵林栖用手轻轻箍住女人的下吧，“果然沉鱼落雁之姿，怪不得柳公子如此重视你。”
　　带着开朗笑容的男人，松开禁锢扶着女人的胳膊站起来。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一早这些府兵会护送你出城，天南海北也比在京城遭受凌辱强百倍！”
　　昏黄的光线里那双被泪水充满的双眸，随着身子下沉，泪水滴在冰冷的石头上。
　　“公子，这份恩情惜晨无以为报，只是无论走到哪里，终究摆脱不了和柳家的恩怨。惜晨福薄，也不愿将晋王府牵扯。”
　　一向洒脱惯了的人，冷哼了一声，“随你吧！”带着一帮仆人疾步离开院落。

　　“你，竟敢欺辱我的人！”
　　刚过晌午的酒馆人越聚越多，现场的当事人可是相当淡定。拿着酒瓶站在酒桌上，仰头如饮水般品尝着美酒。
　　“美人，当然人人倾慕了！”
　　这话一下子赢得了在场人的认可，起哄的人大部分衣着华丽，可见风化相当的开放。
　　“你不知道，女儿的柔情，还是要懂的人才知道珍惜呀！”
　　“浪荡胚子，下流！”
　　坐在桌子上的人，一只脚踩着桌面，继续仰头饮酒。听到那两个字后，酒瓶碎裂在斑驳的日光中，酒水淋湿了柳滕黑色靴子。
　　“你，”已经气急的青衫男人，寻找到剑刃即刻拔刀，身边的小厮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表弟”
　　这个声音出现的太及时了，菱花扶着云舒站在酒馆门口。冬日的光线本就苍白，浪荡的公子哥全然没有了气势，站到了酒桌前面。
　　“姨母还担心你闯祸！”
　　举起的剑垂到了身侧，柳滕紧握着剑柄向云舒作揖后，撇过脸不再看赵林栖。
　　“今天姨母说：林姑娘的身契已经归回给她了，仆人终究会埋没她一生。柳滕，以后做事还是要顾全大局！”
　　“表姐，你”
　　云舒面向赵林栖施礼，“世子，表弟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赵林栖连连摆手，意识到自己的局促后，马上回礼，“云姑娘言重了，都是误会。”

　　收场还算体面，坐在马车上的女人，掀开窗帘盯着街市上的热闹，思绪落在那个男人认真的表情中。只是，她在介意吗，本就想插手解决，结果也如人意，为什么自己却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