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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修一幅画比一辆车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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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寒暄后,时悦摆弄着拍摄设备,吴先生迫不及待地在宽大的案桌上打开了他的藏画。
时悦站在摄影机后面,从取景框中看着站在桌前的两人,然而眼中只有那个颀长清俊的身影。显示屏上闪烁的数字提示着时间的流逝,时悦想,嘿嘿,这就是所谓的一眼千年吧,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吴先生,您这幅画并不是王时晖的真品,价值不会太高。对它进行修复的意义其实不大。您还想要修复它吗?”
时悦倏然抬起头,看向许锦墨。
嗯?帅哥,你这是习惯性地拆专家的台吗?连帝都的专家都怼?
许锦墨脸上倒是平静无波,似乎只是在问今晚要吃川菜还是粤菜这么简单。
“怎么不真?!这是首都来的李专家亲口鉴定的。你凭什么说它不是真品?”吴先生的脸色很不好看。大有许锦墨不给个说法,他就要给他递传票告他污蔑造谣之势。
许锦墨带着白手套,轻轻拈起画的一角,示意他看画边的纸张,“画画的纸张不对,这幅画是画在澄心堂的熟宣上的,从纸边我们可以看到纸的纤维。这种纸的制造技术是在明朝后期才出现。而且纸质经过几百年会有变化,你的画从纸质变化上看,最多也是清末民初的时代,远远达不到宋朝这么久远。”
“你、你凭一张纸就判断它不真吗!又不是机器鉴定,我凭什么就相信你说的!”吴先生涨红了脸。
许锦墨洒脱地一笑,不再争辩,脱下了白手套,“我只是说出我的判断,当然您也可以找其他人或者机构来鉴定。或者你还是坚持要对它进行修复,我也没有意见。”
吴先生像一只在场上突然失去对手的斗鸡,张着嘴啊了两声,尴尬地道:“那、那就修复吧,要怎么收费呢?”
许锦墨报了一个数字。
吴先生变身为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斗鸡,“什么!?怎么这么贵!不就是几个霉点和虫眼吗?竟然要这么多?”
许锦墨耐心道:“修复古画的步骤繁杂,而且用的材料必须是好的才能经久。这个价格不算贵了。”
“什么,修一张画都够买一辆车了,还不贵?!你这里是黑店吗?”
许锦墨的眼神冷了下来。时悦连忙上前:“吴先生,有话好说。如果您不想修了,或者不认可这里,您可以另找一家,千万别当着摄像头有什么不当言行。”
吴先生转头指着时悦,气急败坏:“你们跟他是串通好的吧?专门做掮客、拉皮条,你们到底得了多少回扣啊,你说!”
时悦顿时感觉自己比窦娥都冤。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许锦墨就对赶过来的前台小妹淡淡道:“叫保安。”
吴先生一看形势,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临出门还一脚踢翻了路边一个花盆。
时悦郁闷地呼出一口气,对许锦墨抱歉地笑:“真不好意思,我们也不知道这人的素质这么差。”
许锦墨摇摇头,深邃的眼睛看定了她,“对不起。”
“哎,怎么是你说对不起呢?”
许锦墨指了指边上的摄像机,“拉皮条……还搞砸了。”
时悦发现,许锦墨说起自己专业范畴的内容,能毫无压力地侃侃而谈。但单独面对陌生人时,他就开始思维短路了,连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
时悦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你给我回扣了吗?”
“……?”许锦墨困惑地看她。
“那就对啦,我长这么大,连回扣长啥样都没见过。既然是莫须有的罪名,理他作甚。”时悦笑。
许锦墨也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特别干净特别清澈的笑容。时悦愣了一秒,立刻决定打蛇随棍上。
她绞着手指道:“公事搞砸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私人的忙,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什么事?”许锦墨有些意外。
“一个朋友请我帮找人看一幅画,就是帮看看是否真品。你能帮掌掌眼吗?”时悦从包里找出陈院长的画卷,摆在了台上。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相信你!”
许锦墨笑着重新戴上了白手套,“我不是专业的鉴宝师,只是见过的书画作品多一些而已,也不一定看得准。”
说着把画卷打开,细细看了起来。有一束阳光穿过窗口,打在他身上,像镀上一层金光。时悦看着低着头工作的许锦墨,暗暗感叹,难怪说专注的男人最性感,诚不我欺啊。
她悄悄靠近他,仔细地数着他长长的睫毛,嘴角又忍不住带出傻笑。
过来好像一百年,又好像只有一秒钟,许锦墨抬起头来:“这幅画是明代时玉山人的画作,无论是画纸还是墨色都年代古老。但从笔法和落墨的习惯来看,我倾向于认为是同时代人的仿品。可惜了,如果是时玉山人的真品,价格会很高,但同时代的仿品,就只能算个古董。”
时悦心里叹了一声,不知是为画的价值不高而惋惜,还是为陈院长能保住这幅传家古画而庆幸。然而还是有点不自在,她勉强笑道:“多谢你了。我回去也好跟她交差了。”
许锦墨看着她问道:“是你很好的朋友吗?”
“嗯。”时悦点头,又觉得不对,道:“......是很亲的朋友。”
许锦墨看着那画,“这幅画的纸张很特别,纸的颜色和纤维结构很适合做修复古画用。如果方便的话,能告诉我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吗?”
“嗯?你想买这幅画?”
“不是。”许锦墨解释道:“我们修复古画时,时常碰到画面受损,就要用相似的纸张补上,如今这样的纸张越来越难找。这幅画的纸张与我要修复的古画正好吻合。我是想找到画作纸张的出品地,寻找这种古法制造的纸张,用来修画。”
时悦疑惑:“你怎么知道现在这种纸和造纸法还留存于世呢?”
“这幅画用于装裱的纸张是新的,近期重新装裱过,时间不超过解放前。”许锦墨指着画的裱纸道:“因此这种纸张应该还有存世,甚至很可能还在生产。”
时悦点头道:“嗯,这是我们院长的画。她老家是在泓县乡下,那里自古就是书画之乡。我去问一下,有消息马上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