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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接踵而至的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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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重暗暗摇摇头,毫不费劲地一掌握住许轲的拳头,把他汹汹的来势阻挡在自己半臂之外,怎么使劲也不能往前跨多一步。
这边萧重正想着不宜跟镇长家再起冲突,怎么把这许轲劝回去,那边那瘦竹竿居然暗暗地绕过两人直奔着萧索去。
萧索早见他动作了,干脆先迎上前两步,打算把这人扔对面水沟里。
瘦竹竿见他朝着自己走来,心下一慌,四下张望,正好梨溶一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就站那。
眼里闪过阴狠,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就直扑着梨溶去。
萧索目光骤然一凛,直接上去就是一脚,正中瘦竹竿的胸口。
一道弧线干净利落地飞出去,正好落在刚要回家的奚阳脚下。
“啧啧啧,这是哪来的信徒啊?一来就给我五体投地的叩首,可惜我非神非仙的,可应不了你所求哟!”
瘦竹竿趴在地上吃了满脸沙土,一抬头就见正上方一张似笑非笑的圆脸。
挣扎了好几下才按着胸口勉强站起来,那边萧重也松手了,许轲甩着发麻的手过来搀起瘦竹竿,“堂兄!没事吧!”
说着甩下一句“你们等着!”,就急急忙忙地跑了。
身后奚阳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两人听个清清楚楚:“这次打输了可千万别再回家找娘哦!”
许轲气得头顶都冒烟了,脚下一踉跄,险些也摔个满嘴泥。
周边探头出来看热闹的邻居都哈哈笑起来,指着远去的两人大骂活该,不知道内情的兴致勃勃地问着知道的,知道的就兴致勃勃讲着许轲跟萧索的过节。
外头叽叽喳喳的议论,萧重敦厚一笑,招呼着奚阳进屋,把院门关上,自家人再慢慢聊天。
三个男的都一副不把方才的事儿放在心上的样子,梨溶心里却还是存着一点担忧:“那许轲是镇长的儿子,打了他会不会惹麻烦啊?”
萧索面色微冷:“麻烦来了就接着打。”
“阿索你这么暴力,小心吓着了我小溶妹妹。”奚阳掏出怀里刚买的瓜子,抓了一小把塞到梨溶手上,掐了一把她水嫩嫩的脸颊道:“不操心这些啊乖,操心多了可就变老咯!”
梨溶摸摸自己被掐的微红的脸,看了看手里的瓜子,抬头老实道:“阳哥哥我嘴里长泡了,嗑瓜子疼。”
奚阳从善如流地收回瓜子,换上颗红彤彤的果子。
梨溶接过果子,想起刚刚邻居们的议论,她也听到了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许镇长的儿子怎么跟萧索有过节?”
“咔嚓。”奚阳随意地坐上桌子,翘起腿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果子咬起来:“还不是老杜酒家的事儿,许轲在那吃饭不给钱,还打了小二,阿索刚好在那,就阻止了下,结果他说阿索多事,还让几个跟着的下人教训阿索,最后让阿索一个个扔沙包一样扔出了酒家。”
“许轲就这么记恨上了,回去后还告诉了他娘,他娘一向骄纵儿子,就来找萧索吵闹。幸亏镇长还算明事理,知道后把许轲母子都训了一顿,这事儿才算了了,不过这梁子也是结下了。”萧重挪开凳子坐下,从桌上的壶里倒了几杯水出来,递了一杯给梨溶。
“谢谢重哥哥。”
“阿索你怎样?”萧重拍拍他肩头:“方才扯到伤口没?”
萧索摇摇头道:“早好的差不多了,师兄不用担心。”
梨溶不赞同地抿嘴:“明明还冒血呢。”
萧索摸鼻子。
奚阳看着萧索吃瘪可乐了,笑眯眯道:“放心放心啊小溶妹妹,你阳哥哥这趟去山里打了好些东西,有只熊瞎子,还有支老参,咱把那熊掌啊人参啊给阿索统统喂下去,准保什么伤都好了!”
·····萧索觉得他胸前不疼了,鼻子有点要流血。
梨溶当真低头思索起来:“可何大夫特地说他现在要吃清淡的,不如我再去问问他老人家?”
奚阳欢乐地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那我可等你去问。”
萧重呵呵笑道:“阿溶你别听这小子的,他逗你呢,我这还有三七粉,那个才对阿索的伤,你别担心,过会儿我再给他换药去。”
梨溶忙道:“重哥哥,萧索一早换过药的了,何大夫还新磨了药粉给他,我放桌上了,还有灶上的骨头汤,你们记得喝。”
萧重耐心地一一应下,摸摸她头顶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让你干娘知道你来这,该不高兴了。”
梨溶点头,萧索送她到门口后,她就不让送了,赶着萧索回去喝汤。
萧索只好在门口看她走远了才回屋,一踏进灶房,就见奚阳正捧着碗喝得津津有味。
接过萧重盛给他的热汤一边慢慢地喝,耳边听着两个师兄闲聊。
萧重正问着奚阳去打了什么猎物回来,奚阳得意地一一细数,配上他那张圆脸整个人孩子气得很。
萧索垂眸喝汤,掩藏住眼底的笑意,这个二师兄比自己大了两岁,但他们之间一向是直呼名字,“阿索”“阿阳”这么叫,奚阳不在意什么师门长幼,萧索也觉着喊他师兄实在太不搭了。
“什么,你也遇上狼了?”
萧索略抬起头。
“可不是,凶得很,见着人就眼睛发光地直扑,幸亏只有一只!我直接一箭结果了,可惜狼皮是不完整了,卖不出去好价。”奚阳可惜地咂嘴。
“没伤着就好,你看看阿索身上那三道可不轻。”萧重把最后一点汤都倒给萧索。
奚阳眼一转,打量着萧索:“我说阿索,看来你退步了啊,被只狼伤成那样?”
萧索沉默,总不能坦白说,是因为想留着完整的狼皮,好卖个高些的价钱买簪子,才投鼠忌器被伤着吧?
萧重把空碗一收,道:“阿索和山叔遇上的是五六只的小群野狼,比你险多了。好了,快去后院打水来刷锅。”
奚阳可怜巴巴地拉下嘴角:“为啥我去啊?”
萧重笑:“不然你洗碗?”
奚阳小眼神漂移到萧索那,萧索不说话,默默摸着伤口。
于是,奚阳带着小惆怅,打水去。
萧家安然无事了,可许轲却吃了亏,灰头土脸地和那瘦竹竿男子踉跄着往家走。
身边的瘦竹竿男子是他堂兄,许鹤。
最近刚跟着家人来到南溪镇,年纪不大却一肚子偏门左道,没两天就哄得许轲对他称兄道弟,言听计从。
许轲以往虽也跋扈不干好事,但行事都是摆在明面儿上,许鹤就不同了,什么下三滥的心思手段都使得出。
两人一路骂骂咧咧地互相搀扶着走,刚踏进家门口,迎面就撞见许轲的爹许镇长。
许镇长一见许轲就皱眉,再见这两人一身尘土的狼狈样,眉头就皱的更紧,出口厉声道:“你们二人不在家读书,这是去了何处?还弄的如厮模样?”
许轲最怕他爹,立刻收起一路叫骂的嘴脸,甚至有些瑟缩走在许鹤身后。
许镇长一生以读书人的四书五经为行事准则,自家儿子却是个不学无术惹是生非的,这简直是他心头一块最大的疙瘩。
见许轲这般模样回来还不敢回答他,当下便认定了许轲定是又出去惹事了,胡子一竖就要训斥。
许鹤眼珠一转,规规矩矩地学着书生的模样一个揖礼,生疏地用着文绉绉的话回答:“叔父容禀,小侄和轲弟一同去了书铺,但雨天路滑,不小心,不慎摔了一跤,这才这般狼狈归来。”
“哦?”许镇长听他们去的是书铺,语气稍缓和,接着问道:“那,去看了何书啊?”
许轲躲在后面,头低得能磕着自己的胸口,许鹤断断续续道:“这,这个尚未到书铺,未到书铺就摔了,只能先回来换衣。”
许镇长捋胡子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换了衣服便去吧。”
两人同时松口气。
“看书后,写篇文章,谈谈对书中的见解,明日交到我书房去,我为你们点评一二。”
还没松下的那口气又提回来,堵在喉头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去吧。”许镇长挥挥手,径自出门去。
许轲见他爹走远了,那腰杆才敢直起来。
回房后叫着丫鬟帮他们换衣,小厮帮着上药,把一群下人支使得团团转。
边躺在榻上边让下人揉着他的手,方才被萧重握着那一会还不觉得怎样,现下才发现居然青了一块。
下人揉到他淤青处,再怎么轻力也是痛的,许轲吃痛猛地手一抽半挺起身,骂道:“找死啊!”
那边许鹤的伤势比他更重,胸口整片都淤肿了,一碰就疼得哇哇叫,连揉都不能揉,只能拿布泡冷水先敷着。
也不敢请大夫,否则大夫一瞧就知道这是被人打的,回头告诉了许镇长那他们就穿帮了。
许鹤忍着胸口的抽痛,不时嘶嘶几声,恨恨道:“那姓萧的不把他剥了皮,我就不姓许。”
许轲咬牙切齿:“何止要剥了皮,还得拆了他骨头!叫他跪在小爷面前磕头求饶!”
“可惜,那一家子功夫都太高。”许鹤眯起狈一样的眼:“他身边那丫头是什么人?”
“丫头?你说萧索边上那个?那就是个卖馄饨的,小模样倒是不错,平日跟萧索几人都走的近得很。怎么?你看上她了?”
许鹤没回答,阴沉着脸想了片刻,突然无声地阴阴一勾嘴角:“走的近好啊,越近越好。看着吧,磕头求饶有什么用,叫他连骨头都不剩不是更解气!”
许轲愣住,反应过来迟疑道:“你,你要杀人?”
“怎么?怕了?想想他上回在酒楼让你当众难堪,还有事后连带你娘都挨了训,这不都是他害的?”
许轲不说话了。
“这次你可又被羞辱了一顿!背地里还不知道别人怎么笑话你呢!”许鹤话里话外尽是为他着想:“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你想想,你好歹也是个镇长之子,却被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子给欺负了,传出去还有脸再在镇上混么?还不如来个干脆利落的,叫其他人都知道,跟你许公子作对的都没好下场!”
许轲沉默,半晌抬头看他:“你要怎么做?”
大概是一整天忙进忙出的,梨溶觉着一天过得快得很,似乎才从萧索家回来不久,转眼就日头偏西了。
收了最后一位客人的碗筷,馄饨刚好都卖光。
算了算今儿个的进项,比起晴日的天儿确实少了些,但也算过得去了。
干娘从中午吃了馄饨出门后就没回来,大概晚上也是不回来了的。
梨溶倒也不担心,她是见过干娘那一手飞镖功夫的,第一回看的时候把她都看傻眼了,光见着手一抬,还没看见飞镖往哪去对面树上的麻雀就掉下来了。
后来干娘一直想让她学了这一手功夫,但她天生少了这根筋似的,一摸着冷冰冰的兵器就心慌,怎么练都不成,干娘没辙也只能摆摆手随她去。
天色慢慢暗沉下来,她洗了锅擦了灶台,再把木凳子都倒放在桌上,直起腰环视了一圈,收拾得差不多齐整了便打算关门落锁进屋里去。
把手上的抹布铺在灶边,转身跨过矮矮的屋槛,侧过身要关门时,一股力道猛地拦住她正要关上的门。
她吃惊地抬头,一个麻布袋当头罩下,她挣扎了几下正要叫喊。
后颈一痛,身子软下去,没了知觉。
“叮”的一声,似乎有什么落地,那人扛着麻布袋脚步一顿,回过身拾起什么,然后走远。
日落西斜,一切安静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