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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萧家的三师兄弟 ...

  •   梨溶手上一停,把洗好的碗筷放好,又打了半瓢子水细细地洗了两遍手,擦干后侧过半个身,不看萧索:“进来。”

      萧索老老实实地跟着她,连脚步都不由得放的轻些,从后头看简直就像一小姑娘牵着个大狗。

      她不说话,某大狗也乖乖地跟着往摊子后头走进她房里。

      梨溶打开柜子,双手抱出个木盒,把木盒放桌上,指着房里唯一的小凳子道:“坐下。”

      她一句话萧索一个动作,听话得不得了。

      “哪伤了。”

      萧索迟疑了片刻道:“其实没那么严重,都十来天前的事儿了,山叔给我上过药,大师兄还专弄了三七粉来兑水喝·····”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的话音跟闷在喉底似的。因为梨溶一句话都没说,她一直静静地听。

      萧索犹豫了下,慢慢扯开衣服,边看她边道:“那,你可别怕,这就是看着吓人而已。”

      等那狰狞的伤口全露出来,梨溶忍不住就红了眼圈,抿着唇憋着气不吭声。

      三道血痕几乎贯穿他胸膛上半部分,皮肉都外翻着,血痂混合着药凝结成团。

      最深的一道离他脖颈最近,几乎肉眼都可见骨了,梨溶都不敢想若是再偏一点,他是不是就当场被割了脖子。

      他总是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把自个儿的身体当回事儿!

      打开木盒,找出治外伤的药粉,抖着手细细地给他撒上去,每寸伤口都不落,转眼小半瓶子药散就都撒光了。

      拿起剩下的小截麻布,却发现伤口太长,布条压根不够用,转身去柜子里翻了翻,找不出别的,最后她略想下,翻出半匹最柔软的细布,对着他伤口比划了下,就拿着剪刀下手了。

      “撕拉”一声,萧索还没来得及阻止,那细布就被截下一段。

      萧索觉得可惜:“这布可以做件衣裳的。”

      “我长个子了,布不够。”

      萧索有些惊讶道:“长这么快?”

      “我吃的多!”

      萧索微微皱眉:“不多啊,你一碗饭还没我吃的一半。”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梨溶不断调节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安慰自己,这人就是个呆子傻子二愣子。

      跟他计较,那我就是呆子傻子二愣子!

      “有人吗?还卖馄饨不!”外头摊子吃馄饨的人踮着脚往里望。

      “来啦。”梨溶忙探出头回应。

      手上迅速地给他把包好伤口,快手快脚地把东西都收拾好放回柜子,边往外走边交代他:“你这些天可千万要好好养着,伤口再崩开就坏了,等会儿我再去找大夫拿多些伤药,你记得过来拿,算了,还是我给你拿去吧。”

      他跟着边走边穿好衣服,走一步等于小姑娘两三步,见她走得急便道:“你慢慢来,不急,别操心我了,其实师傅和师兄那都有伤药的,而且我都快好了·····”

      “啊还有!你这样是不能吃海鲜发物的!像刚才那虾子都是不能吃的,怎么办你都不早说!”

      “就几个小虾子不碍事·····”

      “三七粉要还有的话就好了,对了!我还留了豆糕给你,可香的!你记得吃。”

      “好·····”

      “还有,别再受伤了,要不我就只能把那簪子当了,给你买药去!”

      “·····”

      那我干嘛还拼着被那狼挠两道,才把它一身皮全须全尾扒下来,去卖个高价啊?

      萧索拿着豆糕郁闷了。

      天一直下着蒙蒙雨,直到过了早饭点也没来几个人吃馄饨。

      昨晚包的只卖出了一半,梨溶琢磨着中午和干娘就吃这个,剩下的卖到晚饭点应该也差不多卖完。

      洗了客人吃完的碗筷,又回屋看了看干娘,见她还睡着,梨溶就打算乘着早午间隙没什么人来的空当去趟药铺,把药粉给萧索买了。

      她稍微收拾下摊子,摸摸身上的荷包,觉着应该够了,关了屋门就往巷头去。

      南溪镇小,总共也就两间药铺,一间的大夫姓许,另一个姓何,许大夫卖的药都是珍贵的像什么人参鹿茸,一般都是镇上有钱人家去的,他们平常人家素日多是去何大夫那,何大夫的药要便宜得多,听说多是他自个儿采的。

      萧索从跟着他师傅学武起,大大小小的伤就没断过。

      因此梨溶常常给他备着外伤药的,熟门熟路地进了何家药铺,跟里头包药的小童打了招呼,见何大夫在问诊,她不敢打扰便小声地问起药童:“小岑,你们这有专治被狼抓伤的药么?”

      小岑一惊,瞪着圆眼道:“谁被狼抓了?萧索哥?”

      梨溶拧着眉:“可不,三道血痕深得很,从前几乎没伤得这么重过,也不知道之前那种伤药对症不,所以我才来问问。”

      小岑摇头:“那我可不知道了,这你得问师父。”

      正好这时何大夫开完药喊小岑抓药去,梨溶见他得空了便上前请教,细细说了萧索的伤势。

      “山叔给他上过药的?”

      “是,可那伤口深的很,我给他换药时还渗着血。”

      “被狼抓的哪能不深,幸亏山叔是老猎手,手上的药准是治这些伤的好药。唉,这萧小子也忒不在意自个儿的身体,你怎不让他过来,我好看看他伤口。”

      梨溶也发愁:“您也知道他那人,倔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回,只要还能走动就拍着胸脯说没事儿,前几回伤着了我拖着他都到您门口了,结果一个没留神他调头就跑了,我也没辙。”

      何大夫摸摸发白的胡子笑呵呵。

      “那小子打小就那样,吃个药跟要杀了他一样。罢了罢了,一会儿我磨个药粉给你,止血去腐的,你拿去给他,记得一定要常清理换药,每天换一回,尽量别沾水,也别扯到伤口,小心伤口发炎,发物也暂时不能吃了,多吃些清淡的,还有骨头汤。他年轻,身子骨又好,养得好不会有事的。”

      梨溶认真听着,一一记在心里,等拿了药谢过何大夫后,就赶紧先去集市买了几根猪骨头。

      凉丝丝的天,可梨溶走的急,到了萧索家门口时额头都出了汗,她怕到了午饭点赶不及回摊子,顾不上歇口气就脚不沾地给萧索炖汤去。

      萧索家四个人都是爷们,平日衣食都随便得很。

      除了萧索的大师兄时不时还动动灶火,其他人就几乎没进过灶房,到点吃饭一个个都是在外头解决的。

      灶上积了厚厚的油灰,梨溶从院子的井里打了水洗刷了三遍才停手。

      又从角落翻出砂锅碗勺刷干净,等猪骨头终于在锅里翻滚,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儿。

      算算时间还够,她顺便去屋里看看有什么要打扫,几个男人都不在家,各自的房间倒是跟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衣服也不分干净不干净随处乱丢,桌上一摸一层灰,每间房都简陋粗糙,四面徒壁。

      要不是有乱糟糟的床铺和倚靠着墙的兵器,几乎看不出有人住着。

      三师兄弟里,萧索是排最末的。

      大师兄萧重今年二十,二师兄奚阳十七。

      奚阳只比萧索大一岁,却已经是镇上最好的猎手,山叔的箭术都不及他,一手穿云箭能穿透鸟雀的喉咙而不伤雀身。

      大师兄萧重练的一把重六十斤的精钢棍,脾气却与那把能横扫一排竹子的重棍大不相符,性子成厚得很,说话既爽快又和善,镇上未嫁的姑娘们见着他,都是忍不住泛起些少女心思的。

      而萧索用的,是一杆墨色枪,那似乎是他师傅年轻时的兵器。

      萧索接手后给这杆枪起了个名——逐渊。

      梨溶平时无事也会来看他练枪,矫若游龙舞舞生风,眼神炯炯,如流火点亮双眼,燃烧着周身,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少年英姿意气风发的光芒。

      与他平日的沉稳内敛大不相同,但那样却似乎更符合他十六岁的风华。

      其实三师兄弟论长相,大师兄萧重是最面善温厚的,让人一见就亲切,奚阳爱捉弄人,眉眼间总带着一股孩子气,有些别样的招女孩喜欢。

      但萧索的长相是最好看的,眉目鼻子嘴巴都跟刀刻出来似的,不多一分不少一划,可他嘴笨,对着女孩子更是不会说话。

      梨溶就见过镇上成衣铺的曾小姐给他送荷包。

      结果,萧索也不明白人家小姐的心思,糊里糊涂地收下后转头就把荷包塞给她,说自己用这种女孩儿的东西怪的很,正好给她每天装馄饨钱。

      她哭笑不得地跟他解释了半天,他才有些明白过来,第二天把荷包还回去,曾小姐当场就泪涟涟的。

      他笨拙地解释了半晌‘我真不知道收荷包的意思,以后我再不收了······’

      弄得人家小姐越听哭得越厉害,扯过荷包就跑了,他还站那一脸迷茫,最后还是躲在角落的她硬憋着笑,把这呆子拽回家的。

      梨溶边搓着衣服边回想,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

      手上的这件正好是萧索的,用力地搓了两下,几点肥皂水溅到她脸上,抬起手轻轻拭去,又继续弯下腰,仔细地把手上的每寸布料洗去尘土。

      一个时辰后,梨溶直起发酸的腰,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整个屋子干净亮堂,院子里整齐地晾晒着衣裳,一股子清新的皂角味特别好闻。

      深深地吸一口气,这个屋子似乎多了些人气儿。

      灶房里的骨头汤炖了一个多时辰,咕噜咕噜冒着香味儿。

      她揭开锅盖,里头的汤水已经奶白浓稠的,熄了火把盖子盖回去,等萧索一回来就能喝了。

      把药粉放萧索房里后,她就准备回馄饨摊去了,刚靠近门口就听见了那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刚想问他怎么伤没养好就往外跑,话没出口就被眼前的氛围给怔住吞了回去。

      萧索就站在院门口,萧重挡在他身前。

      对面两个不断吵着要跟萧索比武的,一个是镇长家的独生子,叫许轲,另一个瘦竹竿样的男子梨溶不认识,看着是个生面孔。

      许轲昂着头拿鼻孔对着萧重说话,话里话外却是冲着萧索来:“怎么,你不是萧师傅的关门弟子吗?怎么连跟我比一场都像只老鼠似的畏畏缩缩,只敢躲在你师兄后头么!”

      萧索也看到梨溶了,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回头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跟看两个案板上的大螃蟹似的:“你不是上回被我揍趴的那个吗,你娘还上门又哭又闹的,伤好了?”

      许轲顿时面红耳赤,大喊道:“谁趴下了?谁趴下了!今天小爷就叫你知道到底是谁趴下!你有种就站出来,看小爷不打得你求爷爷告奶奶!”

      这两人鸡飞狗跳地乱叫,萧索突然觉得那就是两个大萝卜,连螃蟹都不是,面无表情地卷起袖子,想着是把这两萝卜炖汤好还是凉拌好。

      身后一声急切的低呼:“萧索!”他转过身,梨溶满眼担心地看着他缠了几圈细布条的胸膛。

      许轲见他停了脚步,心里一阵窃喜:“怎么萧索,你是被吓软腿了吧!”

      他一再挑衅,萧重素来温厚的性子也有些被惹恼了:“许公子,阿索前几天刚被狼抓伤了,你今天就来寻衅,非逼着他跟你动手,这不是乘人之危么?”

      许轲正沾沾得意的神情有些犹豫了,他虽然是想狠狠打萧索一顿报了上回的仇,但这萧重说的好像又有些道理,传出去说他许轲是乘着萧索受伤才打赢的,那不是更没面子?

      他正犹豫不决,身边那瘦竹竿身材的男子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咱们是背着你爹来的,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报仇呢,何况你不是说萧索他家还有两个厉害的师兄么,乘着现在他受伤,又只有一个师兄在这,先打一顿再说呗,不然以后等他好了要打他不是更难?”

      许轲听了这话貌似更有道理,连连点头,心里拿定了主意,又喊又叫了两声给自己助威,抡圆了拳头就冲上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萧家的三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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