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任飘凤的迎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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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鸡打鸣第三遍时，梨溶打开门，就见到萧索在门口等着了。
萧索把东西都接过手，只留着一个装满水的小竹筒给她拿着。天色还很朦胧，但陆续出门祭扫的人也不少。
当年他们把萧索的姨母葬在了离南溪镇不远不近的一处小山坡，两人走了几刻钟也就到了。
如往年一样，萧索除草，梨溶擦拭墓碑、摆上祭品。
对这位姨母的记忆，梨溶记得最深的就是小时候那段逃难路上，她一直紧紧牵着自己的手，以及每晚她都抱着自己，那是当时唯一一点温暖来源。
萧索的记忆要比梨溶清晰得多，毕竟他比梨溶大了两岁，姨母又自小疼他，在逃难路上更是尽心尽力照顾他。萧索最终还眼看着这位最后的至亲离世，那份感触自然不同。
祭拜后，梨溶静静地陪萧索待了会，两人才略收拾东西回家。
约是清明，周围的气氛都显得格外清静。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雨，梨溶打滑，被萧索手快地扶稳，然后少年的大手就一直没撒开，梨溶也自然习惯地让他一路牵着，直到回家。
送了梨溶到家门口，萧索就走了，任飘凤这个时间点应是在祭拜，萧索不是任家人，并不好打扰。
“溶儿，过来上香了。”
果然，进了门，任飘凤已经摆好香烛祭品等物。
任飘凤点了两只香，一只递给她，自己先跪下去，神情肃穆地拜了三拜。
梨溶接过香烛，跟在后面跪下，恭恭敬敬地也磕了三个头。
抬头时，正对上供桌上两尊牌位——先父任衡，先母田氏。
字迹早已老旧，先人也早已归随经年尘土。
任飘凤闭着眼，跪了足足两刻钟。
等她终于睁开眼站起身时，梨溶才跟着起来。
“溶儿，把那边的祭品送过去吧。”任飘凤淡淡道。
没有指明，但梨溶明白，这是在说给萧师傅父兄准备的祭品。
“我这就去。”梨溶应道。
把早就备好的几样祭品放进篮子后，她提着满满的东西出门。
提着食物，她不敢走快，怕倒洒了。
或许是大家都出门祭扫去了，路上人比往常少了很多，巷子里稀少的人安安静静地来往，突来的几句话也并不高声。
经过一户小家时，从半敞开的门望进去，梨溶正好瞧见那户人家在小院子里祭拜，供桌上同样摆着在今天随处可见的碧绿青团子。
一个小女娃扶着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的老人家，缓缓跪在牌位前，隔了阵缓缓站起。
梨溶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看了会儿。
牌位前香烛袅袅，老人家满头白发颤颤巍巍，而小女娃却是双丫发髻，稚嫩孩童。
生死老少，周而复始。
那双丫发髻的小女娃不经意地回头，看见门外的梨溶正看着她们，纯稚可爱地小小一歪头也打量起梨溶。
似乎觉着梨溶不是坏人后，小女娃朝她天真地甜甜一笑，梨溶也回她一个和善的笑容后，便接着往前走。
走到萧家时，正好瞧见萧索三师兄弟一排地站在院子里，等在萧师傅房门口。
奚阳瞧见她，朝她眨眼，被萧重不轻不重警告性地看了一眼。
梨溶抿住上扬的嘴角，放轻脚步靠近，压低声音问道：“萧师傅回来了？”
萧索微颔首，也是低声回她：“半个时辰前回来的，提了两坛子酒直接进房里。”
每年清明，萧师傅都简单得很，两坛酒抱进去，自己一人，把酒喝光了就出来。
至于寻常人家的祭品，萧师傅更是从没要过，只是年年干娘都会让她拿过来。
静静地再等了约莫两刻钟后，房门咿呀一声，奚阳有些许歪斜的身子立时挺直。
里面的男人大步跨出，高大的身形如山一般。
梨溶刹那觉着，头上的阳光仿佛都被他遮住。
萧师傅大步跨出，八尺的高大身影像要顶到门框上，粗布麻衣，浓眉星目，锐利的眼神一点都看不出是刚喝了酒的。
胡茬子沾着星点的酒水，却并不让人觉得邋遢，反而有一股呼之欲出的气概。
在日头下才发现，他的头发、眉毛、胡茬，甚至眼珠，都是稍带棕红暗色的，不细看不甚明显。
利目扫过面前三个弟子，萧重敦厚，萧索沉稳，他从来无需过多操心，而只有奚阳······性子太肖他父亲，太跳脱不羁，太少年意气。
“阿阳，”他声音一贯冷硬，“今晚多扎一时辰马步。”
奚阳从小被他教训惯了，早已形成反射：“是！”应下后才反应过来，垮着脸问道：“师傅······我又怎么了？”
萧师傅目光掠过他脚下，不说话，直接看向最右边的小姑娘，脸上的冷硬缓和了几分：“阿溶来了。”
梨溶乖巧地点头，把食篮从萧索那接回来，举高了道：“萧师傅，里面有青团子、五谷饭和几样吃食，还有一壶西凤酒。”
萧师傅大掌轻轻拍拍她头顶，“辛苦了，不用准备那么多，不拘这些。”说着接过食篮，对几个弟子道：“你们三个，去把边角埋着的那几坛挖出来。”
“是。”萧重三人去墙角处挖土，萧师傅把食篮拿进房。
梨溶站在房门口，见他把吃食一盘盘地摆在牌位前，只是她离得远，牌位上的字看不清。
萧师傅拿着空篮出来，另一边萧重三人也每人抱着一坛子酒过来。
清明这晚上，任飘凤和萧师傅习惯聚在一块喝酒。
“走吧。”萧师傅走在前，萧重跟着一旁。
后头萧索一手抱着酒坛，一手牵着她。
梨溶看了看走在最后没精打采的奚阳，担忧问道：“阳哥哥，你还好吧？”
奚阳苦着脸，“师傅为什么老罚我啊？明明我都比阿索还大，结果成日都被当孩子一样教训。”
梨溶也不知怎么说才好，只能安慰他：“兴许萧师傅是想着严师出高徒呢。”
奚阳拧巴着圆脸，梨溶忍住笑，他这样子看起来，确实像是比萧索年岁小。
“你站姿不稳，下盘功夫不到家，因此才被罚。”萧索淡淡地陈述。
奚阳张口就问：“哪看出我站姿不稳······？”说着自己一顿，不出声了。
梨溶不解道：“是啊，萧师傅不是刚回来么，哪里有空检查你们武功？”
奚阳低着头思索，萧索耐心地给她解释：“我们在师傅房门外等了约半个时辰，脚印显在沙土上，从脚印就可以看出两腿用力是否均匀，下盘功夫是否稳当。”
“脚印清晰，证明左右受力均匀，而耐性定力不足，下盘不稳，脚印就会变得凌乱模糊······”奚阳边思索着道。
梨溶恍然：“好厉害！”
“什么厉害？”萧重听到她低呼，回头笑问。
“呃，”梨溶看了看耷拉着头的奚阳，想着别再说这个话题的好，“没，没什么，啊到了。”
她几步小跑，先上前推开门，往里探了探头，稍提声喊道：“干娘，萧师傅他们来了。”
任飘凤正坐在屋檐上嗑瓜子，见着梨溶进来不作声，也没搭理后头接着进来的萧重。
萧索抬头，刚想出声就被屋檐上那丹凤眼凌厉的眼神噎住，识趣地闭嘴当作没看见，追着梨溶脚步走进屋。
第四个进来的男人，头发在日头下暗暗发红，任飘凤眼微微一眯，手起瞬间，一个看不清的物什急速飞出，直直向门口砸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任飘凤的迎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