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麻婆豆腐儿

21、第二十章

　　杀气解除，付玥朝后踉踉跄跄地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结忆和吉尔伽美什正在她的面前打斗，刀剑接触的声音清脆悦耳。两个人看上去都很认真，但势均力敌，没有哪一方处于绝对的劣势或者是优势。
　　以吉尔伽美什的实力，应该是碾压结忆的才对啊。付玥有些困惑地想着，不是结忆变强了就是吉尔伽美什变弱了，只有这两种可能。
　　她被禁锢在结界里，没办法上去帮忙也没办法出去，只能在一边跟吃瓜群众似的观战……这时候一枚白刃突然朝着她射来，眼看着就要没入她的额头，天之锁从半路窜出拦截了白刃的轨迹。
　　“现在说还来得及。”结忆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就算你告诉他，那个杂种也不会留你活口！”吉尔伽美什手一扬，天之锁朝着结忆卷去。
　　结忆一直追求的只是那段记忆而已么？如果只是要记忆的话，告诉他也无妨吧？毕竟……他在说“弥音”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一瞬间变得温柔了很多。可是吉尔伽美什不相信结忆，而且结忆会拿走信物，那样的话吉尔伽美什就要走了……她还不希望他走。
　　更多的白刃朝她射过来，她咬咬牙后退了几步，这时候一股大力突然从身后袭来，将她整个人往后拖。
　　“闪开闪开闪开！”扎着粉红色发带的少女从她身边掠过，一只手扯着她的校服后领——所以说为什么这群人都他妈的喜欢扯她校服后领——向后一甩，付玥被甩到几米开外，身体重重地砸在水泥地上，全身都被撞得发痛。
　　“不好意思你忍耐下。”星野挥舞着长剑，眼中冷光大放，“我得把某个不守规矩的时序者抓回去。”
　　结忆和吉尔伽美什同时停下，转头看着半路杀出来的星野。
　　“好几天没见到您了英雄王，您越发的潇洒帅气了。”星野先是对吉尔伽美什鞠了一躬，再抬起剑指着结忆，面无表情。
　　“你来啦。”结忆耸耸肩，“真不合时宜，我差点就能打败英雄王了呢。”
　　“扬言能打败本王你这杂种真是胆肥。”
　　星野走到英雄王的身后：“我想我们都是一个目的，所以请允许我协助您。打败结忆之后由我们来抓捕他，我可以替您延续契约，而您可要选择回原来的时空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
　　“听上去不错——”吉尔伽美什眯眯眼。
　　几乎是在英雄王说话的那一瞬间，结忆脚尖一点后退了几米，和两人拉开了距离。星野朝着付玥的方向打了个响指，一层乳白色的圆形屏障将付玥围起来。然后她执剑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结忆。

　　“丹尼尔，介入结界，对结忆进行远程攻击。”星野嘴角微动。
　　“你真的忍心么星野姐姐？”耳中的耳机里传来稚嫩的童音，丹尼尔一边嘟囔一边操控者时序者的专用系统，双手在悬浮键盘上飞跃，“我准备好了。”
　　星野没有说话。她只是抿平了嘴唇，双眼紧盯前方，这时候她的意志力才是最集中的，她已蓄势待发。
　　这种恐怖的气息连英雄王都忍不住侧目。

　　“星野，你还是这么冷酷无情，就像钢铁一样呢。”结忆慢慢地笑了，脸上的狰狞混入了几分温柔，看上去极其可怖，“你想不想知道我出逃的这几周都干了些什么啊？”
　　“别说废话了。”星野握紧了剑柄。
　　“我啊，其实什么都没做。”结忆轻声说，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恰好全场的每一个都能听到，“我本来想，好不容易来了这个地方，好不容易下定决定要脱离时序者的组织，我一定要好好玩一玩，犒劳犒劳自己，至少在这个地方我要开开心心的。
　　“我一直在暗中跟踪付玥和吉尔伽美什，一面跟踪一面观察。跟预料的一样，英雄王的能力开始弱化，付玥开始频繁地梦见一段段的回忆。我知道机会来了，其实我完全可以对付玥进行催眠，提取她的记忆，然后再杀掉她。吉尔伽美什对我完全不会造成威胁，只要我张开结界，他就会被禁锢。但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吉尔伽美什轻轻挑了挑眉，付玥坐在乳白色的屏障中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只有星野一直双手握剑，身体呈进攻的姿势对着结忆，双眼寒冷。
　　“我没有去玩。在观察之外的时间，我都会在街上走来走去默默看着身边的人，通过他们的年纪、身份、表情来揣测他们近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到很多人，有大人也有小孩，有老人也有少年。他们的衣着各不相同，拥有不同的人生和不同的记忆。”结忆说，“一个穿着校服的、哭丧着脸的高中生，也许是因为考试考差了成绩，或是喜欢的人向别人表白了……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小女孩快乐地笑着，也许是因为老师奖励了她一包糖，也有可能是她种在家里的那盆花要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神色平静，有可能是医院刚给了他病危通知书，也有可能他只是在默默回味他的一生。”
　　“这个世界啊……”他叹道，“这个世界啊，这么多美好的爱，这么多斑斓的记忆……所以我才会在看到你们的时候那么犹豫，你们的那份该死的爱真是让我难以下手。”
　　付玥心底轻轻一动：“你是说我和吉尔伽美什？”
　　“是啊。这份奇妙的爱……谈不上沧海桑田，谈不上沧海桑田也谈不上刻骨铭心，感觉就像是一杯加了糖的白开水一样。”
　　“谁叫本王跟这个女人相处久了呢。”吉尔伽美什勾了勾嘴角。他也没有说错，他慢慢的变得不那么孤高了……至少是在面对付玥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相处放松又愉悦，细想之下居然也没发生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结忆真是好口才啊。”丹尼尔懒洋洋地听着，评价道。
　　但他依旧没听到星野的回答，耳机里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声。
　　“星野姐姐，你知道么？你在战斗的时候就像个机器人一样，按部就班，不动任何感情，面对什么都是冷冰冰的……你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会生锈坏掉的哦。”丹尼尔叹了口气。

　　结忆再次抬起头看着星野，这次他的眼中透露着失望、愤怒、痛苦，还有不易察觉的几丝不甘。
　　“可是我呢？像我这样的时序者，没有记忆，没有方向也没有目标。人活着还可以去寻找爱，可是我已经死了，连去寻找爱都做不到。”他轻声说，眼中的温柔一寸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杀意。
　　“时序者本来就不该拥有记忆和感情，坚忍和残酷是我们的美德。”星野目光如炬。
　　付玥从来没见过星野这样的表情。她眼中的冰原似乎燃烧了起来，寒冷之中带着炙热，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她眼中纠缠不清。每每看到这样的目光她都会感觉到颤栗……那里面根本不是作为人的情感，它过于强烈与极端，就像是魔鬼的感情。
　　“你杀掉付玥就可以结束掉这场动乱，你没有必要因为她而把我的信物给她以用来保护她，而让我不敢直接下手杀她。你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星野……你潜藏的记忆发挥了作用。”
　　“就是因为记忆会让我们变得多愁善感，优柔寡断，所以才要舍弃它们！”星野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怒气，“总是记得自己的过去……被人爱着，幸福着，爱着别人，付出着。难过的事，开心的事，愤怒的事，以及被社会束缚的主观意识……它们都没用了！它们不再适用于我们现在的身份，作为时序者只要遵从命令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杀掉付玥呢？杀掉她一切都结束了，这也是创世神的命令不是吗？”
　　到底谁是创世神？付玥想问，但吉尔伽美什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他的脸上罕见地面无表情，赤红色的双眼中有几分凝重。这种表情很少能在英雄王脸上看到，他大部分时间都面带不屑的笑容。
　　“与你何干？”星野轻声说。
　　“是你自己不愿意去面对而已，那是你的过去啊，尽管那时的你脆弱得不堪一击……但那是你的过去啊！那时候的星野比现在的星野更有人性……更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