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麻婆豆腐儿

20、第十九章

　　“你说你做的那个梦，其实是那个叫星野的时序者的记忆？”吉尔伽美什淡淡地问。
　　“我在梦里看清了他们两个的样子，和现实中的星野和结忆都极其吻合！”
　　付玥的语气斩钉截铁，她把手里的练习本朝向吉尔伽美什，上面零星地写着几个词语。
　　“星野弥音，风间，粉色绸带——”吉尔伽美什眯着眼念出来，“你想说明什么？”
　　他们现在正躲在学校的物理实验室的讲台下。付玥逃了下午的课，请了病假装模作样地在医务室签了个名就立刻拉着吉尔伽美什跑掉了。一开始英雄王还对这个脏脏的地方没有任何好感，但毕竟没有更好的地方，他只好不情不愿地在这里留下。
　　付玥直觉这件事很紧急。
　　讲台下空间有限，他们几乎是紧紧挨在一起，胳膊碰胳膊，腰碰腰，不过付玥一点也不感到拥挤。
　　“你没发现吗？”付玥迫不及待，“从我得到那块鹅卵石开始我就一直在做梦——都梦见自己是一个小女孩。第一个梦境时那女孩才六七岁，到后来年龄越来越大，慢慢变成九岁、十三岁、十八岁,而且每个年龄段梦见的事情还不一样。这是星野的成长历程！”
　　“但是那块石头是结忆的信物。”吉尔伽美什皱皱眉。
　　“注意细节啊闪闪——星野一直到十八岁，就是我刚刚梦到的那一段，她一直都没有把鹅卵石给结忆。星野一直到十八岁都是石头的真正主人，而我一直在以石头的主人的角度重新回顾那段记忆！”
　　“星野她头上有粉红的绸带，就是在梦中风间送给她的东西？”
　　“是啊。”付玥说。
　　“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吉尔伽美什用手搓捻着笔记本的边角，语气有点漫不经心，“又不能逼着星野把结忆抓走。”
　　“他到底在追寻什么？一定要杀掉我，一定要夺回那块石头——”
　　“当然不只是因为它有力量那么简单。还有别的原因。”吉尔伽美什转头看着窗外，“在你的梦里面，星野对于结忆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人送给自己的东西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
　　他轻轻说着，突然停下了搓捻笔记本边页的手，定定地看着窗外。窗外是阳光明媚的天地，他看着光芒，眼中的赤红色又深邃了几分。
　　付玥看着他的侧脸，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突然发现这里真的是太安静了，而且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人。窗外的阳光灿烂，植物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而他们坐在安静的僻静处窃窃私语，这种感觉跟小情侣私底下偷偷约会有点像。
　　当然吉尔伽美什不会偷偷摸摸，他一向是光明正大。
　　“是啊，他在追求什么？为什么对你这么执着？”吉尔伽美什扭过头看着她，眼中似笑非笑，“或者说他为什么要来到这个时空？为什么那群时序者要缉拿他？他到底触犯了什么禁忌的事情？在游乐园那一次本王就有疑问了。为什么他们是要‘抓捕’结忆？他们都是时序者，本来应该是一条路上的人。”
　　付玥怔住了。她还是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记得第一次遇见结忆的时候，就问过对方为什么他在和星野械斗……原来如此，他是被缉拿的对象吗？
　　吉尔伽美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嘴角微微翘起。
　　“本王可以确定了，风间的全名就是风间结忆。”

　　付玥匆匆地收拾好书包，然后大步踏出了校门。
　　“我感觉我们发现了什么好大的秘密啊闪闪，现在还是先回家。”她说，“我总觉得家里有一种安全感，好像有什么人在保护着那里一样。”
　　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丹尼尔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然后呢？”吉尔伽美什问。他现在是英灵化的状态。
　　“我试试能不能用信物找到星野，然后把事情问个清楚，毕竟时序者都有信物，信物和信物之间说不定有什么联系呢？”
　　“你太过于好高骛远了女人，连具体方法都不知道就胡乱尝试。”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她说着向前匆匆地走。
　　“停下。”身边的英雄王突然实体化，伸手拉住付玥的校服后领。她一个不注意向后跌跌撞撞地退了好几步，回头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就看见吉尔伽美什面无表情地盯着前面，赤红色的双眸中像是结着冰一样寒冷。
　　付玥愣了愣，慢慢地将目光移到前面。
　　黑色兜帽的少年站在她们身前五米开外的地方，棕色的发丝轻扬。他手中握着一把剑，只有五六张白纸交叠的厚度，刀刃闪着寒芒，像是能斩断世间之一切。
　　他慢慢抬头，黑瞳空洞无神，想一潭未曾荡起涟漪的死水。但在看到付玥的时候，他眼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杀气。付玥僵在原地无法动弹。那股凛冽的杀气似乎凝结成了一把虚无的剑，在半空中遥遥地指着她的眉心。

　　整条街都变得很安静，连风都消失了，街上的行人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里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寂静的空间。
　　“别担心，是结界。”对面的少年说。
　　“结忆？”她轻轻发问。
　　“是我哦，我又来了。”结忆微笑着说。这份笑容没有任何温度可言，杀气使他的脸变得狰狞，“告诉我吧，你的那些梦境。可别说谎哦，我知道你梦见了记忆。”
　　“你为什么会知道……？”
　　“那些梦都是记忆，你知道的吧？关于一个叫‘弥音’的孩子的记忆。告诉我吧，那些记忆，只要你愿意说，我就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只有没有的东西才会去追求。”付玥牢牢盯着结忆的双眼，企图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你没有记忆吗？”
　　“我就是讨厌你这一点，你太敏锐了。”结忆轻声说，“是啊，从我成为‘时序者’开始，记忆这种东西就不再属于我了。你知道信物是怎么来的吗？信物是时序者生前最重要的东西啊。我的信物就是弥音送给我的那块鹅卵石。你知道我看见星野把它给你的时候有多愤怒吗？我恨不得杀掉你啊。
　　“但是你得到了信物，信物认了你做主人，所以你可以保证契约进行，让那个来自异时空的英雄王留在你身边。同时你也会得到信物上附带着的记忆——作为时序者我无法读取，但作为普通人类的你就可以读取了。星野这个蠢货，她考虑到了一切却没有考虑到你会知道记忆。
　　“既然你知道记忆，那就好办多了。要么你说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要么我催眠你，逼迫你说出记忆之后再抹杀掉你。我的耐心有限，别逼着我催眠你哦。我也不想采取强制手段。”
　　天之锁从结忆的身侧钻出，向着少年单薄的身体袭卷来。吉尔伽美什一直在听结忆的话，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大半的事情，就没必要再跟结忆客气了。“王之财宝”全开，金色的漩涡一圈圈荡开遍布在空中。漩涡中泛着金光的武器缓缓出现，矛头全指着结忆一人。
　　“你这杂种。”吉尔伽美什冷笑着说，“你根本就没打算要留着付玥的命吧？”
　　“您说什么呢，英雄王，我们时序者可是很遵守诺言的哦。”结忆转身微笑，“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记忆而已，知道自己过去是个怎么样的人，知道过去那个对我最重要的人，她的过去是怎么样的……我想知道我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别告诉这个愚蠢狂妄的杂种。”吉尔伽美什命令道，“听见没？女人？”
　　付玥发不出声音，她的身体已经被控制住了，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刚刚那几句话就已经消耗掉了她全部的力气。
　　“你不仅想找回记忆，还打算把信物拿回去吧？”
　　“那是当然的了，毕竟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啊，我才是它原本的主人。遗憾的是我拿走信物的时候你们的契约就会终止了，你会被时序者带走，回到原来的时空，英雄王。”
　　“是吗。”吉尔伽美什淡淡地说，“那么就更不能给你了。”
　　他抬手，武器们发出兴奋的颤动声。
　　“那个女人伺候本王伺候得那么舒服，本王回去干什么”吉尔伽美什冷笑，“本王还打算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你这杂种凭什么肆意终止本王和她的契约？”

　　“结忆和付玥在一起？他终于发起进攻了”星野用手调了调对讲机的位置，“定位！”
　　“好的星野姐姐，他们现在在学校门口的那条居民街上，大概左拐一百米的位置。”丹尼尔懒散地看着屏幕，他坐在付玥家附近的榕树上，远程指挥，“啊，检测到结界的波动了，看来他们在结界里。”
　　“结界不是问题。”扎着粉红色发带的少女大步流星地走在街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说起来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
　　“信物发出求救的信号了，预示着信物主人有危险。”
　　“该死！你怎么知道付玥受到的是来自结忆的攻击而不是其他的危险？”星野停下来，恨不得顺着无线电波抽丹尼尔一巴掌，“万一她受到的是小混混们的围堵呢？如果是那种情况那根本不需要我出手！吉尔伽美什就可以搞定！”
　　“可问题是吉尔伽美什搞不定啊。如果还有他搞不定的事情，那肯定就是遇到结忆了。在这个时空检测到结界波动的地方就是他在的地方。”
　　“问题还有！付玥她是怎么学会用信物发送求救信号的？”
　　“谁知道？可能她只是怕得在心里大叫‘救我救我’吧？信物接收到了就向其他时序者发出了求救的信号了。”
　　星野在街上大步跑起来，咬牙切齿：“听好了丹尼尔，如果不是结忆，你就等着被我的剑削成碎片吧。”
　　“随时恭候。”丹尼尔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