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麻婆豆腐儿

16、第十五章

　　吉尔伽美什坐在把车靠窗的位置，肩膀上靠着熟睡的少女。
　　其实这个场面用“浪漫”来称呼会比较应景。少女靠在少年的肩上，少年转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目光清淡，灯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恋爱的酸臭味熏得人退避三舍。这个情景下他们看上去确实很般配。
　　实际上吉尔伽美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把付玥背出游乐园一路背到集合地点他就想吐槽了，为什么这女人这么重啊他背着都有点累。上车的时候还被百般阻挠，吉尔伽美什强忍着骂对方“不知好歹的杂种”的想法跟大巴车负责人说了大半天，说他自己其实是付玥的一个外国朋友今天偶然在游乐园里遇到了刚好她身体状况不佳所以顺便来照顾一下她什么的。负责人在将信将疑地让他上车，还不厌其烦地提醒他补车费。于是英雄王不耐烦地抽出一沓钞票拍在负责人手心然后自己转身找了个座位坐下来，丝毫不理会车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那个男的是谁啊，明星吗？好像也不是啊。”
　　“是个外国人呢。”
　　“真的好帅，而且又多金……天呐这样的男朋友付玥是怎么钓到的？”
　　“别乱说，可能不是男朋友呢。”
　　吉尔伽美什原本不太在意周围的窃窃私语，但细听之下她发现这都是些溢美之词，看来这些年纪与付玥相当的青少年也相当仰慕他，于是他又开始自满。
　　这时候身边少女的身体突然开始微微颤抖。他伸出一只手安慰地拍拍少女的肩膀，动作温柔。直到她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才把手拿开。
　　“什么情况？男朋友这个名号肯定坐实了吧？”
　　“得了吧我觉得他们不是那关系！肯定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别酸了，你就是在嫉妒。”
　　四周又响起了讨论声，情绪更加激烈了。
　　付玥眼皮抖了抖，仿佛在梦里感受到自己那群不正经的同学散发出的傻逼气息。
　　车程倒是一帆风顺，除了有几个面带桃花的小姑娘过来要照片之外，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到学校之后吉尔伽美什给她开了张请假条，然后背着付玥一边恶意吐槽一边回了家。
　　把睡得死死的少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吉尔伽美什转头洗了个澡。从洗浴间出来之后他本来想吹一下头发然后打游戏打到犯困，但是看见床上某个一动不动的身体，他神使鬼差地去了厨房。
　　他抱胸对着一堆食材沉默了半天，郑重其事地拿起一个土豆端详了半个多小时，大概是在思考这东西到底可以做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单纯的打发时间。当英雄王意识到自己可能连皮都削不好更别说做饭的时候，他果断而明智地选择了订外卖。

　　付玥猛地睁开眼睛。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窗外星光璀璨，房间一片漆黑。她试着抬了抬手臂，酸痛无比，动都难动。
　　“闪闪……”她嘶哑着嗓子呼唤。
　　躺在她身边的金发男人动了动。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三点四十五了，你真能睡。”
　　“我做了个梦……是噩梦……”付玥说，“我梦见……我很饿……”
　　“……很饿？”
　　“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我梦见我被卖掉了！卖到妓院里了！”
　　“哈？就凭你这搓衣板一样的身材，哪个妓院愿意收你就是他们眼瞎。”
　　付玥：“……”
　　她怎么觉得这男人越来越贱兮兮了。
　　“算我求您了，您先别说话好吗？听我把话讲完。我在迷雾森林里面遇见了……”
　　“这个就别废话了，你已经讲给本王听过了。”
　　“……哈？什么时候？”
　　“真是会麻烦本王啊。”英雄王哼了一声。
　　然后他摊摊手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所以，你是说……”付玥缓慢地消着吉尔伽美什的话，“我被那个叫丹尼尔的小屁孩给……”
　　“被他的能力迷惑了。所以你处于极度不清醒的状态，相当于被催眠。他对你施加的任何命令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相当于失去了自己思考的能力。”英雄王说，“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一脸毫无防备的蠢样。”
　　“……然后呢？”
　　“本王就问你发生了什么，你就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全部回答了啊。”
　　付玥呆了呆，然后大力拍床：“我的重点不在于时序者那些破事！我的意思是你该反省了！如果你没有到处乱跑而是待在我身边你就可以用王之财宝威胁那个小屁孩让他说实话！这样就能把那块石头和你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现象解释通了啊！”说不定你还能找到留在这的方法！
　　“胆子越来越肥了。看来是本王对你太宽容了，谁允许你用这种语气跟本王讲话了？”
　　“哼。”
　　“别模仿本王的语气说话，太恶心了。”
　　“哼！”
　　“……”
　　少女脱力地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那群时序者抓住结忆之后，下一步是不是将吉尔伽美什送回原来的时空？如果是的话，自己可以毫不留恋地看着他消失吗？
　　她在心里果然还是不希望他回去……付玥翻了个身，拉住英雄王的衣角。
　　“又怎么了女人？”
　　“没什么。”她轻轻说，“现在还早……再睡会儿吧。”

　　天就要亮了。
　　天亮的时候，每个人都要昨夜的脆弱和痛苦深埋，然后微笑着迎接朝霞。
　　如果是吉尔伽美什的话，大概也会这么告诉她吧？
　　她笑了笑：“闪闪，我真的是搓衣板身材吗？”
　　她说这句话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至少让自己心里不必太难过。
　　“是啊。”英雄王回答。他转过头，眼里居然写着认真。“可能你一辈子就是这种身材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很不爽呢闪闪。”
　　“本王说的是实话，毕竟本王不想欺骗你。”
　　“……”
　　要不一会儿早餐就吃激辣麻婆豆腐吧。她默默想。
　　至少……能治一治吉尔伽美什那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