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渡神（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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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那场大战转瞬已过三年，三年的时间，六界生灵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六界一统的好处。
六界军政严明，行之有章，违之有法，再不复以往争霸割据之态。
没了担忧，六界生灵自然而然地互通有无了起来。该修炼地修炼，想游玩地游玩，只要遵守了天帝陛下颁下的法典，便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般盛世龙腾的局面，也终于让一小部分有异心的人绝了所有的念想。
不是没人想过再去找魔尊旭凤挑起二人之战，可是奇怪的是，那一战之后，旭凤将魔尊之位传了卞城王，然后再无人见过他。
只是这一日，这失踪了三年的人却忽然出现在了天界！
“陛下，前魔尊旭凤，在璇玑宫外求见。”莫语恭敬立在七政殿外，等着里面陛下的旨意。
少顷，殿门轻轻开启，书案之后正提笔批改奏折的的润玉抬头看了他一眼：“传！”
一身黑衣的旭凤走进璇玑宫花园看见润玉的时候，脸上尽是怅然之色。
润玉微微一笑，在棋盘上下了一子：“怎么，被破军拦住了？”
昔日旭凤尚为火神之时，璇玑宫他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也没觉得什么，谁能想到今日竟然被破军所拦？一时之间，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当日闯先贤殿拜祭母神之时，因为满心激愤倒是也没太多想法，今日才彻彻底底体会到，成者王侯败者寇，原是如此。
恍神也不过一息，旭凤很快回神，看着润玉眼中有些悲凉：“这三年来，我一直在花界。”
润玉摩挲着手中棋子，并未说话。
旭凤自嘲一笑：“我守了三年，锦觅始终不愿见我。她说义绝，原来真这般决绝。”
润玉不置可否，将手中棋子落下，又轻轻拈起一颗。
见润玉始终不说话，旭凤走到近前右手一掌落下盖住棋局，定定地盯住润玉道：“如你所见，如今我什么都输了，败于你手我无话可说，可你为何要迁怒叔父？”
三日之前，润玉下旨，月下仙人错点姻缘造成人界有损，故依律令其轮回凡尘，尝尽七情之苦后方可回转，不日便要执行。
润玉看着旭凤，有些失望：“你认为我是在迁怒？”
旭凤冷声道：“不过区区几起错漏姻缘，父帝在时都未追责，你偏偏追着不放。若不是记恨叔父给我和锦觅系了红线，何至于此？彦佑被关，叔父下凡，堂堂天帝党同伐异，心胸狭窄至此，可笑六界生灵均被你蒙蔽至今！”
一席话让润玉啼笑皆非，摇摇头命人传了月下仙人和彦佑，然后递给旭凤一封密折：“看看你所谓的区区几起错漏吧。”
旭凤疑惑中打开了密折，第一句便看见“披香殿上奏，经彻查，万年之中月下仙人共计错牵姻缘一千六百三十七万八千九百五十一起，造成人界生灵殒命无数，均由先帝太微命阎王善后。”
怎么可能？
旭凤本想质问润玉，是不是他故意栽赃。但越往后看却越是开不了口。密折之上，披香殿将所有错漏姻缘一一罗列，全是有据可查，有人可问之事，详细到这般地步，怎么可能是受润玉指使造假？
待看到与自己有关的姻缘之错时，旭凤终于再也无法看下去，将密折合上。当日他与锦觅凡尘历劫，叔父给他们系了红线，可惜碍于前情无法善终，此次姻缘因他殉葬而终。当时只觉得陪了锦觅一世，互相明了心意何等甜蜜，却没想到因他这一国之君突然身亡，竟然引起天下大乱，死伤无数。
不期然地，旭凤忽然想起当日忘川一战，润玉对他说的话。
无关风月，只为苍生！
旭凤阖目叹息。
他果然，输的彻底！
月下仙人满心不忿地到了璇玑宫，一进门便看到旭凤，瞬间欢喜道：“凤娃，你终于回来了！”眼角余光扫到旁边的润玉，又瞬间换了语气，“天帝将老夫召到璇玑宫意欲何为？”
天帝面前竟然如此无礼！传召的仙侍眼中泛起怒色，但碍于月下仙人身份，还是低头等陛下旨意。
润玉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旭凤认为我迁怒于叔父，故意指使披香殿造假，故此请叔父前来说个分明。”
月下仙人脸皮抽了抽，当日披香殿查出结果之后自然是与他核实过的。他自然心里也清楚这万年之中都做了些什么，心中自是有些愧疚，可这一切让他当着素来疼爱的旭凤和现在他恨之入骨的润玉来说，他怎么说得出口？
月下仙人的沉默终结于彦佑的到来。
三年的疼痛折磨让彦佑看起来老实了很多，可当他一开口众人便都知道，那还真是看起来：“怎么，陛下今日想起了什么新的刑罚？想要我尝试一二？”
月下仙人闻言看着润玉恨声道：“润玉，他可是你义弟！我素知你心机深沉，却万万没想到你心狠手辣至此！”
润玉并未理会月下仙人，只是看向了彦佑：“前些时日，鲤儿来了。”
听到鲤儿，彦佑抬头紧盯着润玉。
“鲤儿说，他有些想念当日和娘亲还有你在云梦泽的日子。娘亲有时候神智不清醒，一会儿叫你鲤儿，一会儿叫他鲤儿。那时候，你对他说，你是大鲤儿，他是小鲤儿。他那时还小，可他都记得，你呢？每日的百遍《孝经》，可让你记起分毫？”
怎么不记得？三年的时间，每日疼痛之时，他从一开始的恨，到后来的怨，到最后，恨和怨都淡了，他越来越多地想起过往，才越发看清心底处那个最深的自己。
什么大鲤儿小鲤儿，他只是恨自己不是真鲤儿……
彦佑的沉默似乎是默认了月下仙人口中说的“心狠手辣”。
丹朱看着润玉，满是不屑：“天帝算尽天下，我等不过是你手中棋子，现在又何必做出这番姿态？”
润玉看向丹朱：“叔父以为，若只是棋子，你们凭何站在这里？我又为什么和你们说这么多？”
丹朱有些哑然，却依然硬声道：“我怎么知道你又有什么阴谋？”
润玉不恼，只是长袖一拂，一个棋盘虚影瞬间出现在半空。
“你们看到了什么？”
月下仙人冷哼一句：“一个棋盘而已，天帝又想说些什么？”
润玉长指一点，棋盘虚影之上，一个个棋子依次落于其上，渐渐组成棋局。
“神魔，妖鬼，天下，六界，纹枰而已。”
“至于它。”
润玉拈起一颗黑色棋子，轻轻摩挲了一下向空中扔去。
“喜怒，得失，生死。”
黑棋落下，以置死求生之法，让棋局瞬间输赢立现。
润玉回头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任何情感：“与弈棋人，何干？”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渡神（二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