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羽翼妖精

4、第 4 章

　　没有把握之前，不如不出声。
　　我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老太太诧异我走得如此干脆，却也并未出声挽留。花百余元换一顿早餐，对我这个刚入职的新人来说实在是奢侈，明天去哪里搞花呢？
　　回到单位我把这个问题丢给了主任，没理由我出了力还得出钱，既然花朵是敲门砖，自然是单位给我报销。
　　“她居然因为一束花就又让你进去了？”刘思思嫌恶地将鼻子皱起来，“谁信啊！这老太婆就是看中你的脸了吧！”
　　她要不是女的我就一拳捣到她脸上。
　　方主任把茶杯放下，想了想，问：“李姐，她的老伴儿是不是去世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我恍然大悟，到底是领导，就是比我有水平。我虽然明白老太太是触动了回忆却压根儿没想过要从她的回忆入手！
　　李姐在电脑里查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说：“主任，她…她没结过婚…”
　　“啥？”我们都惊了。
　　“真的，她一辈子都没结过婚，也没有孩子，亲人都比她死的早，几年前她就上了街道五保户孤寡老人预备名单了。”
　　我插嘴：“不对啊，她家里有一个中年阿姨，那不是她女儿吗？”
　　“那是照顾她的保姆。”
　　方主任皱眉：“为什么是预备名单？”
　　“她有经济收入，不符合条件。”
　　“她能有什么收入？”刘思思好奇地问，“退休金能有几个钱，她怎么能抗拒巨额拆迁安置款？”
　　我又插嘴：“她应该没什么钱，房子里破得很，窗帘都打着补丁，哪来的钱雇保姆？”
　　大家都想不通，尤其是李姐：“要是她结过婚有老伴孩子，那房子都是回忆，不肯搬家到也能说得通；这又没结婚又没孩子，犟的是什么呢？”
　　我想起后院那棵绝美的樱花树，不知怎么心就软了：“其实，那棵树要被砍掉是真的可惜，今早樱花开得可漂亮呢。”
　　“什么樱花？”三位女性逼过来齐声问我，又把我挤到墙角。
　　逼问出情报后她们丢开我抱团讲悄悄话去了，我拿着小票让主任给我报销买花的钱她看都没看就签字挥手让我走开。
　　早知道让花店写个千把块，也好把我的坑填上！

　　既然领导同意我公费买花而我又不必出卖色相，第二天早上我自然是又拎着花束去老太太家蹭饭吃。
　　她见到我时一脸的无奈：“都说我不会签字了！”
　　我笑眯眯地将那束粉色康乃馨递过去：“不签字也没关系，我是来吃蛋糕的。”
　　她被我软硬兼施弄得哭笑不得，只得
　　开门让我进去，今天她给我吃抹茶蛋糕，我饱餐一顿，打着饱嗝起身告辞。
　　“明早见！”我笑着对老太太挥挥手。
　　她被我气乐了：“我这里不是早点铺子！”
　　“哪有这么美味的早点铺子！”我说，“张阿姨我想吃戚风蛋糕。”边说边合掌拜了拜，拜完推着山地车转身就逃，才不给她机会拒绝。
　　骑着车绕了点路去张家后院，我想再看一眼那棵树，结果就撞见主任和另外两位女同事正在树前举着自拍杆摆造型。
　　我无语地看着她们各种变换姿势——女人！
　　李姐发现了我，她们围过来打招呼。我只得笑着迎上去：“前辈们早，在春游吗？”
　　她们有点不好意思：“昨天听你说这里有樱花，就来看看。”
　　我点点头，仰视着那粗壮的花树。天空蓝得剔透，将浅浅的粉色花瓣映衬得娇艳欲滴；花开得极盛，枝干被压得垂下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美艳绝伦。如此粗的枝干竟能开出这般娇嫩的花朵，自然真是神奇。

　　既然撞见我，那自然是指挥我给她们拍，等伺候她们拍够了我也快累死了。天啊，为什么女人都那么喜欢拍照？！
　　我忽然想起张琦老太太家里似乎一张相片都没有。

　　隔天再去时我留心四处看了看，果真是一张相片都没有，墙上只挂着几幅油画，都旧得不成样子了。桌子茶几上也没有相片架子，我忍不住问她：“您家里怎么都没有照片啊？”
　　她剪花枝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道：“我不喜欢拍照。”
　　就算我粗神经也看出来她很抵触这个话题，于是赶紧换个方向拍马屁：“您家后院那棵樱花树太美了，昨天我们同事都来赏花了呢。”
　　“要赏花就抓紧，再过几天就谢了。”她说完便闭上嘴不再理我。

　　回到单位我把老太太的话转告她们，没想到她们乐疯了，嘱咐我一旦发现樱花开始凋谢就立刻通知她们，必须立刻通知，敢忘就扣工资。
　　什么鬼！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威胁完了主任就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孔：“小卫啊，一束花也挺贵的，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你看看能不能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啊？”
　　我差点没跳起来：“什么？”
　　她把我按住：“我们经费有限，上回两盒燕窝再加这几束花，总不能把经费全用在她一个人头上？别的人家也要送礼也要花钱啊…”
　　我都忘了燕窝这茬了！在告诉领导实情和瞒混过关之间摆荡了三秒钟后我说：“是，那我自己想想办法…”
　　“这就对了！”主任高兴地在我肩头重重按了按以示鼓励，“年轻人，有点困难不要紧，克服克服嘛，反正你同张老太已经混熟了，鱼都上钩了，还喂什么鱼饵啊。”边说边冲我挤挤眼。
　　李姐和刘思思立刻捧场地笑起来：“主任真幽默！”
　　我又想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