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羽翼妖精

3、第 3 章

　　听完详细过程她们仨再度把我从头到脚细细端详，我第三万六千零三次地想辞职。
　　她们要是逼我去□□老太太我立刻就走，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为什么她突然翻脸了，”方主任说，看着李姐，“哪里出了问题？”
　　“大概是真的讨厌水果？”李姐猜道。
　　“没想到那死老太婆居然是个颜控！”刘思思把鄙夷摆在脸上，“呸！为老不尊！”
　　方主任直起腰走回办公桌：“小卫明天再去——”她突然停下脚步，李姐见状特别有眼力见儿地转身往门外走：“方主任小心脚底下，我这就打扫。”
　　我站直身体长出一口气追出去：“李姐你歇着，我来吧。”
　　“小伙子又帅又勤快，难怪张老太喜欢你。”李姐站住笑道。
　　我打了个冷颤。
　　方主任伸长手取过桌上的皮包：“小刘跟我走，我们去挑保健品，争取这个月把张老太拿下！”
　　刘思思不情不愿地答应着跟上去，李姐转身同她们一起出门，估计是去后勤处领杯子去了。
　　办公室政治好复杂，我于人际关系上能力极差，光是这么三个同事已经让我叹为观止。
　　她们的段数太高，我只懂扫地擦桌，活脱脱一只雏。现如今堂堂七尺男儿，名牌大学毕业，竟沦落到要靠出卖色相了吗！
　　我去意已定，心里倒是平静了下来，打扫完碎片便回到座位上写辞职报告。写完了打印出来，用信封装好放在抽屉里，有种大势已定的解脱感。我开始考虑如何对父母解释自己辞职的理由。

　　我会帮她们把张老太搞定，但是我绝不会出卖色相，更不会在这潭污泥中继续下去。

　　没想到方主任买完东西就直接下班回去了，刘思思一个人拎着保健品回来交给我。总不能把辞职信扔主任桌子上啊，我只能带着那两大盒保健品骑着新买的山地车下班回家，辞职信明天再交也罢。一进门老妈见我拎着的东西便喜笑颜开，转头便朝屋里喊：“老卫！你儿子终于懂事了！快来看他给你买的补品！”
　　？！！！
　　我傻在当地，保健品已被老妈接过去拎到客厅去了，我追进去，还没来得及解释，老爸已从卧室走了出来，边走边往脸上戴老花镜：“什么补品？没事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燕窝？这哪是给我买的，明明是给你买的！”他眯着眼笑着抱怨，“死小子，就知道心疼你妈，怎么都没有我的份？”
　　我无论如何也讲不出【这些不是给你们的】这句话来，只得笑着说：“没钱了，下个月发了工资再给你买。”

　　完了，完了完了，晚饭后我回到房间还没缓过神来。补品没有了，我上两个月的工资全拿去买山地车了，现在口袋空空，明天拿什么去哄张琦老太太？！
　　跟爸妈要钱是万万使不得的，临时去办信用卡显然也来不及了，我抄起手机给几个死党打电话：“快借我一千块钱！”
　　“今天几号？”他们无一例外地反问我。
　　“三月十号啊，怎么？”我反问回去。
　　“十五号发工资，你猜我现在有没有钱？”他们说。
　　对，我们都是月光族，存款什么的不存在的。
　　我捧着头烦恼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站在张老太家门口死也不敢进去，于是在旁边一圈圈绕圈子干着急。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张老太家是有后院的，还挺大，院子里一颗巨大的樱花树，花已经开了，粉色的花瓣衬着蓝天美不胜收。院子周围种满植物，有几种零零散散地含着花苞。
　　莫非老太太喜欢花？！
　　我跑去小区外的花店门口蹲着等人家开门，胡乱挑了一束粉色的，忐忑地敲开了老太太的家门。
　　老太太一见是我，眉毛刚刚皱起，我急忙举起花束。
　　她愣住，良久，眉头放松，长叹一声：“请进来吧。”
　　她真的喜欢花！！

　　她捧着花让我进去坐，自己取出个花瓶将花束放在一边，又去给我泡茶。我趁机打量四周，果然发现玄关客厅都有花瓶，瓶中都有鲜花。我一面自责自己观察力太弱，一面为事情有了转机而雀跃不已。唉，这个月无论如何不能辞职，不光要等着领工资赔燕窝给主任，还得给老爸买保健品啊！
　　老太太这一次捧来的茶弥漫着淡淡的柠檬味，点心是一方三角蛋糕，草莓在雪白的奶油上宛如一粒火红的宝石。我再次屈服于食欲。
　　“请问这是什么茶？好香啊！”我咽下口中的蛋糕问，“太好吃了！”也不知是夸茶还是夸蛋糕。
　　老太太只顾用剪子将花朵一支支抽出来剪短插瓶，头也不抬地说：“伯爵茶。”
　　听了也白听，我哪儿懂茶，只在心里默默把这个名词记下，下回送礼可以送茶叶。
　　等粉色的花束被修剪得错落有致地插在那个贝壳色的瓶子里，她把茶几上剩下的花枝推开，抬起头来，坐得腰板笔直：“你叫什么名字？”
　　“卫星。”我忙喝口茶把嘴里的奶油冲下去，毕恭毕敬地答。
　　她专注地看着我：“为什么送我花？”
　　总不可能是想约会你啊老太太！！我颇有些刻薄地想，面上堆出笑脸：“看您家里放着花，觉得您会喜欢，就买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点点头：“谢谢你，我确实喜欢花。”
　　我忙打蛇随棍上：“那下次一定再给您送来。”
　　“……不必了，”她嗤笑道，“有钱买花还是去送给年轻的小姑娘吧，我一个老太婆要花做什么。”
　　我是不是嗅到了某种酸味？
　　她接着说下去：“而且你买的是粉玫瑰，花语是……【永远的爱】，”她的声音突然有点暗哑，“拿这种花胡乱送人很容易引起误会的，知道吗小朋友？”
　　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懂什么花语！就算懂，拿花送一位六七十的老太太也铁定不会是这种含义吧！
　　我当然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只点头称是，希望赶紧哄得她开心了能在拆迁同意书上签字。
　　她却不再言语，目光只盯在那束玫瑰上，眼中神色变幻，十分迷离。在一位花白头发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身上看到这种神情本该是十分诡异的，然而我大概是被茶香激活了关窍，灵机一动：老太太根本不是在想我，她是在想她记忆中的某个人！
　　诚然她是个老太太，然而她也曾经年轻过，必然有过爱人。我送的花大概是刚好触发了她的某段回忆，怎么办，要怎样才能抓住这个机会让她签字？！
　　我急得要死却不敢随便开口打断老太太的思绪，眼睁睁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