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里捉到一条鱼》婉央

28、第二十八章【6.12】

　　耳环被卡卡拿去后，很快就被挂在了头发上。希望它能在人鱼身边拍到更精彩的海中风光，林可剩下的时间都用于整理礁石上这块睡觉的地方，给自己弄出一个人类可以生存的小空间。

　　上次突如其来的荒岛求生令她记忆深刻，所以这次确认要跟着卡卡流浪后，她提前做了准备，或者说人类里的求生专家提前针对她的“逃亡”做了规划。除了摄像耳环，酒壶和刀，林可拉上拉链的裤子口袋还塞了一个密封杯子。杯子只有500ml大小，打开杯子，就能从里面掏出一只防水打火机，一只密封电炉，一块压缩防水布，一只微型手电和还有一个密封盒子装的急救药包。

　　堪称是百宝杯了。

　　这个杯子还带有各个类型的分层，可以用来盛水，过滤，蒸馏和烹饪。用来为林可提供海水转化的淡水。他们确保这些物资能让林可和人鱼独处十天以上，林可只要保证自己不出现意外，她的野外生活质量能很不坏。然后接下来的东西自然能用各种方法投送到她手中，端看计划的进行情况。

　　食物在这里倒是次要的，一来空间不够，二来他们相信林可可以从人鱼手中得到食物，就像在监牢里卡卡可以向林可索要肉一样。这很能增长亲密度不是吗？

　　呵。

　　“它和我的食谱可不一样。”做最终物资名单检查的时候林可直白地说：“我需要更多营养和保障，短暂几天还好，时间长了，我住在城市里的这种孱弱体质可不保证不会造成麻烦。”

　　“当然。”梅露直接简洁地道：“我们之后会想办法给你空投物资。”

　　“空投？”

　　“难道派遣一头海兽去给你送饭？”

　　“好吧。反正，那东西也只会亲近我。”林可有恃无恐地说。

　　事实证明和卡卡在同一个地方生活，只要不下水，确实拥有不错的便利。经历了一次囚禁的卡卡显然比之前警惕得多，哪怕它无法发觉出现的问题。对它来说似乎娱乐自己更重要点。林可第二天醒来时卡卡就不见了，水里一片寂静。

　　林可还不至于认为说卡卡会把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反正她也能独自生存几天，于是她平静地等待。第三天晨曦升起时，她果然被水边的喧哗唤醒。

　　这时水里已经变了一番模样，卡卡满载而归。林可打了个哈欠，伏在水边看着，顺便用海水凉爽自己的晒伤一边蹲在水边【昨天睡醒后她就发现自己还是暴露在太阳下太久，甚至有些地方长了小水泡】，卡卡正甩着尾巴，往这边拖着一个东西。

　　当那东西凑近时，能看到是一只巨大的贝壳。没有能当床那么大，但是一个很好的装载工具。现在贝壳里面塞了不少海藻，还有一些看得出来是卡卡的玩具的小玩具。

　　看来它是决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林可转而去打量水里的储备粮物种。卡卡分外讲究营养均衡，抓了不少品种，天知道它是怎么将这些东西赶回来的：肥美的鱼、贝类、海螺，海参。当它拿走那些小玩具，将装着海藻的贝壳哗地推到岸边时，林可知道这东西是给她的了。她顺势伸手去扶，冰凉的水溅到脸上，被压到的鱼顺着荡漾开的波纹飞快地游开，把水搅得浑浊。

　　“卡呜！”

　　水妖发出幸灾乐祸的鸣叫。林可没理它，将贝壳费力拖上岸。

　　海藻叶子非常巨大，林可听说过海中有高达数十米的藻林，不过她没见过。现在似乎可以从这些肥厚湿滑的暗绿色叶片中想象一下那壮观的场景了。叶子只有几片，就沉重地盘了一整个贝壳，像湿透的缆绳。林可切下一小片含在嘴里品了品，从那苦涩的口感确定它更适合用来铺床。

　　可以看出卡卡对生活品质要求蛮高的，居然还知道给她带床单回来。

　　它又游出去一点，将半个身子探到阴影的另一边，慢慢拖着什么往后摆动。这时林可已经切割海藻准备放在炉子周围烘烤。看着它将这只磨盘大的乌龟推来，将它堵在水底最深的那处阴影中。

　　原来它是这样让水族馆封闭的。

　　水里冒出细小的气泡，现在这里已经成了海鲜餐馆的巨大鱼缸，过多拥挤的活物在池口游来游去，搅出一片水花。须臾它开了锅，一道利箭，巨大的尾纱扬出水面，啪的一声。

　　卡卡猛地冒出来，爪子抓在陆地边缘，正好和林可面对面。它脸上的鳞片有点脱落，露出底下淡青色的肉色，但已经湿润服帖得多了。它因为捕猎表情变得狰狞而兴奋，嘴里正叼着扑腾的小鱼，死死咬住。它没意识到林可这么近，愣了一下，茫然地与她对上视线。

　　“呜？”它从含着拼命摆动的鱼嘴的嘴里发出一声疑问。

　　她笑了笑打个招呼：“hi。”

　　这不是卡卡关心的，它一用力，便咔嚓一声，将嘴里的小鱼一咬两半。它撞在岸边压住的那条鳗鱼也剧烈甩动着尾巴被推上来。它已经血肉模糊，伤口混着石屑泥沙，看上去不太好吃的样子，于是卡卡高高兴兴地把鱼推给林可。

　　好家伙。

　　林可盯着那条鱼，又盯盯人鱼。

　　它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行吧。“那把刀拿来。”林可朝它伸手。卡卡皱皱鼻子，只好帮她把鱼撕开。

　　它的爪子非常锋利，可以将鳗鱼直接粗暴地撕开。它还知道要剃掉骨头，并把它们堆在岸边一个角落，这样就不会让垃圾污染自己的生活环境。接着它翻转过来看了一下下面那半完整的部分，又若无其事地将完好的这块肥美鱼肉揽过来给自己。

　　显而易见，它喜欢吃鳗鱼。

　　林可又好气又好笑地拎着这块残破的鱼肉。“你就给我这么点？”

　　“呜啊！”它理直气壮。

　　“我吃不饱。”

　　“呜啊啊！”

　　现在又不求偶，它才不在乎。

　　林可作势要自己下水。等她捞上两个海螺和扇贝，卡卡这才不情不愿地甩着尾巴，下去给她重新抓了一只破破烂烂的海参。

　　“呜！”它发着小脾气把她推上岸，显然不肯让她再分食物了。这都是它的储藏库，卡卡才能决定所有物吃什么。

　　“好吧，你这个自私的小滑头。”林可搓搓它的脸，看着卡卡离开她游到洞窟另一边，自得其乐地吃自己的鱼。吃好后，它抹抹自己的脸，梳一会儿头发，就打了个哈欠，不再动作，抱着个珊瑚枝肚皮朝天地浮在水上，随水漂流。这就能看出来周围的鱼都离它三尺远了，因为比起刚刚开锅的沸腾样子，现在它们没有一个敢在水面上游。

　　而林可才刚吃上自己的烤鱼。她皮带的内扣里有一个夹层，里面内置着一条收纳带子，装着数个管子。这里就放着一些调料，一瓶薄荷精油，还有维生素和净化海水的药物。

　　她边吃边继续工作，烤着海藻，剩下的鱼和鱼油。这些油可以收集起来，凉爽后涂一涂晒伤的皮肤，姑且应急。海螺和扇贝在旁边煨着，它们烤出的汁液也可以暂时解渴，卡卡突然翻过身来盯着炉子，它现在才发现这个小巧的东西正在散发出热量。炉子没有明火，因此它对这东西为什么能传出肉香感到好奇。过一会儿岸边便升起一颗小巧的头颅，青色的瞳孔专注盯视着。那样子看起来更加像人了，美丽得蛊惑。

　　“呜？”它指着问。

　　林可没有兴趣探究它究竟在问什么，于是叉起鱼肉反问：“吃吗？”

　　它皱起鼻子嫌弃后退，甚至朝肉龇了下牙齿。

　　“噗啊！”

　　第一次发出这样的声音。可见的确不待见熟食。

　　林可将鱼肉抹上盐吃了个干净。

　　用这炉子点明火也容易，她吃完鱼肉，还用鱼油沾藻叶当引火物，另外生起一堆小火，加快速度烤干藻叶平铺在地上晾干。除了闻起来又腥又冲，这是一张不错的床铺。不过她坐在火边将自己涂满鱼油味时卡卡更加莫名其妙了，甚至好奇地凑过来冲她动着鼻子。凑得太近了，林可往它脸上戳了戳。

　　它一把拍住。“呜？”甚至啃了啃手指，然后惬意眯起眼睛。这个味道让它很馋，不过它知道不能吃。分叉的舌尖将油快速舔舐掉，林可便将油也分了些给它。

　　它又舔了几口就推开表示不要了，甚至有点嫌弃。对它来说纯油还是太腻了，它可能更喜欢带血的口感。

　　于是林可收回一根带着牙印和口水的手指，继续往身上涂抹。月光从斜对面落下，带来海潮碰撞的回声，火光也跳动着，水妖又漂远了，在水面上晾着肚皮，摇摆着尾巴，间或轻轻哼鸣。

　　光线亲吻它如玉的鳞片，水珠滚落下来，折射出光彩。

　　如果不看被它用尾巴拍来拍去的悲惨储备鱼，这个场景可以称得上安宁梦幻。不知过了多久，洞中安静下来，卡卡无声地沉进水底，用头发包裹住自己，它抱着一颗石头进入了睡眠。

　　林可也躺进烤干铺好还带着热量的海藻叶片里，并将薄荷精油抹在人中上。

　　这一晚她的睡眠质量很好。

　　第八天，林可蜕皮的皮肤初步长好，卡卡也挪开乌龟出了门。

　　几天后它就确认了安全，并在林可要求下把她带到礁石旁的那处岛屿。才上岸往里走了不远，林可就毫不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海中的角度看不见的空投包。

　　还有一个靠在空投包边，衣服破烂，显然陷入了昏迷的女人。

　　哦，这一点就有点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