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风来》悄然而去

3、第 3 章

　　卫疏回澎湖以后，夕幻没日没夜的修炼无月心经，争取早日回到澎湖，但是却每每都不得法，练起来异常艰涩。如果再这么下去，练成这无月心经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这日，修炼又是困难重重，夕幻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心里还在揣度着无月心经的修炼之法。突然，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冒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来，夕幻赶紧翻身跳下礁石，躲在礁石后面，人影越来越近，只见他踏浪而来，一头乌发梳成四方髻，用一根玉簪固定，脸上戴着一副青铜面具，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黑衣男子脚一着地身体就直直倒在沙滩上，夕幻这才看清，他背上密布着刀伤，腥红的血黏在破碎的衣服上，似乎深受重伤。好一会儿还不见黑衣男子再动作，夕幻从礁石后走出来，小心接近瘫倒在地的黑衣男子。
　　“谁？”黑衣男子突然出声。
　　“你没死啊？”夕幻被吓了一大跳，转念一想，他受这么重的伤，定不是自己的对手，胆子又大了起来，“你是谁？”
　　“说，你怎么在孤云岛？”男子厉声问道，但声音因为受伤还在颤抖。
　　“受这么重的伤，还这么凶，”夕幻大大方方走到黑衣男子面前，“让我来给你看看身上的伤。”
　　“你别靠近我。”说着男子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力气不支，晕死过去。
　　“还逞强……”
　　夕幻把黑衣男子背到山洞，放在冰玉床上，脱下他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小心的擦洗着他背后的伤口，夕幻数了数，一共有十八道刀伤，道道深入，可见白骨。清理过后，夕幻撕下自己的青色衣摆，给黑衣男子包扎好。将他翻身过来躺好，夕幻这才发现他的心脏位置有一个旧伤疤，似是为剑所伤，这直插心脏的一剑，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夕幻心想着，满是好奇与怜惜。
　　眼光转移到黑衣男子的脸上，青铜面具下到底是怎么一张脸，想着，夕幻不自觉去揭他的面具，可是任夕幻如何使力，这面具就像长在他脸上一样，夕幻只得放弃。
　　夕幻想着黑衣男子醒来，肚子必定会饿，就去自己在岛上开辟的菜园子摘菜去了，想来也要感谢神仙，没有他这么久的冷嘲热讽，自己一个人在这岛上怕能以生存，夕幻想着，又准备去海里抓条鱼给黑衣男子补补身体。
　　名贵的紫檀木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还有一瓦罐的鱼塘，冒着白色的热气，传出清甜的滋味。夕幻吧嗒吧嗒嘴巴，坐在冰玉床边，料想黑衣男子也该醒了，又转身去盛来一碗鱼汤。
　　黑衣男子发出低沉的呻吟声，一睁开眼就看到夕幻满眼期待的望着自己，一双雪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热切。黑衣男子心里一动，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小丫头心动不止，似乎与她已经相识了千千万万年。
　　“喝鱼汤。”见黑衣男子直直盯着自己，夕幻不自觉的举了举鱼汤，尴尬的说道。
　　说着，夕幻用勺子舀了一勺鱼汤喂到黑衣男子唇边。黑衣男子并不喝，夕幻尴尬的收回木勺。
　　“你到底是谁？”黑衣男子眼里是挥之不去的疑惑。
　　“我叫夕幻，是一个青石精。”夕幻实话实说。
　　“你怎么来的孤云岛？”黑衣男子又问。
　　“是神仙带我来的。”
　　“神仙？”
　　“就是澎湖的卫疏仙君。”
　　“卫疏……”黑衣男子似乎陷入沉思，紧接着又问道：“你跟卫疏是什么关系？”
　　“我跟神仙啊，我幻化为人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神仙。”夕幻似乎陷入回忆不能自拔，露出少女才有的娇羞，“对了，我还没问你是谁呢？”夕幻终于回过神来。
　　“我叫易申。”
　　“你这伤？”夕幻小心问道。
　　“被仇人砍的。”易申毫不在意的回答。
　　“哦！”夕幻眼珠一转，怕惹祸上身，继续问道：“你的仇人不会追来孤云岛吧？”
　　“不会。”易申简言之。
　　夕幻摸摸自己扑通扑通的小心脏，说：“那就好，你好好养伤，来，喝鱼汤。”
　　“我自己来。”见夕幻直直朝自己举来的汤勺，易申连忙说道。
　　喝了一口鱼汤，易申这才注意到自己上身包扎着破碎的青布条，再一转眸，发现夕幻的青色裙摆好像被撕破了。定是夕幻撕了自己的衣服给自己包扎，易申想着，心里不禁一暖。
　　易申施展法术，身上顿时穿起一件黑色劲装。夕幻看着，不禁长大了嘴巴，吃惊的嚷嚷道：“哇，你好厉害。”
　　易申再朝夕幻身上一挥手，夕幻的青衣顿时恢复如初。夕幻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青衣，开心的转起圈来。
　　易申的伤很快就好了。
　　夕阳下，夕幻把衣服脱下放在礁石上，十三四岁的少女身材，略显青涩。夕幻一头扎进海里，像一条鱼一样灵活，在海水里翻腾跳跃。
　　易申每日在洞内修习养伤，另有冰玉床在旁辅助，不几日，易申的伤已经大好。这日，易申出洞，想去海边散步，远远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蓝色的海水里忽隐忽现。再一看礁石上的青衣，知是夕幻。很快，夕幻从海面上冒出头来，手伸出海面，高举着一条鱼，待她转过身，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易申，吓的赶紧把整个身子淹进海水里，一脸的羞愤。幻化为人也有近两年，夕幻已经长成人类十三四岁的模样，也有了羞耻心。
　　“易申，你……”夕幻气急，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夕幻一脸羞愤，易申也尴尬起来，连忙转过身朝山洞走去。
　　夕幻见易申已经走远，才上岸，慌乱的穿好衣服。
　　晚上，饭桌前，两人面对面而坐，像往常一样的场景，气氛却略显诡异，经过傍晚那一出，夕幻明显还在生闷气。易申自觉自觉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夕幻，刚刚我什么都没看到，你放心好了。”易申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说完又低头扒起饭来。
　　“当然。”夕幻咬牙切齿。
　　易申埋在饭碗里的脸略一抽搐，心里暗想道，小丫头还挺有脾气，到现在还没有消气。
　　夕幻一想到因为易申霸占了冰玉床，自己已经好几日没有练无月心经，自己又要晚好几天才能回澎湖，才能见到卫疏，越看易申越是不顺眼。
　　“你的伤已经好了，不知你今后如何打算？”夕幻开始赶人了。
　　易申自然知道夕幻这是在暗示自己该离岛了，只是除了这孤云岛，自己实在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去。易申现在身体已经大好，法力也恢复的差不多，要真动起手来，对付夕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是易申自第一眼见到夕幻，内心就不自觉对她涌动起一股异样的情绪，熟悉而又陌生。
　　“你在练无月心经？”易申跳过夕幻的问题，问道。
　　“你怎么知道？”夕幻疑神疑鬼。
　　“你那本无月心经每天晾在桌上，我能不知道吗？”易申眼光一转，继续说道：“这无月心经极其难练成，你没有一个人在旁指导，怕是困难重重。”
　　“你会无月心经？”夕幻听说有可能突破现在修炼的困境，不禁眼冒金星。
　　“会。”易申给出肯定的答案。
　　“其实我现在修炼的确遇到一点困难，你能不能给我指点一二？”夕幻有求于人，语气也软了下来，露出谄媚的笑容。
　　易申做出思考状，一会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嘴角挂起一丝无奈的隐笑。
　　夕幻本就有修炼的天赋，再加上易申的指导，很快突破了修炼的瓶颈，功力真是一日千里。
　　这日，两人双双坐在冰玉床上修炼打坐。夕幻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易申，正闭目安心修炼，就想捉弄一下他。她突然作势要去揭易申的青铜面具，易申马上警觉，抓住了夕幻伸过来的手腕。
　　“痛，痛……”夕幻装腔作势的大叫起来。
　　易申松开手，无奈的说：“别装了，我根本没有用力。”
　　“易申，一直以来你一直戴着这青铜面具，你的皮肤都快透不过气了，我就想揭开你的面具，让你的脸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夕幻讪笑道。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好？”
　　“当然，为了你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想看看你到底长啥样。”夕幻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我很丑的。”易申接着说道：“我的脸就是普通模样，也不会戴面具示人。
　　听易申这么说，夕幻自责起来，提起别人的伤心事。
　　“你法力这么高强，怎么不施法修复自己的容貌？”
　　“我这伤可不是普通的伤，用法力根本无法恢复。传闻冥界的暗幽池水有修复容貌的神奇功能，无论是被什么所伤，都能修复的完美如初。”
　　“等以后我变厉害了，我们一起去冥界找那暗幽池水，你的脸会好的。”夕幻拍拍易申的肩膀，语意满满。
　　“好啊！那你还不快修炼，我还等你跟我一起去冥界。”易申不以为意。
　　连易申也不曾想到，有一天，夕幻真的会为了自己的脸而去冥界，只是并不是像现在约定的这样两个人一起去。而她在冥界经历的生死威胁，让他宁愿自己从未跟夕幻提过冥界，提过暗幽池水。跟夕幻的安危相比，自己的容貌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