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阴阳行》双柯

20、破阵

　　“啪嗒”一声，方越摔落到地上，他顾不上疼痛，连忙翻身坐起来，却发现鬼影变淡了，呼吸之间就归于虚无。
　　由于刚刚的经历，方越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打起精神观察四周的变动。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鬼影消失的下一刻，整座山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完全陷入黑暗的世界。
　　这里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点声响，既无法感知时间的流动，也看不见空间的变幻，即使方越瞪大眼睛，也融不进任何东西。
　　在这个特殊的地方，方越似乎连灵力都丧失了。
　　“咻！”
　　有东西来了！
　　方越刚侧身往右避开，一支如像箭般的锐利之物就擦着他的耳朵呼啸而去，并将他的左耳刮擦出一丝血痕。
　　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关心伤痕，还不等他缓下神，又是两支利箭迎面而来，他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身体却先一步压低，躲过了袭击。
　　还真多亏了这半个月来程流的神出鬼没啊！方越躲闪之余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句。
　　“咻！”
　　又是五道箭声突然从不同的方向传来，方越脸色一变，再也没有时间多想了，他闭上眼睛，耳朵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
　　左边安全！
　　脑中做出判断，方越立刻倾斜身体，仰躺着摔向左边。方越的反应和动作已经够快了，可即便是这样，五支箭还是在他身上划下了大大小小的口子，然后深深地扎进方越脚边的地里。
　　“嘶！”疼痛感极度刺激方越的神经，让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同时庆幸程流不在这里，不然他肯定要分心。
　　此时的方越全身肌肉紧绷，青筋鼓胀，虽然躺在地上，却竖着耳朵时刻注意四周的动静，随时转移位置。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再出现一支箭，方越有些精神恍惚，觉得刚才的凶险像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于是方越起身蹲在地上，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向前走了一步。
　　“咻！”
　　方越脸色剧变，数十支箭从四面八方射出来，他惊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方越最终还是逃过了一劫，那些利箭不知为何避过了他所在的地方，齐齐落在前方不远处。
　　“呼！”死里逃生，方越长舒一口气，突然感受到肌肉透出的酸软。
　　方越苦笑:“还是缺乏锻炼啊！”
　　不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方越趁着这段喘息的时间，静静想到。

　　“上山的路，你们自己走。”清溪冷淡的话语在脑中闪现，方越一愣，突然抓住了重点。结合他看的那些网络小说，方越有些怀疑这里是茅山考验门下弟子的幻境。
　　等等！方越又想起了一事，他上山前他似乎听到程流念了一句话，好像是什么三奇六仪……八门九神……
　　对了，就是三奇六仪，八门九神！方越精神一振，他想起他在哪里看到过这句话了。
　　这是奇门遁甲，八卦阵法！
　　再结合多次变化形态的场景，方越确信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精妙的阵法，那么这个没有攻击的区域就该是休门。
　　方越回忆他最近恶补的道家常识，从繁杂的文言文中挖出了八卦的知识。他默念:“休门值坎，位在正北，主休息安居，果然没错！”
　　寻常阵法的破解之位是在生门，而生门值艮，位在东北，那么现在最主要是辨别方向了。想到这里，方越却没有头绪了，他连陷在这个黑暗的环境中过了多久都记不清了，怎么可能还弄得清方向！
　　方越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深吸一口气劝自己冷静下来。他两眼无神，看似呆滞，大脑却在飞速转动。
　　“生门值艮，位于东北……东北，哪一方才是东北？”
　　“生门，东北，不对！”方越眼神一凝，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对于平常人来说，遇到这种情况确实应该判断东北方向，但对他而言，这句话的重点应该放在前一句——生门值艮。
　　艮位，是方越如本能般的术法，就算此时他被封住了灵力，却仍能精确地找到艮位。而进了艮位，他便能反过来利用茅山的八卦阵法，说不定就能恢复灵力了。
　　想到这里，方越心里一阵雀跃，他竭力克制自己，屏住呼吸，闭上双眼，细细感受艮位所在。整个世界仿佛都落入了方越脑中，他清晰的感受到一个光点在某处闪烁。
　　是右后方！
　　方越心里一动，缓缓睁开眼睛，并转向右后方。
　　可不知为何，方越一抬脚却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仿佛前面隐藏着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于是，他顿了顿，又回到原地，继续思考起来。

　　“踩了，要踩了，快呀！”
　　阵法外面，老人神色激动地观察方越的动作，在他发现方越要走进生门时，忍不住兴奋地叫了起来。
　　“闭嘴！
　　”程流不知道什么已经从法宝里逃了出来，他神色焦急，他看不到阵里的情况，只能不停用阴力攻击阵法，企图以力破阵，可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子总是一惊一乍，不仅让他觉得方越的情况很危险，他的声音里似乎也是一种术法，程流一听到便觉心浮气躁，发出的攻击不到三层功力。
　　老人嘿嘿一笑，混不吝地说:“你有本事吼我，你来抓我呀，要不是我放你出来，你还在贫道袖子里关禁闭！”
　　程流眼中划过无力感，他确实打不过这个老人，不然他早就逼他解开阵法了。程流忍不住自厌，在清水村时，他能压制住粹云，便以为茅山也不过如此，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弱小！
　　程流一声不吭，绷紧下颌继续攻击阵法，心里却暗道一定要想办法提升阴力，不然到那个时候，却不能控制住方越，那他岂不是……
　　程流眼珠漆黑吓人，藏在深处的贪婪破开层层封锁，渐渐浮了上来。
　　“诶诶诶，怎么回去了，别啊，继续向前走！”老人看着阵法中的情况，突然气得跳脚。
　　程流从他的话中明白方越暂时没有危险，于是他闭上眼冷静了片刻，再睁眼时所有的情绪都被掩盖起来了，只留了一层温和的伪装。

　　这时，阵法中，方越已经想通了一切，虽然走出生门是阵法的破解之法，但这里是茅山，生门主生育万物，如果他踏进生门，说不定就要面临数不尽的鬼怪的攻击。
　　这要多亏自己的怕鬼神经敏感地传来危险信号吧，方越苦中取乐。
　　不过生门出了问题，剩下的就该是开门了，开门位于西北，主开向通达，方越没有多想，便毫不迟疑地朝西北方走去，等他脚下再次感受到那种柔软时，黑暗就瞬间消失了。
　　方越难受地闭上双眼，精神一松懈下来他就感受到头昏脑胀，只轻轻唤了声“程流”便晕了过去。

　　方越半梦半醒之间，猛地感受到身上紧紧的束缚，他虚弱地挣了挣，束缚却更紧了，他轻哼出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方越醒过来，一低头就看到一双坚实的手臂紧紧环着腰，他一惊，正要回头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小越，你醒了，”程流声音暗哑，带着几分愧意，“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方越一听，不解其意:“以前不都是我保护你的吗？一不留神你就被别人欺负了。”
　　“那你可要看好我。”程流凑近方越耳边，温柔地说道。
　　方越反手一掌拍在程流头上，不见一点儿虚弱:“那当然！”
　　在方越看不见的地方，程流笑意渐深，更加肆意了。

　　“咳咳！”两个道士打扮的人出现在门口，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走在前面的人身穿黄色道袍，神色严肃，一身正气，除了微白的双鬓和浅浅的皱纹，几乎看不出他的年龄。另一人落后一步，他着藏蓝道袍，发色花白，看起来要年长一些，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不怀好意。
　　“你们是？”方越问道。
　　“贫道粹风，小友……”
　　“哎哟你慢吞吞的要说到什么时候，别讲话！”蓝袍道士极为了解粹风的说话方式，当即打断，“小老儿华天行，旁边这位是茅山的掌门粹风，我算到了你们的到来，但却看不清究竟为何，快说说有什么事吗，这几年因为粹云跑路了我不能下山可憋死我了。”
　　方越错愕，没想到茅山的道长是这种画风。
　　“他就是用阵法困住你的人。”程流在一旁提醒到。
　　方越回神，起身鞠了一躬，说道:“多谢道长的阵法，小子大有收获，另外，我们正是为我师父粹云道长而来。”
　　“师父？你是粹云收的弟子？”粹风和华天行齐声质问。
　　方越顶着两位道长打量的目光，慢慢将自己的经历讲述出来:“没错，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

　　“唉，粹云就是这种性格，这是他的命啊！”粹风听完方越的讲述，又将粹云的信看完，忍不住感叹道。
　　“什么这种性格，粹风你好好说话啊！”
　　“叫师兄！”粹风神情无奈，又看向方越，正经道，“既然师弟认了你这个弟子，你就是我茅山派之人，虽然师弟不在这里，不能行三拜九叩之礼，但祖师爷还是必须拜见的，等我准备好祭品礼器便通知你，切记这期间戒酒，戒荤，戒欲，不可杀生！”
　　同时，粹风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程流。
　　程流嗤笑一声，心里的苦涩却只有自己知道。
　　“别听他吓你啊方越，我们茅山是上清派传宗，不像全真派那么死板，只是拜祖师爷要规矩一些，其余时间爱喝喝，爱吃吃，爱那啥就那啥！”说完，华天行向方越挤了挤眼，笑得一脸暧昧。
　　粹风气极:“小辈面前你给我正经点！”
　　华天行理直气壮:“怎么，我哪里说错了，还有，你是不是想骂我老不正经？你可别忘了你比我老啊，还有还有，你看看你那个徒弟，被你教得跟个冰块似的……”
　　“闭嘴！”同样一句话，粹风说出来威力极大，华天行像是被抓住了尾巴，马上不吭声了。
　　“就这样吧，方越你先休息。”粹风转头对方越说了一句，然后就拎着华天行的衣领退出了房间，完全不管目瞪口呆的方越。
　　而方越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突然感觉一阵头晕，他突然怀疑自己来错地方了，有这么两位主事人，茅山迟早要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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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真的，掌门的名字一不小心就打成翠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