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阴阳行》双柯

19、茅山

　　“茅山，一个环境优美的风景胜地，这里自然风光清新秀美，山区形胜独特，枝繁叶茂，景色迷人，自古就有九峰、十九泉、二十六洞、二十八池之美景。茅山的山不高却秀雅，茅山的水……”
　　方越陷在人群中，一手捏着被强塞的旅游手册，听着好几个导游举着扩音器争抢着吼道茅山的美景，他一脸茫然。
　　程流飘在方越身后闷笑，等方越又一次游客挤向前方，他才上前抱着方越，没有惊动一个人便离开了包围。
　　脚落到实地，方越的声音已近颤抖:“五一，这么恐怖！”
　　程流再也忍不住了，他趴在方越肩上低笑:“小越，你刚才好可爱。”
　　说完，程流又回忆起方越懵逼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滑动了喉结。
　　方越:“……”
　　方越心想也就是自己脾气好，看程流一只鬼可怜兮兮的，要是换了一个人，早就和他决裂了，没事就动手动脚还喜欢嘲笑自己，一点也不像记忆中那个温和的程流！

　　“小友，请随我来。”
　　就在方越再次被戏弄，忍不住想要反击回去时，一个冷淡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来人是一个神色淡漠的年轻男子，身着深蓝色道袍，宽大的袍衫被他穿得规整严谨，即使身处炎热浮躁的人群中，他也从内散发出一股凉意。
　　见方越盯着他不说话，男子皱了皱眉，又说:“方越小友，请随我上山。”
　　方越仍是不动，他直勾勾地盯着男子，眼中有些失神，不时闪过思念的光芒。
　　这下不止是年轻男子不适应了，程流简直不能忍了，他闪身挡在方越前方，眼中划过嗜血之意，一身鬼气倾泄而出，飘荡着朝男子围过去。
　　方越一回过神来就看到程流的动作，他的担心程流伤到无辜的人，因此连忙拉住他，略微责备道:“程流，你做什么？”
　　程流被拉得一踉跄，转头时眼中尽是狠意，可他很快就掩饰住情绪，细细打量了方越的表情，然后勉强得笑了笑:“我以为你出事了。”
　　说完，程流退到一边，低垂的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方越让程流看得有些难受，他想说什么，却又意识到有外人在，只得先把程流的事放在一边。
　　“请问，你是？”方越问道。
　　“小道清溪，掌门有请。”清溪反应淡淡，即使攻击来到他眼前，也是一副漠然的神情，好似什么也不能让他放进眼中。
　　“茅山掌门？他怎么会……”
　　“小友，一切自有定数”说罢，清溪便转身走向一条小路。

　　清溪是一个性格沉闷不爱说话的人，程流也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不管方越说什么都只回答一个‘好’字，然后就苦涩地笑，一眨不眨地看着方越。
　　于是这一路上，方越也逐渐放弃交流，他开始思考刚才的事。
　　看见清溪的一刹那，方越就感受到自己意识不受控制了，莫名的委屈和刻骨的思念猛的涌上心头，迫使他忘记一切，呆愣地望着清溪。
　　他到底是谁？方越苦思不得。
　　“到了。”清溪停在一座山前，打断了方越的思考:“上山的路，你们自己走。”
　　清溪扔下这句话，没等方越反应就向前走去，他的步伐奇异，略带幻影，短短几步就在山脚消失了。
　　“三奇六仪，八门九神……”程流眼神虚渺，轻声细语。
　　“走了。”方越没有听懂程流的话，于是他拉上程流，无知无觉地踏进了这一局中。

　　自从走进山中，景色突变，树木的颜色暗沉，四周没有一起多余的声音，被繁茂的树叶遮盖的山，透不进一丝光亮。
　　方越警惕地走在其中，感受到在槐山时的那种渗人的寒冷，他不停滑动喉结，过于紧张使他的头上不停冒冷汗。
　　“小越……”
　　“啊！”
　　身体感受到刺骨的凉意，方越反射性地叫了一声，并瞬间跳离原地，可当他回身查看时，却见程流半举着手，满脸失落。
　　“抱歉，我……”方越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他烦躁地挠头，半响才发出声来，“太突然了，我不是怕你，程流你别误会！”
　　程流面无表情:“好。”
　　得了，又生气了！
　　相处了大半个月，方越早就摸清了程流的脾性，他不会反驳自己，除了他心情不错的时候，每当他只说一个‘好’字时，就意味着他在生闷气了。
　　但方越同样了解程流的软处，于是他无奈地凑过去，告饶似地说:“哥，别气了，我努力练胆子，行吗？”
　　程流神色一动，声音暗哑:“再喊一声。”
　　“哥，哥！”
　　祖宗！方越心里暗道，你不是我哥，是我祖宗。

　　被程流这么一闹，方越反而放松了心情，警惕心也松懈了不少。
　　就在这时，意外突发！
　　方越正常行走着，脚下却突然感受一处柔软，紧接着，寂静的山林骤变，凄惨的哀嚎充斥在四面八方，树木像是被鲜血浸泡过，嘀嗒嘀嗒地滴着血。
　　左前方是唯一没有血腥味的地方，程流带着吓懵的方越向那里奔去，却猝然发现那里竟是一片尸林！望不到尽头的树林里，每一棵树上都吊着一具尸体，它们腐烂程度不同，很明显看到青紫的肤色和裂开的血肉。
　　它们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每一具尸体都鼓胀着眼珠，死死盯着两人。它们用力之大，甚至能看到里面粘状的腐肉，随着风带着眼球在眼眶中滚动。
　　方越看得寒毛直竖，但他却没有再逃避，而是用颤抖却坚定的声音对程流说:“程流，你去另外一边看看，我在这里等你。”
　　程流眼神复杂，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不要紧？”
　　“没事啊，你快去吧，找着路我们就能出去了。”方越故作镇定，等程流离开后便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冒出了一颗颗冷汗。
　　可他没有躲闪，而是大着胆子回瞪那些尸体，就算被恶心惊恐包围，他也没有后退分毫。
　　这些尸体可能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人类，外围的尸体与方越直接对视，不过一会儿窸窸窣窣地摆动起来，大块大块地腐肉往地上掉，本是极其恐怖的一幕，可视力极好的方越却看到有几具尸体的脸上红了一瞬，他直接愣住了。
　　“哎哟，讨厌！”
　　娇羞的女声划过耳边，方越:“……”黑人问号？
　　尸林里的尸体们仿佛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它们重新正经起来，再次用胀开的眼珠盯着方越，同时身体飞速腐败，肉眼可见的蝇虫在腐肉里穿梭。
　　方越默默地转过身，不想再多看一眼，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辣眼睛。方越觉得，他以后都不会怕鬼了，因为一想到鬼，眼前就会浮现一张青紫腐烂却泛着红的脸，嘴里还喊着‘讨厌啦’。
　　被自己想象的画面恶心到，方越打了个寒颤，瞬间回归现实。
　　然而方越到底小看了茅山的手段，在他转过身后，尸林如幻影般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阴魂，它们裹着不甘的怨气，齐齐向方越袭去。

　　另一边，程流仔细探查了整座山的布局，确定了心里的猜想，便准备返回去告诉方越破解之法了。
　　因为担忧方越的安慰，程流直接雾化，施展法诀，两三秒就回到来处。
　　离方越几米远，程流清楚地看见方越身后笼罩着的厚重的鬼气，而方越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程流心急如焚，再次运用阴力，并呼喊道:“小……”
　　程流却没有喊出这句话，就在那一瞬间他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大笑，他还没有动作就被收进了一个法宝中。
　　“诶，小友，孩子不是这样带的！”那老人再次出声，说出的话十分和蔼，可话中透露的语气却带着若有若无的警告。
　　程流被困住无法脱身，方越还是发现了身后的异样，他一回头就直面铺天盖地的鬼影！
　　那些鬼影维持着死亡时的模样，血肉模糊，缺胳膊少腿还算好的，有些拖着半边身体，脑袋都扁了一半，却还是拼命地爬向方越。它们一层叠一层，不在意身上沾染上的脑浆，全部咽着饥渴的口水，贪婪地望着方越。
　　方越连连后退，却快不过四面八方围上来的鬼影，仅仅一秒，鬼影就扑到了他身上。
　　“啊！”
　　被鬼撕咬的感觉难受至极，方越惨叫出声。
　　这些鬼影没有实体，方越无法挣扎，同样的原因，鬼影不能咬伤方越的身体，它们却能直接啃食灵魂。
　　好难受，好难受啊，怎么办？
　　灵魂被无休止地撕咬，方越只剩下一点意识勉强思考，那种从灵魂深处蔓延上来的酸软不断催促他放弃，他也渐渐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
　　不行！方越脑中突然闪过程流温和的笑容，他想，要是我死了，程流该怎么办，以后谁来照顾他。这样一想，方越再次挣扎起来。
　　“艮，艮字……”方越口中虚弱地泄出几个字。
　　随后，平坦的土地上钻出无数山石，这些由灵力化作的山石同样不是实物，方越被裹在鬼影中，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指挥山石反击鬼影。
　　这些鬼影只有本能，它们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山石不能很快做出反应，于是，在山石的连环攻击下，浓厚的鬼影逐渐薄了几层。
　　“有趣有趣，哈哈哈小子还会奇门法术，有前途，看来简单的役鬼挡不住你，那就只剩最后一关了。”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一挥鬼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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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人物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