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阴阳行》双柯

18、探查

　　c大，位于该省省会城市c市，是一所全国知名的综合类大学。c大的校园占地面积极广，且风景秀丽，名人众多，每年都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将其视为旅游打卡胜地。
　　但这只是外人对c大的印象，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知道，c大最著名、最不为外人道的，是它的一个专业，即哲学系下属专业——宗教学。
　　据说c大宗教学专业挂靠在道教协会名下，名义上是一个普通的大学专业，实际却是道教协会的的一个分支机构，专门为协会培养人才。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c大的这一专业并不是全国统考招生，而是专业老师或道教协会直接推荐入读。
　　方越以前也只把这件事当作一个传闻，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经历了槐山村一事，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许多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那么这个c大宗教学专业这个特殊的存在，就值得深思了。

　　“进来吧。”方越打寝室门，顶着走廊上一些同学异样的眼光，神色淡定的招呼程流进门。
　　程流失笑:“又忘记了？”
　　方越表情扭曲了一瞬，急匆匆地关上门。
　　没办法，他一直把程流当作一个活着的人，于是返校的这一路，他总会不自觉地和程流交谈，然后就会迎着众人看傻子的眼神，心虚地闭上嘴。
　　谁叫程流丝毫也不像恶鬼，又不是自己的错！方越瞪了眼程流，心里恼羞成怒。
　　“看来他们都还没有回来。”方越检查了一下寝室的情况，发现室友们都还在外写生，他不由松懈了紧绷的神经。
　　方越仰躺在椅子上，转头却看见程流僵硬地站着，抿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又怎么了？”
　　程流低声询问:“你们几个人住？”
　　方越有些摸不着头脑:“四个人啊，没发现吗，标准四人间！”
　　程流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又很快掩盖过去，他半蹲在方越旁边，声音轻飘飘的:“小越，搬出去住，行吗？”
　　“为什么啊？”方越抬头看向程流，眼中充满疑惑。
　　被方越清澈的眼睛注视，程流感觉自己的阴暗想法暴露无遗，他狼狈地转过头，满含歉意地说:“抱歉，是我自己的问题。”
　　说完，程流就闪身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
　　“诶……”，方越摸了摸头，一脸困惑，“莫名其妙啊！”

　　接下来的几天，方越找了许多人了解陈瑞的情况。由于在校这两年陈瑞在学院里一直很活跃，所以就算辅导员不愿透露太多消息，方越也从多位同学口中知道了陈瑞的大概情况。
　　“休学？”程流斜靠在墙上，听方越分析他掌握的资料。
　　“没错，”方越翻开整理的记录，继续说，“辅导员告诉我陈瑞五天前给她打了电话，说是家里出了事，要休学一年，前天来了一个人帮陈瑞办手续。”
　　“五天前，不就是山神庙那天？看来他早有打算。”
　　“还有就是关于陈瑞的身世，很值得推敲，”方越翻开另一份文件，起身递给程流，“你看看这个，我从他的室友和同学那里了解到，陈瑞父母双亡，从小在西南地区s省的一个小县城中的孤儿院长大，不过他上了高中后就和那家孤独院断了联系，所以他透露的也不多。”
　　“父母双亡？”程流嗤笑一声，继续翻看文件。
　　“这个可以确定，辅导员告诉我陈瑞入学报道时户口上清楚地写着父母双亡，所以那天出现的神秘人的来历就很可疑了。”
　　程流沉默着翻阅每一个细节，突然，他的视线凝固在一个怪异之处，他又往后翻了翻，随后从后方把文件递给方越:“这家孤儿院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当时我也很震惊，所有去网上查看了当时的新闻。”方越取出另一份文件转身递给程流，还未开口他却惊得后仰。
　　不怪方越反应过大，此时程流双手撑在椅背上，躬身俯视，离方越只有寸许距离。当方越转身的时候，程流的动作就像是将方越牢牢困在怀里！
　　程流却像是没有注意到方越的动作，他面色如常地立起身体，接过文件看了起来。
　　“咳，”方越掩饰地咳了一声，神情不自然地说，“前面都是孤儿院的基本情况，你直接翻到第二页。”
　　“好。”程流轻声回应，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只见文件里写着:2014年8月10日，明光孤儿院37个孩子，5名护工，外加院长共43人全部失踪，警方在接到报案后立刻赶往孤儿院，可在这短短十五分钟里，孤儿院就突然着火烧了起来，等到大火扑灭后，孤儿院内的一切都燃烧殆尽，现场没有发现一具尸体。直至现在，这43个人都没有再出现过，甚至警方连着火的原因也没有查出，这件案子也就成了悬案。
　　程流看着平淡的文字叙述，声音低沉:“这么一件大案，就没有后续跟进？”
　　“据我一个警校同学所说，明光孤儿院的事被上面压下去了。”
　　“啧！”程流冷笑，又重新从第一页看起。
　　“看这里。”程流指着一处对方越说。
　　“发现了什么问题？”方越一进入正事就忘记了刚才的不自在，他起身跪坐在木椅上，半趴在程流身上看着程流手指所在的地方，却没有发现程流在他靠近的一瞬幽深的眼睛和艳红的耳根。
　　“明光孤儿院，私立孤儿院，由院长陈丽和于1998年创办，享受政府项目扶持，期间共教养14岁以下儿童近300人……明光孤儿院的院长姓陈！”方越大惊，明白了程流的意思。
　　“嗯，”程流补充道，“另外创办时间也需要注意，你瑞哥正好是这一年出生的。”
　　方越没有感觉到程流话中的深意，他反而说:“我虽然尊敬学长，却也不是盲目的，他现在只是陈瑞！”
　　程流眼中划过一丝满意，很快又想起了一件事，他说:“关于巴蜀巫教的情况，我查到了一点线索，看看？”
　　方越惊喜:“真的，哪里？”
　　“在你们图书馆查到的，不愧是以宗教学著名的学校，我找到了不少相关书籍，不过我没法借出来，就避开监控把内容拍了下来，”程流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我不太会用手机，你再靠近些我们一起看。”
　　显然，程流不仅不在乎自己‘土包子’的样子，反而乐在其中。
　　“昨天不是教过你吗？”方越有些费解，但看到程流拿着手机迷茫的表情，暗笑自己多想。于是他拉过程流，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讨论起来。

　　自古以来，巫教在巴蜀地区十分流行，据《山海经》所载，有众多被称为“鬼”族的部落，居住在昆仑地区，如女魃、后土、魅、有穷等，他们皆奉行巫教。
　　有史可考，当时的昆仑地区指如今的s省岷山，那里生活着一群被称为“纵目人”的古老种族，他们崇尚纵目三眼神，且这种信仰在巴蜀地区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即使是异族的征服者也必须对其表示相当的敬意。
　　同时，纵目人崇拜三官，修不老仙法，行驱鬼降魔的原始巫术，民国《邛崃县志》卷二记载：“蜀中古庙多有蓝面神像，面上磈礧如蚕，金色，头上额中有纵目，当即沿蚕丛之象。”
　　看到这里，方越有些疑惑了，他向程流询问:“从古籍记载来看，纵目人不是邪恶之人，就像茅山虽然修习役鬼术却被视为正道一样啊，可为何师父对他们那么厌恶？”
　　“粹云倒是向我透露过一些，”程流回忆着过去粹云不经意说出的话，“大概二十年前，巫教曾发生了一件震惊天师界的大事，这件事差点动摇了上面对天师的信任，那就是巫教内部两派斗争，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在这之后，巫教宣布退出天师界，并且大肆抓捕杀害普通人，天师界出动了不少潜修的长老，才剿灭了大部分纵目人，但这样还是让许多人逃脱了，而这些逃走的巫教之人，从那时起就自称‘鬼道’。”
　　又是二十年前？方越注意到事件发生的时间，看来二十年前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程流……”方越想问一些细节，却没想室友突然返校回来了，生生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方越，你什么情况啊，那么大张椅子你偏要坐那一点儿位置？”室友杨樊拖着行李箱走进来，看向方越笑道。
　　方越连忙站起来，他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杨樊你回来啦，还有两个人呢，你们不是去的一个地方吗？”
　　“嗨，别说了，那两个网瘾少年，一回来就到网吧去了，”杨樊揽着方越的肩，又说，“别管他们了，快来看我给你带的特产，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去的地方吃的东西有多美味，我给你说……”
　　方越转头看了眼依旧坐着的程流，他见程流没有什么不适，就随杨樊的意去看他带回的特产了。
　　而程流在方越离开的一刹那，眼神马上沉了下去，他紧紧盯着方越，心里叫嚣着把他抓回来！
　　可不管心里如何渴求，程流面上还是一片平静，甚至过了几分钟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于是，接下来的一周，方越总是被三个室友发现一些反常的动作，比如自言自语，比如高举着书却不看，又或者很多东西都买了两份。
　　好一点的以为他谈恋爱，还有人怀疑他脑子出了问题，得了臆想症，还委婉地劝他去检查检查。
　　甚至有一次，程流站在窗边用手机查资料，要不是方越警醒，听到了室友的脚步声，迅速拿走了程流的手机，室友就该看到飞起来的手机了。
　　如果真的那样就不是他脑子有问题了，而是发生灵异事件了！
　　这一周，方越过得身心疲惫，可每当他想要冲程流发火，却总在看到程流带着歉意的温和眼神时泄气，他暗想自己会不会想多了，程流远离人群太久，他应该是不懂人情世故。
　　因此，在差点又发生一起灵异事件后，方越长叹了一口气，疲惫地做出了租房子搬出去的决定。
　　而程流站在一旁，轻声安慰方越，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虽然只有一瞬，却能从中窥见他的愉悦与满足。